Act 2.渡鸦行动“Deep In The Dark Zone”（3）

Act 2（3）

三、

山下，图们江的江面正倒映着星月光辉，水声哗哗作响。身穿吉利服伏在半山腰上的詹姆斯·“榆树”·瑞克轻轻抬起手臂，感受拂过头顶的微风。

“风速，南向北四分之三密位。”

他身旁的草垛动了动，被深绿色丛林吉利服覆盖全身的“捕猎者”调了调身前MK21 MOD0 PSR“精密狙击步枪”的瞄准镜，“MK316 MOD0狙击弹一发5美元，打偏一发照价赔偿。”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早就买了好几箱MK316屯在基地。”詹姆斯取下手中MK17突击步枪的弹匣，穷酸如他只能用用便宜得多的MK319步枪弹，还必须得想办法省来省去。比如在弹匣里混几发标准步枪弹或者曳光弹什么的，“那几个箱子还是我帮你搬上运输机的，没收你搬运费算便宜你了。”

“搬箱子可是你自愿的！”“捕猎者”理直气壮，“再说，那堆子弹又不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什么什么？”詹姆斯一下子来劲了，“除了我谁还舍得给你掏几千刀买子弹？”

“我爸。”“捕猎者”眼都不带眨。

“……”

詹姆斯心中刚刚燃起的烈火瞬间就被无情浇灭了。不过他也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呐，你打算啥时候带我去见家长啊？”

“捕猎者”湛蓝色的眼珠转了转，又鼓起腮帮子思考了一会，“emmmmmm……现在不行。”

“为啥？”詹姆斯斜眼看她，又把卸下来的弹匣插回步枪，拉动枪栓。他在闲得无聊时总喜欢把步枪的弹匣卸了又装卸了又装，就像个手贱的多动症患者。“你说，我们都交往快三年了，从我加入游骑兵侦察营那一天开始。那么久我们除了滚床单啥都干过，但你就是没让我见你爸妈，连打电话的机会都没有。我甚至都没见过你打电话给你爸妈。”

“你没看见而已。”“捕猎者”扭捏着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射击姿势，“总之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把你带到我爸面前耍的，别急嘛。”

“我没急，但是也不能太拖啊。”詹姆斯嘟囔，“总不可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才跟你说‘我爱你请跟我结婚’什么的吧，那不就成立死亡FLAG了吗？”

“可以的哦。”“捕猎者”邪笑，“就等那种你能证明你完完全全能为我付出一切的时候，到那时候我答应的几率会很高哦。”

“真是服了你了……”

无奈。詹姆斯只得低下头，继续把双眼贴上三脚架架设的VECTOR23全天候数字侦察仪。高倍率放大的彩色成像框中，由雷克尔和张烨带领的两支小队正排成列快速穿过主干道。他把镜头朝前方稍稍推动，不远，两个街区外就是他们的任务目的地，茂山县列车派车场，直线距离还不到两百米。但当他再把镜头回移，一整个黑翼机械化步兵班组出现在突击小队前方的十字路口。灰黑色涂装的BTR90轮式步兵战车，全副武装的7名黑翼士兵，街口一角的平房楼顶甚至还有一个黑翼的狙击小组，以他们的视野能观望到整个十字路口。詹姆斯把镜头在两名狙击手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两个目标的位置参数和与他们的高度差、水平距离立即传输到“捕猎者”的弹道计算机上。

“目标锁定。”“捕猎者”将搭在扳机护圈上的食指放上扳机。

“稳定瞄准镜。”詹姆斯慢悠悠地说。

他仍在看着侦察仪，城区里的两支突击小队已经在离十字路口约50米的街道两侧停下脚步，呈两路纵队进行警戒，同时詹姆斯背上的单兵电台亮起了红灯。他取下话筒，对面是雷克尔的声音。

“榆树，这里是天狼星，敌方班级驻守单位在我们的前方。附近有什么可以绕开的路吗？完毕。”

他们不能继续前进了，再靠近一点他们就会进入敌方狙击手的视野范围，显然雷克尔不愿冒这个险。

“emmmmmm……”詹姆斯俯身打开军用平板电脑上的城区地图，仔细研究了一番，“天狼星，绕路的最近方案要求你们至少在行进两公里以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完毕。”

“没有那么多时间。”

雷克尔做了个手势，两支突击小队立刻以战斗队形展开。他也随即掏出他的MK25手枪，拧上消音器。这个步兵班的指挥官把步战车停在了十字路口正中间，虽然给炮手和车长提供了最佳视野但是也阻碍了下车步兵的情况观察及快速支援，这对拥有隐蔽优势的两支突击小队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榆树，‘捕猎者’，可以开始交战，重复一遍，可以开始交战。记住，快速而安静。天狼星结束通话。”

“收到，天狼星，祝好运，完毕。”

詹姆斯转头，目光扫过MK21狙击步枪枪口上的黑色SDN-6消音器，扫过狙击步枪漆成墨绿色丛林迷彩的枪身，最后停留在“捕猎者”涂有黑色油彩的脸颊上，“你听到了？快速而安静。”

“快速――而――安静。是的，我听到了。”

说完她立即压下了扳机，被多碗式消音结构压缩到极致的枪声微弱地响起，就像有人在黑夜中折断了树枝。紧接着她握住枪栓，旋转，后拉，带有余热的黄铜弹壳还未落地，第二发子弹便已被推入枪膛。175格令尾锥空尖弹头只用了不到两秒钟便完成了从中国到朝鲜的跨国旅程，精确地穿透了平房楼顶上其中一名黑翼狙击手的后脑，将他的头盖骨和头盔一并掀开。

“？？？！！”

另一名黑翼狙击手惊愕地抬头，这时第二发子弹射穿了他的脊柱。失去平衡的他晃悠着从楼顶上摔落，正好掉到了十字路口边缘一名巡逻的黑翼士兵面前。那名黑翼士兵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从他身后接近的杨衍便闪电般将他按倒，锋利的刺刀立即刺入黑翼士兵的颈脖。

“搞定一个。”

接着他转头抬起腰际装有消音器的95-1式突击步枪，半蹲在楼房的阴影中朝十字路口另一侧的两名黑翼士兵打出一段点射，那两名黑翼士兵应声倒地。萨妮娅在一旁干净利落地把一名差点发现杨衍的黑翼士兵扳倒，并且很不屑地瞥了她的搭档一眼，“拖拖拉拉，第一次？”

查斯特和顾叶拿着HK USP.45手枪猫腰从两人身前走过，“噗噗”几枪干掉了三名刚从BTR90轮式步兵战车后走出来的黑翼士兵。杨衍转向萨妮娅，“第二次，上一次是21年，在索马里。”

快速突进至步战车处的张博强打开步战车舱门，扔进一枚82-2式全塑钢珠手榴弹，接着很帅气地把舱门一摔，“清空。”

全封闭步战车舱室里“轰”地一声闷响，然后再没什么动静。

“全部清空。”张烨重复道。

“切，索马里。”萨妮娅别过头去，“18年我在车臣和叙利亚给人捅刀子的时候你怕是都还没出训练营。”

“……”

“榆树，这里是天狼星，”雷克尔换掉手枪弹匣，背靠那辆BTR90轮式步兵战车的车身取下卡多林背上的电台话筒，“区域已净空，准备进行下一阶段行动。”

“收到，天狼星，正在向指挥部报告行动进度，在敌人的下一组巡逻队发现尸体前你们还有8分钟，完毕。”

“8分钟，不会浪费一秒钟，天狼星结束通话。”

放下话筒，雷克尔指指通向派车场的街口，“萨妮娅，杨衍，警戒。”

“收到。”

“收到。”

跟着萨妮娅，杨衍迅速移动到街口，半蹲下来，举枪瞄着派车场的方向。

“老大，额……”

他的脚下踩着数不清的金黄色弹壳，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仍未散去。除了刚刚他们解决掉的那个步兵班，前方通往派车场的街道上还有数十具黑翼士兵满是弹孔的尸体。他们都是被轻武器击毙的，算不上多宽广的街道现在仿佛诡异而恐怖的停尸间。

“第一次？”萨妮娅又斜眼瞥他。

“这还真是第一次。”杨衍有点发傻。

雷克尔调了调无线电频率，再次拿起话筒，“USOC‘鲭鲨’呼叫‘蝎尾狮’，请回答，完毕。”

没有人回答，雷克尔继续呼叫，“USOC‘鲭鲨’呼叫‘蝎尾狮’，废墟，请回答，完毕。”

“……表明你的身份。”

他终于等来了回应。雷克尔停顿了一秒钟，“艾克，是我。”

对方沉默了几秒，“没想到来的会是你。”

“看起来你们遇上了麻烦，我们奉命把你们捞出来。无线电频段发给你了，派点人出来迎接，我们在派车场会合。”

“收到。我会让他们用IR进行敌我识别。”

雷克尔转过身，“B小队，我需要你们分成三个火力小组封锁这个十字路口，确保撤离道路畅通，A小队全员，和我一起行动。我们现在前往派车场和友军单位会合。”

他紧接着做了个“前进”的手势。在他的带领下，萨妮娅、杨衍和卡多林呈三角攻击队形沿街道快速前进。雷克尔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剩7分钟，如果不出意外时间还有空余。

“恕我直言，老大，”杨衍看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句黑翼士兵尸体，小口径子弹精确地射入那人的面颊，撕裂了他面罩下的整张脸，“我觉得他们甚至都能自己杀出来。”

“如果他们不是单纯来这儿搞侦察而是和我们一样火力充足，他们确实可以。”

雷克尔望向街道尽头的派车场，两个黑影正从锈迹斑斑的铁轨和废弃车厢间探出身，他把夜视仪拉到眼前，深绿色的夜视成像中，那两个黑影身上都有一块醒目的红色标识，IR敌我识别，雷克尔再清楚不过了。

“友军单位，12点钟方向，注意别误伤。”他按住麦克风低声提醒。

“鲭鲨，蝎尾狮从你的12点钟方向接近，小心开火。”另一个声音也从无线电频道里传来。

出于预防万一从几秒前开始就一直用枪瞄着两个黑影的杨衍将枪口放低，这时那两个黑影从被小口径步枪弹打得千疮百孔的列车车厢后走出，一个戴鸭舌帽的纤瘦女兵和一个板寸高个。他们倚在车厢两侧架好步枪，直到A小队的全员都已从他们身旁经过，他们才回身，跟上A小队队员的脚步。

“迪·霍尔丘斯上士。久仰大名，莱尔斯上尉，我听说你是个传奇。”板寸高个用很标准的美国德克萨斯口音说道。

“请不要相信艾克·莱利所说的关于我的任何段子，谢谢。”雷克尔冷着脸。

他们一直走到派车场的仓库前。戴鸭舌帽的女兵上前推开推拉门，数个黑洞洞的枪口立即迎了上来，“春（Haru），你们身后有追兵吗？”

“没有，和我们一起来的只有‘鲭鲨’。”被叫做春的鸭舌帽女兵回答。

“收到。”

指向雷克尔等人的步枪稍稍放低，一名戴有USOC“短剑”特种部队臂章的冷艳女兵招手指挥他们进入仓库，然后把仓库门牢牢锁死。这伙人的头领是个少校，黑发，个子不高，鳄鱼皮肤般的烧伤疤痕从他的右脸颊延伸到耳根。他站到雷克尔面前，敬礼，“上尉。”

贵圈真乱，杨衍在一旁看傻了。他戳戳萨妮娅的腰，“喂，上级军官能向下级军官敬礼吗？”

“别碰我你个死变态！”萨妮娅粗暴地拍飞杨衍的手，“上级军官怎么可能被允许向下级敬礼嘛？！就像我绝对不可能向你敬礼！”

艾克·莱利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是私人关系。”

“居然学会笑了，还真是好久不见。”雷克尔又低头看表，“长话短说，6分钟，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跟我来。”

艾克很干脆地转身，带着雷克尔等人走进仓库内一个独立库房。库房里，数名21队队员正在把一个巨型银色金属货箱搬上锈迹斑斑的平板推车，他们中有几个受了伤，身上缠着绷带。艾克挥手让队员们站开，然后走到货箱跟前，指着货箱，“这就是问题。”

货箱箱盖上有一个黄底的三角标识，三块黑色扇形以黑色圆点为中心向外发散。雷克尔皱眉，“脏弹？”

“更糟。”艾克摇头。

“……操。”

所有人都能听见雷克尔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缓缓蹲下身，把手放在箱盖上，

“杨衍，过来搭把手。”

杨衍调整背带把步枪甩到背后背好，走上前，手指扣住箱盖上的手柄，接着猛力一抬。箱盖打开，黑色海绵缓冲垫包裹的白色弹体立即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雷克尔咽了一口唾沫，“我以为这玩意已经退役了。”

“B83可变当量热核弹，美国制造，1984年服役，最大爆炸当量120万吨，”艾克翻动着笔记本，“上世纪末为了应对可能撞击地球的小行星美国还曾考虑过用B83将其改变轨道。这玩意直到2015年都还是美国空基核力量的一部分。”

“是真家伙吗？”雷克尔问。

“货真价实。”一名21队队员插嘴，他戴着一副银框眼镜，战术背心上贴有“EOD”胸章，“起爆锁定已经被解除，它随时都可以被引爆。”

艾克看着雷克尔，“这玩意应该在尤卡山（美国核废物处理区）或者任何一个美国境内的空军基地，而不是在中朝边境一列前往中国内陆的列车上。”

“只能怪你们自己咯，美国人可是黑翼最大的军火卖家，”萨妮娅冷笑着，“你们卖给了黑翼一切。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F35战机，‘爱国者-3’防空导弹，‘鱼叉’反舰导弹……总参情报局的资料显示你们仅2017年对‘不明组织’的军售数额超过了俄罗斯前三年军售的总和，近几年还在继续增加。”

“但从来没有卖过核弹头，不然那群疯谈禁核限核的国会杂碎会颜面尽失，事情不对。”雷克尔沉思了一会儿，转身朝向卡多林，卡多林正朝雷克尔走过来，把单兵电台话筒和耳机从头上取下，“长官，詹姆斯正在呼叫。”

“正想找他。”雷克尔接过话筒，“榆树，这里是天狼星。”

“天狼星，这里是榆树，”詹姆斯那边传来步枪上膛及弹壳落地的声音，“第二组巡逻队的巡逻路线与我们预期的不符，他们正在沿派车场前的主干道前进，预计4分钟内就会在你们刚刚肃清的十字路口与B小队遭遇。‘捕猎者’正在清理狙击小组，你们最好尽快开始撤离行动。”

“祸不单行。”雷克尔咬了咬嘴唇，“榆树，我们会尽快进行撤离，现在联系指挥部，告诉他们让CBRN（生化核辐处理单位）小组做好准备，我们发现了疑似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重复一遍，我们发现了疑似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詹姆斯愣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长官？”

“是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雷克尔又重复了一遍，“告诉指挥部实情，我们准备撤离。天狼星结束通话。”

放下话筒，雷克尔转向艾克，“时间不多了，我们刚刚为你们清理出一条撤离路线，在黑翼反应过来前必须尽快撤离。你们能战斗的还有多少人？”

“我们需要4个人推动货箱，3名队员受伤，能战斗的，”艾克看看周围，一直在守卫仓库门的迪·霍尔丘斯和戴鸭舌帽的“春”、刚刚关门的冷艳女兵以及一个蒙的严严实实的小个子自觉地站到了他身旁，“算上我还有5人。”

“好，你负责带核弹和伤员率先撤离，剩下四个人编入我们的小队。”雷克尔简单明了地下达了作战部署，“我们会在后面掩护你们。”

“莱尔斯？”艾克莫名其妙地盯着他，“我以为我们会一起掩护我的人撤退来着。”

“你的人需要指挥，而我的任务是把你们捞出去，不惜一切代价。”

雷克尔平举起他的雷明顿R5 RGP突击步枪，打开下挂M320榴弹发射器的弹膛，往里面塞入一发40mm高爆杀伤榴弹。

“还有人有问题吗？”

接着他垂下手臂，看着房间内的所有人。

艾克似乎似乎想说点什么，但他嘴唇动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最后这名少校只是举起手，再一次向眼前的上尉敬礼，“是的，长官。”

“就这样。”雷克尔很帅气地转过身，打了个响指，“到时间了，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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