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44 幻象

在扭断了爱梨子的脖子之后，秦萤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干呕起来。不知道是生理还是心理原因，她的喉咙里火辣辣的，眼睛里的泪水直打转。

“呕…咳咳！”

她把手指伸向自己的嘴里，与其这么干呕下去，还不如舒舒服服地吐出来。肚子里就像是翻江倒海一样，胃液从喉咙里涌出来，吐在了雪白的大理石道台上。

爱梨子的遗体还安安静静地倒在那里，秦萤想走下道台，尝试着回到她最先呆过的休息室。可她没走几步路，她颤抖的双腿就再也支撑不起她的重量了。

秦萤摔下了雪白的道台，掉在了漆黑的地砖上。她的脑袋在地板上又磕出了几道伤痕，而她全身的伤口都在身体松弛的那一刻冒出了鲜血。

秦萤觉得自己要死了。

“秦萤，你疼吗？”

就在这时，本应该出现的爱梨子的声音传到了秦萤的耳朵里。

不对啊……爱梨子已经死掉了啊，被我亲手杀死了。

尽管秦萤意识到这是幻觉，她还是在血泊中点了点头。

“你伤得太重了，呆在原地别动。保持意识清醒，要是昏迷了就难办了。”

“做……做不到……”

秦萤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涌出带有铁锈味的液体，这让她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血泊的面积在慢慢扩大，秦萤觉得自己的体温下降得厉害。

地板上好冷，连自己的血都变得冰冷了起来。

“秦萤，坚持住。你已经通过考核了啊，绝对不能在这一刻放弃。”

爱梨子的声音再一次传来。秦萤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嘴里不断地咳出鲜血，咬着牙哽咽起来。

“对不起，爱梨子！对不起！”

“别这样说嘛，秦萤……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

“毕竟，这也是我们两人的命运啊。不要再为此责怪自己了！”

秦萤流出的泪水和血混在一起，她身上的伤口传来了剧痛正在慢慢消失。她感到爱梨子正轻轻地跪下来，用手指放在她的头上。

“爱梨子很温柔…总是为了我打气。可是我却杀了你……”

爱梨子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还把她留下的泪水擦干净。

“我好想死掉……这样子就不会有痛苦了……”

“秦萤，你把你的信条给忘记了吗？”

“厄丽丝说的没错，尽管我能活下去，但我也只是一具傀儡，而我最终只会迎来悲剧……我啊，一定会悲惨的死去吧，因为这就是报应啊。”

“是悲剧又怎么样呢……”爱梨子恶作剧地捏了捏秦萤的脸，“至少你还活着啊。”

“爱梨子……”

爱梨子再也没有说话了。她默默地站起身，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秦萤想叫住她，可是她喉咙里的血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所有的感官都在极速消退。断裂的肋骨不像刚开始那么疼了，口中再也没有呕吐物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的恶心的味道了，天花板上惨白的灯管已经不怎么晃眼了，而广播里原本刺耳的声音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只是……手中温存的触感还是被清晰地保留了下来。杀死秋田爱梨子的触感占据了秦萤的整个大脑。

爱梨子敲了敲休息室的大门，一堆打扮成医生模样的人冲了进来。他们撞在爱梨子身上，把她的幻影彻底打散。

爱梨子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一些人爬上了道台，似乎还想确认一下秋田爱梨子的生命迹象。毕竟，从她的肩膀里面安装的金属块有时并不能准确无误地汇报她的生理特征。

还有一部分人跑到了秦萤面前。那些人对秦萤做了一下应急处理之后，就把她抬上了担架。

她被摇摇晃晃地送出了考场。一路上，她看见吉克无奈的面容，面色凝重的班兹，满怀关心的白顾泽，还有握住她的手鼓励着她的爱梨子。

她已经分不清楚哪些是现实，哪些又是幻觉了。她所经历过的一切像走马灯一般涌来。

年轻女人的手绘本，喜怒无常的厄丽丝，从乌云中钻出的月光，江边传来的气鸣，阴暗的地下室……

最后，她又握住了爱梨子纤细的喉咙。

随着她扭断少女脖子的那一瞬间，秦萤的意识也像绷紧的弦一样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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