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选择，你会不会爱上失明（二）

“当当！热乎乎的奶茶！”

我望着她，虽然看不见，但我试图用混浊的眼睛发出犀利的眼神，我想这样逼着她，逼她有所表示，虽然只能通过声音判断的我极有可能得不到任何信息。

事实的确如此，她故作镇定地问：“怎么了？不喜欢吗？”

那么久原来是去买奶茶，但我还是有点生气，陪着我不好吗？

“喜欢。”

我如此回答，但她仍然没有看出我的质询，尽管这只是眼神的质询，她说：“先吃饭还是先喝奶茶？”

“你要先吃饭。”

经常喝奶茶并不好，尤其还用奶茶代替晚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这样，但吃完饭后想必她也喝不下了。

“好吧，那先吃饭咯。”

她似乎没有听出我话中之意，拆起了包装。

“我喝奶茶就行……我没胃口。”

我打断了她的动作，因为我吃饭是她喂我，而每次她都要在我之后再吃，因此饭都冷了。但如果我喝奶茶，她就没法喂了。

“好好吃饭！”

这句话的同时一只小手就捏起了我的脸。

拗不过她，于是我要求一人一口，当然，我说的很让人误会，她却完全不以为意，大概和我想的不一样吧……毕竟两套餐具在那。

这个晚上就过的很平常了，也许是我有点生气了吧，也也许是她不想再接触到那个话题故意拉开了距离吧，总之，她的话没那么多了，我也失落落的。

我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她就在我身边那张床上，双床铺的病房，安安静静的。

突然床身特有的机械声打破了平静，虽然这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环境里却如此明显，我没有睡着，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脚步声靠近了，停顿了一下，又稍稍远离了一点。

那个方向，她大概靠着窗户。

她睡不着，和我一样，估计都是一个问题惹得睡不着吧。

不过二十分钟的等待中，我没有听到任何多余的声音，除了轻轻的风声。

我的心思落空了，她没有说任何话，偷听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却是直接回到了床上，没有在我面前停顿。

睡吧。

我只能如此跟自己说。

但脑海不断浮现的想法，却让我难受，让我思维越来越活跃，越来越清晰，完全没有任何睡意。

不过睡意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主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很困。

“起来了啊，早餐……”

“我自己吃。”

我伸出手，不带丝毫拖泥带水。

端木溪是犹豫了一下才把面包和牛奶递给我的，这种早餐并不需要喂，但我觉得更多的是，端木溪知道我在生气。事实上她昨夜的疏远让我真的很生气。

“慢点，别噎着。”

我没有理她，三下二除四就解决掉了早餐，然后对她说：“我已经有想法了，带我去科研所吧，我家地下室。”

这是我的气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话，但就是想气气她，我知道这样我和她相处的时间会变少，但我就是这么做了。

“好。”

她回答的不带一丝犹豫。

我心里有口闷气，多么想要撒出来，但是，我却找不到撒气的对象。

但也许此刻我更加惊奇，惊奇于她能够如此不拖沓，好像巴不得和我分开。

我低着头，听着她收拾的声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对吗？”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说出来，但问出来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收拾的声音顿了顿，我不知道她什么表情，但我知道，她没有回话就是她不想回话。

空气似乎都冷凝了，我失落地靠着升起的床铺，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端木溪收拾完了，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默默地起了床，然后想要靠着墙摸索着前行，手心却被一股温暖包裹。

“牵着我的手，听我的话，别想太多，就这样就好。”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另一层意思，但我舍不得拒绝。

我就是这样，牵着她的手，然后听着她说平路还是坡路亦或者是楼梯，在清晨人不算多的情况下，我还算轻松地回到了家里。

我告诉了她方向，她带着我走，就是这么简单，我来到了研究所。但我很快后悔进到了地下室的研究所。

接下来我要进行极其困难的研究，指导端木溪进行实验。这是非常关键的，我没法处理庞大的信息量，因此端木溪怎么帮助我便是重中之重。

实验虽然大部分都是端木溪来完成，但研究的过程不容分心，何况是一个非专业科研人员呢？这等于是说，我无法和端木溪聊白话了。

不过也并不算多么糟糕，她在身旁我就很心安，但这只是某个角度的，事实上我很担心她会不会弄错什么，如果出现意外我一定会很自责的。

我详尽地安排每一个步骤，我希望一切安好。

而事实上端木溪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面对庞大的信息量她竟然可以完美挑出重点，这让我的理论研究得到了关键的帮助。

我坐在一旁听着偶尔传来的带着清香的清风，偶尔听到好听的女孩子声音，偶尔感受熟悉的脚步拍子，我很开心，但并不满足。

当然，我并没有放弃了思考，我仍然在思考着许多理论问题，这些问题需要实验来验证和解答。

接下来的许多天里，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不能形容投入工作的我，因为每次工作开始和结束都是夜里。

这并不代表端木溪和我一样，事实上实验时间很长，但经常出现空档，因为我需要理清理论，进而设计严密的实验。

出乎意料的是，端木溪做事非常小心谨慎，这过程不仅没有发生意外，还出奇的顺利，我还以为我得找个科研人员来，毕竟端木溪作为门外人，许多事情都应该无法胜任，但事实却让我怀疑端木溪是不是也是一位科研人员。

不过这些不是我关心的，我关心的进展，时间我都已经忘记，只大概的知道差不多可能半个月了吧。

这个期间我开展了两面研究，一面是特殊干细胞的培养，另一方面是组织坏死恶化抑制和神经全检测。也就是我最开始想到的两个方面。

我更侧重后者的实验，而更注重前者的理论，因为前者的理论还处于瓶颈，所以实际实验更多的是试水而已，而后者不同，不说有一半其实已经有技术成果了，比如我的眼睛坏死却没有恶化，而且后一半更需要的是数据，因此注重的是实验而不是理论。

不过如果我没有找到灵感而产生理论突破的话，我想我的希望只是后者，而后者需要大量的时间。

对神经视觉检测之所以一直进展缓慢的根本原因便是缺乏人体材料，我当然不可能例外，而我通过模拟技术配合作为实验体的我，才能有开展研究的可能。

这是违法的，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而且这样的风险难以想象，稍有不慎可能会对我造成二次伤害，不过这不是我怕的，我怕的是我最终还是完成不了最关键的一步。

神经连接。

不过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已经得到突破，在几个月前得到了突破，虽然只是一套不完善的理论，但经过我的完善我相信应该能够成功。

怕的是在人体身上会失败。

很多因素值得考虑，但也值得冒险，操刀手术的事情完全交给医生，我怕在神经连接上会出现问题，毕竟这是新技术成果。

“呼～”

深深吐了一口气，我在心里模拟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永生时代并不遥远……如果在特殊干细胞上出现突破，一切都容易多了。

如果……我突然感到一丝灵感，急急忙忙地便录音了下来。

而这时，熟悉的试管摔落声音传来。

那刺耳的玻璃破碎的声音让我的心猛地一跳。

“苒苒！”

我大喊着朝着声源冲过去，我这时完全忘记了害怕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但我无暇自顾，我只想要她好好的。

别出事……别出事……

“啊！”

我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下，身体的重心顿时前倾，眼看快要着地，我却只是呆呆地愣着。

我好没用……

那种自责的味道铺天盖地地袭来，早知道就不让她参与进来了，早知道就不自杀了……不，如果一开始自己就抛开曾经的阴影，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但预想中的冰凉地面却被温软的怀抱所替代。

“没事没事，我还好好的。”

提着的心就这么放下，给我一种死后余生的感觉。我默默地下定决心表示以后不能再让她处于危险的境地，却口上说：“为什么不答话。”

“因为实验成功了，我当时被惊喜冲昏了，不小心就碰倒了试管，愣住了嘛……”

是这样吗？实验竟然成功了？

“你也真是笨，只听到试管落地的声音怎么可能出什么事嘛！难不成直接把我炸晕了不成？何况又没有爆炸声。”

是啊，的确如此，是我欠考虑了。

“不过反正有惊无险，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

成果还没普及就要使用，当然需要和医院协商一下。

但我没有任何表示，仍然软软地躺在端木溪的怀抱里。

“怎么了？”

我沉默的太久，端木溪肯定是注意到了我的反常。

“我……”迟疑了一会，我打算还是说出来吧，纸包不住火，“我不想去医院。”

“那你想怎么做呢？”

这或许只是端木溪明知故问罢了，她明明是知道我的想法的。

“我恢复后，你要走吗？”

我静静等待她的回答，我希望得到的答案是不会。但我怕，不会这个回答只是个谎言，但我也怕，她的回答是要走。

“嗯。”

“为什么？”

答案并没有出乎意料，但听到她的回答之后我却感觉胸口极端地闷。

“你恢复了，也就不需要我的关心了吧？”

不需要……我愣住了。假如我一开始抛开了曾经的阴影，我就会继续在生物领域研究，然后找到方法恢复自己的脸，然后就算带着娘娘腔的名头至少也会好受许多，那时候，也就不会遇到她，我应该会有许多其他人的关心。

那么，恢复之后，当我拥有更多人的关心的时候，我会不需要她的关心吗？不需要端木溪的存在吗？

“不……我需要！”

但我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个答案，我立刻紧紧拥住了端木溪，似乎放松一下她就会立刻消失一样。

端木溪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她安静地注视我，我能感受到她的视线。

端木溪没有挣扎，她在思考，而我亦然。

我不需要她的关心吗？不，因为我喜欢她，所以她的关心是特别的，我不能放弃，既然遇到了她，既然喜欢上了她，如果再选择，我一定不会抛开阴影，这是我遇到她的契机，再痛苦我也可以接受。

无论我究竟喜不喜欢她，但我现在觉得，我喜欢她，既然我这么觉得，我就不能放弃。

那么，如果让我选择恢复视觉和失去她，我不会犹豫的，我想一直拥抱着她。

如果二者不可兼得，我会选择爱上失明！

我用坚定的表情望向端木溪，这已经表达了我的决心，我的内心已经作出和嘴上说的一样的决定。

“呼……”

她吐了一口气，我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她的选择，虽然可能她早就做好了选择，只是在想如何更好地离开，但我觉得，她一定纠结过，一定。

“我有我的苦衷，放开我好吗？”

(●—●)

警告别随便转专业（尤其大跨度），否则……昨天都没打几个字，头都炸了，接下来一年有的折腾了，不知道会不会断更≥﹏≤

这一章貌似有点多，其实可以作为两章的(ｰ̀εｰ́)算了，当作福利吧，收藏破十了……e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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