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丧家犬

唐伊侧身躲开陈亦一剑，转身一肘击向握剑之手，陈亦退半步稍收剑，动作幅度极小，躲过后直直刺去。唐伊皱眉一步退后，拉开拳架，陈亦落空一剑，又是一剑，改刺为挑，刁钻的刺向唐伊心脏。

唐伊这时不退，拳架大开，抬拳尽出，一时间拳罡奔涌如大江大潮，直追陈亦面门，又在临近几寸间拳罡突然崩散，无声无息的散去，唐伊苦笑，陈亦抓住时机刺穿她的左胸。

被刺了一剑，唐伊身影愈发透明虚幻，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苏衿注意到这点，连忙叫住：

“等等！”

陈亦停手，看了看苏衿后，紧盯唐伊。

唐伊往地上吐出鲜血，苦笑道：

“还好我心在右边。”

她拉开椅子，缓缓坐下，道：

“这是我借天狐一族的游神阵法在南洲凝聚出的法身，不是真身，只有黄脉境，不然那拳罡也不会突然消散。”

苏衿那双赤眸紧盯唐伊，问道：

“你来做什么？”

唐伊转头看她，不留情面的嗤笑道：

“我来这的不是真身，自然不是来收你这蠢货的命。”

赤眸女子绝美的脸庞浮出一抹阴沉。

唐伊不在意她心情好坏，道：

“我乐意看你出局，你不出局我也没当上圣主的机会，大姐不动你，我也会动你，你会沦落至此，不是命中注定。”

白衣女子一根手指敲了敲脑袋，

“而是你这个不够。”

意思明显。

苏衿咬牙切齿，好一番后，渐渐平复下怒意，复而问道：

“你来做什么？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唐伊耸耸肩，胸中鲜血直流，身影又添了分虚幻，道：

“不是来找你，是打算去长羽宫。至于怎么知道你在这，长商城被封，我在沛水城中等两家讲和，今日出门逛荡刚好看到你们。就跟了上来。”

她随后看向陈亦，问道：

“你是谁？她的护卫？未免境界太低了，不过筑基。”

“还好，低就低。”

陈亦淡淡问道：

“你去长羽宫做什么？”

唐伊笑了笑，又问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

陈亦不想暴露身份，给苏衿使了个眼色。

苏衿心领神会，道：

“你这法身撑不了多久。”

她语气淡雅平静，

“我在长羽宫勉强能说得上话，可以代为转达。”

“奇怪，你又和长羽宫什么关系？怎么说得上话？”

唐伊疑惑道，苏衿在其中牵扯得比她想象中深。

赤眸女子没立即回答，思索片刻，冷笑道：

“长羽宫新掌门是我义女，这够不够资格？”

陈亦忍住笑，面无表情。

唐伊显然不信，道：

“法身撑不久无妨，改日再启动阵法即可。”

她并不打算交代只言片语，为免出什么差池。

白衣女主提起茶壶，自作主张的给自己到了杯茶，也不管别人，自顾自的喝茶水。

一杯茶水入肚，她眯眼扫视苏衿和身后仍未收剑的陈亦，对苏衿笑道：

“假如你跟长羽宫真的牵连颇深，我要是长羽宫掌门，大敌当前，留着你命，不把事情做绝，还有和天魔宗讲和的希望，当然，若掌门有点小聪明，面对天魔宗来犯，巴不得让其先灭了卫商门，若是空有侠义的庸才，多半会杀你祭旗，以此号召全南洲门派共御外敌。”

白衣女子顿了顿，道：

“看来那掌门不算庸才，留你一命的好处不少，不知是有小聪明，还是……”

苏衿不动声色，压下心火，淡淡一句，

“有其母必有其女。”

唐伊无言以对，陈亦也是如此。

“既然你和长羽宫有所牵连，那么你出现在这里，长羽宫要么是故意，要么是默许，除非他们控制不了你，其中可能性很小就是了。”

唐伊开口说道，丝毫不顾泊泊流血的胸口。

赤眸女子抿下一口在茶界享誉盛名的江左茶，提起筷子夹起桌面茶点。

唐伊见此，亦是淡然的拿起筷子吃茶点。

两人安静吃着茶点，若不是白衣女子座下的椅子淌着一摊血，仍不断下滴，否则场面还算和睦。

夹下一块糕点入碗，唐伊扫了眼陈亦，问道：

“不坐下一起？”

陈亦不摇头也不点头，仍站在原地，手上的剑还未归鞘。

见此，唐伊没继续自讨没趣，转头安静吃食。

半饱之后，她的身形愈显透明，愈加虚幻，似乎不需多时便要身形消散，她处理完一只满是酱汁的凤爪，没什么风度的打了个小嗝，美眸盯着苏衿，缓缓阴笑道：

“天魔宗原属你一脉的人大多转投大姐，我只得很少一部分，不过无妨的，我这边原属你一脉的人越少，我这一脉的人就越不在乎你的死活，相反，大姐那里你那脉的人很多，虽说你妖丹已毁，但念旧情的人天魔宗从来不缺，只要长羽宫拿你的生死做文章，大姐便会受这些人掣肘。”

“所以？”

赤眸女子放下筷子，冷冷问道。

唐伊不在乎她的冷漠，满脸讥笑，

“只要你活着对她有阻碍，哪怕细微一点，她都会毫不犹豫的除掉你，而捏着鼻子放过你不过暂时而已，大姐忙着收拢人心，又觉你应被重重保护，没派来刺客，若成功败下长羽宫，把你“迎”回天魔宗，你要不识趣，不肯乖乖法尧禅舜，最多活上五年就意外身亡，你要识趣，她心情好，能让你活上二十年再死，再顺带演演姐妹情深，好让你安详一路。”

这位绝美女子双手抱住后脑勺，极不女子的说道：

“躲过我得势，无论识趣与否，都不介意留你着丧家犬活到寿尽。”

苏衿暗暗拳头紧握。

白衣女子风情万种的莞尔道：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做二姐的还挺好，会疼人？”

说到这里，她不再开口挑衅一言不发的苏衿，喝下一大口茶水，眨了眨眸子，轻捂住受创的胸口，

“真痛。”

这是她自被陈亦刺穿胸口以来第一次开口说痛。

“大概还有半刻钟这法身就消散了。”

唐伊自言自语，合上眼睑靠着椅背。

神色平静祥和，像是完全不被胸口的疼痛影响，画面不由的令人惊骇。

苏衿静静看她胸口血流不止，直到她身形散去，连同地面上的血迹。

陈亦拉开椅子坐下，倒了两杯茶水。

赤眸女子夹起几份茶点吃下，抿了口茶，忽然开口道：

“陛下满意了吧。”

久久守候在门外的龙袍女子轻轻推门而入，未因她猜到自己到来而惊讶，

“朕想知道你日后得势，会如何对待二圣女。”

陈亦向洛杉雪递去一杯茶，后者随手接过。

苏衿语气偏冷，把茶杯放回桌面上，道：

“日后得势，大圣女杀得，二圣女暂时杀不得，我是被陛下这天魔宗大敌扶植上去的，需要更多支持者。”

而后她展露千娇百媚的笑颜，

“连陛下那巴掌都忍得，又怎会忍不住她的挑衅？”

“忍住“女儿”的耳光？”

女帝讥嘲道。

苏衿刹那失神，藏住那丝惊慌，散漫道：

“长羽宫掌门应是个胸怀宽广之人，哪里好意思记小女子的过呢？”

洛杉雪对那有些一语双关意味在其中的话置之不理，转头看着陈亦，柔声道：

“长羽宫一切还未完全打理好，以往门派修行规矩不够，正着手修改，大抵是减少弟子们的空闲，加强修行和军营操练，慢慢改成凡间军伍的规矩，日后所有入返月境的弟子更是要让他们炼化统一的本命法宝，战场上太过五光十色不顶用。”

“新官上任三把火。”

陈亦笑道，他从洛杉雪的飞信上得知过此事。

“越烧越旺。”

洛杉雪轻声回答。

他在唐伊出现那一刻便向玉佩输送灵力呼唤洛杉雪，而她也是第一时间赶来。

洛杉雪走后，苏衿没了再到处逛荡的心思，说想回客栈了，陈亦也由着她，邀她出门只为散心，没心思了还强求便本末倒置了。一路走着，她忽然想吃糖画，没说出口，七拐八拐的走得不知何处，陈亦跟在后面，开始不明所以，直到一个糖画摊子远远落在眼里，她拉了拉他衣袖，叫他买糖画去，陈亦回来时带了一只凤凰一只兔子，她径直接过凤凰，一口咬碎翅膀，活生生咬成不会飞的公鸡才慢慢舔舐，这点小动作落陈亦眼里，他会心一笑，没说什么。

离他们不远处是个说书铺子，说书先生弹着个旧琵琶，每给面前围着的十几个孩童说到精彩处，会故意弹出一段琵琶音，吟口不语，勾足悬念后金口一开，惹得满堂彩，几个坐小板凳嗑瓜子的孩童瓜子掉地，给贪嘴的孩子捡走，瞪了眼便继续听书，懒得理。旁边不远处是酒楼，说书先生在这说书大概是为了引起酒馆掌柜的注意，然后请去酒馆说书，说书先生声音老道，每次停顿拿捏得极好，可见在这行侵淫已久，陈亦拉着苏衿过去听书，赤眸女子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眸子暗含点点不情愿，她还是去了，无意间听到说书先生讲北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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