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两日,到了长羽宫与卫商门之间的决战。
在此之前,卫商门对上第五门派敖广门,一样如长羽宫对上秋长宗般,先输一人,再是弟子白炼以一敌六,一举拿下敖广门。随后白炼放话,此次权当练手,唯有对上顾青澄才会尽全力。
这样一来,两家门派的关系更为紧张,从大比之初,卫商门弟子破口大骂长羽宫下毒的行径,到长羽宫冷言讥讽白炼,一时有剑拔弩张之势。
此次两家的决战添上了一份浓烈的火药味。
两家决战的上场先后顺序皆由掌门定夺,于长羽宫而言,暗里是由洛杉雪定夺,她本打算将陈亦定在第一个出场,陈亦另给了一份安排,她思考一番,便决定照着来了。
安排是,由宋赋第一出场,再到李言禅,陈亦为第三出场,顾青澄压轴。
此日决战,大比现场比往日更为拥挤,人山人海,嘈杂声不绝于耳,其中为卫商门与长羽宫弟子间的叫骂声最盛,双方互不想让,若非两家离得较开,十有八九要大打出手。
宋赋最先出场,他临上场时扫了陈亦一眼 露出不屑的笑容,道:
“请陈师弟好好从中学习。”
陈亦微微点头,心中不以为然,苏纤然给洛杉雪留在院子里,今天是听不到她打抱不平了。
宋赋登台,与卫商门弟子互行一礼,二人分开百步,开始厮杀。
两刻钟后,卫商门弟子被打落演武台。
全场一片哗然,长羽宫弟子最为得意,一个个朝卫商门方向挥舞拳头。
宋赋一笑,朝卫商门的席位勾勾手指,语气轻蔑:
“下一个。”
再三刻钟,一弟子被宋赋近身厮杀打下演武台。
又两刻钟,宋赋用法宝将第三名弟子打成重伤。
卫商门弟子们鸦雀无声,一个宋赋连败卫商门三人,长羽宫弟子们声势到达顶峰,一人足以败下卫商门的言论,在众人间炸裂开来,看着卫商门吃瘪,大快人心。
宋赋仍在台上,连败三人,胜得极其轻松,体内灵力甚至尚未耗损三分一,他看向卫商门的眼神更为轻蔑,随后他回头看向长羽宫的席位,他已不将陈亦放入眼中,目光所达,是李言禅。
宋赋讥讽贬低陈亦,除本就看不起外,少不了一分讨好李言禅的心思,那可是天赋仅次于莫江与顾青澄的天之骄子,需要他放低姿态结交。
但现在不同,前几日李言禅以一过六,而他宋赋今日连败三人,更有一过六的之势,况且秋长宗与卫商门根本不在一个份量上,他自觉有几分平视李言禅的资本。
李言禅眉头微皱,默不作声。
陈亦相信他也看出,前三人不过是故意败给宋赋罢了。
卫商门下一个站在台上之人,身着青衫,双目重瞳。
晏行雨负手而立。
他走至宋赋身前,作揖一礼。
宋赋随手作揖一礼,心中紧张了几分。
随着晏行雨登台,卫商门也泛起一阵喝彩声,但更多显出一种颓势。
楼阁上,王夫人看见这一幕。
嘴角轻翘。
三败而后三胜,尽在觳中。
随着台上二人各退五十,宋赋率先祭出法宝,一张黝黑的黑色大幡迎风招展,三缕幽光飞出,迅速位临演武台三角,成倚角之势。
他是道道的七转返月境修士,近几日听到传言,晏行雨此次闭关突破失败,仍是九转返月境。
他指挥幽光,飞速撞向晏行雨,幽光愈发亮眼,到达晏行雨身旁时,化成飞剑,直直刺去。
晏行雨祭出一柄淡灰色古剑,握于手心。
台下陈亦闭上双眼,已知此战毫无悬念。
这十几日跟随周依棠修行,特别是压境切磋,无数次被锋利无匹的剑气所伤,别说是他,就算是头猪都能对剑意剑气的感知远超常人。
睁眼之时,宋赋已败,不过一刻钟。
陈亦转头对李言禅讥笑道:
“李兄名里有禅,想必与佛缘深,不知一脚观音|坐莲,可否将晏行雨降伏?”
灰头土脸回来的宋赋咬牙愤恨道:
“小人得志!”
陈亦扫了他一眼,摇头道:
“不像你,闭眼休息一会的功夫就没了。”
“你!”
宋赋心中有怒,却无可反驳。
李言禅冷哼一声,起步登台。
宋赋对陈亦寒声道:
“要是李兄输了,你个药罐子最好一上台就跳下,别丢人现眼!”
“不敢当,不敢当。”
话罢,陈亦不再理会,这几日他们二人明里暗里的讥讽,要说他没一点怒气是不可能的,现在算是长舒一口。
他转而开始思考如何应对晏行雨。
演武台上,剑气与拳罡纵横,两人一时斗得不分胜负,剑**错,尽往对方要害追去。李言禅侧身躲过一剑,踏步向前,直直撞出一拳,晏行雨眼前汇成的灵力屏障破碎,当即后退,李言禅没有再追,盯着古剑道:
“你个师道修士不催动法宝?”
晏行雨答非所问,
“拳修以身为法宝,果然强横,能近身以九转返月撼我结丹。”
李言禅不再多言,收拳,摆出拳架,浑身拳意流淌,隐似狮子搏兔。
他踏罡步冲前,双拳齐出,拳罡赫然炸裂,如巨浪拍空。
晏行雨身为师道修士,他与李言禅短兵相接耗费了不少灵力,当下不再保留,催动手中古剑,剑身顿时化出数道墨黑剑影,悠柔弯转,缠住拳罡,凌厉的拳罡冲破一道道剑影,刚开始势如破竹,越到后面势头越弱,直到 被剑影消磨粉碎。
陈亦心中一震,那剑影乃是剑气凝聚而成,异于寻常剑气之锋利,反而有种四两拨千斤之势。
一柱香后,李言禅因灵力枯竭落败。
晏行雨提剑面向长羽宫,笑眯眯道:
“下一个。”
一时间,卫商门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与此形成对比的,是长羽宫的一片安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他们看到上场的是陈亦时,一时绝望得无以复加。
“怎么是他,他不是才筑基境吗?”
“这个靠关系的就是祸害!”
“只能盼望顾仙子早点上场了……”
一片质疑声中,陈亦走上演武台,身后还有宋赋的冷笑。
“筑基镜?”
晏行雨境界远高于陈亦,一眼望穿陈亦修为。
陈亦手持正气剑,笑问道:
“你灵力还剩几成?三成?两成?”
宋赋还好,李言禅并非寻常九转返月境修士,一番厮杀,想必耗了晏行雨不少灵力。
“十成。”
晏行雨笑道,并无暴露的打算。
陈亦摇头道:
“十成只能骗鬼。”
然后他拱手行礼,晏行雨也回了一礼,他道:
“先三败,再由你来力挽狂澜,想必幕后是高人。”
“这是自然。”
晏行雨回道,现在被看穿谋划其实无伤大雅。
“左传曰:再而衰,三而竭,我已是第三个。”
陈亦转身,双方开始各退五十步。
“左传所说并非全真,圣人云,学而不思则罔,不思书中之言,终是按图索骥。”
晏行雨笑着回道。
二人分立两方,同时转身,晏行雨身后的真武塑像俞显高大。
陈亦的手微颤。
筑基对结丹,二者相差两境。
一境对寻常修士而言,便是天垫,更何况两境,长羽宫弟子已不抱希望,卫商门则更多把这场比试看成一出闹剧。
台下,宋赋嘴角勾出冷笑,等着陈亦的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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