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风之向[4]

在安抚了艾莉丝的心情后，拉吉尔从船长室出来。海德拉依然等在外头。

稍微想一想，拉吉尔还是觉得艾莉丝很麻烦。打心底里觉得女人很麻烦。只是……莉娜把她妹妹交给了拉吉尔。

已经答应过的事情，拉吉尔还是没法轻易抛弃。

“我再确认一下我们的关系吧。”

拉吉尔看着海德拉，叹了口气。

“因为我父亲的缘故，我和你必须以夫妇的形式连接在一起吗？”

“嗯。父王告诉我，我们是<夫妇>，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重新确认一下，拉吉尔大概是被那个没见过面的老爹定了个娃娃亲的样子。而且对方还是魔神……

结果最后，和自己恋爱的是她么？

外表看上去确实是极其可爱的女孩子。拉吉尔很喜欢海德拉那雪白的长发。

记得在故乡有个市井间的笑话，说冀阳国的人对白发没有抵抗力。冀阳国的男子对白发女子没抵抗力，冀阳国的女子也会无法拒绝白发男子。这种说法在拉吉尔的身上要应验了吗？

可是，一想到她的本体是魔神，拉吉尔还是暂时无法就此接受。

和魔神恋爱？疯了吧。

不过也许能成为还不错的体验……

先试试如何？拉吉尔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利害上也一致。拉吉尔需要海德拉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保护自己。说真的没理由赶她走。如果因为“我想和艾莉丝过平静的生活”就闹着要把海德拉赶走，那自己的脑子肯定是进水了。

“海德拉……”

“嗯？”

“不……算了，没什么。”

拉吉尔本想问问海德拉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可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问题憋回去。

也许他和海德拉会以夫妻的形式相处，但拉吉尔不能保证自己和海德拉之间就一定存在着名为“恋爱”的情感。更何况，一位拥有强大力量的魔神，凭什么爱上他一个普通的人类呢？在查明父亲做了些什么事情之前，拉吉尔决定还是暂时和海德拉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拉吉尔，这个。”

这时候，海德拉取出了一块白色的玉佩。那是拉吉尔的随身携带之物。拉吉尔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发现自己的玉佩确实不见了。

“你从哪得到的？”

“格林村的废墟。”

看来是那个时候掉落了啊……

“这个，可以给我吗？”海德拉问道。

要给她吗？拉吉尔想了想，这块玉佩虽然是自己从冀阳国带出来唯一的一件随身物品。每次看到它，总让拉吉尔怀念小时候的时光。但要说实际作用，也就是一个装饰品罢了。如果把它交给海德拉可以拉近好感的话，拉吉尔当然舍得。

他现在需要海德拉的力量。

“嗯，那就作为礼物送给你了。”

“真的吗？！”

“真的。不过你可得好好珍惜，这个玉佩对我来说很重要。”

发生了那种事情……自己应该不会再有机会回冀阳国去了。这块玉佩，是拉吉尔对家乡最后的思念寄托之物。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给老子起锚，该走人啦！”

随着加尔托什一声令下，海盗们协力转动甲板中央的轮盘，将海底的铁锚收起。

战鬼号与那艘海军军舰渐渐远去，驶向海平面那晨光朦胧的方向。

顺着楼梯往上爬，拉吉尔来到驾驶甲板上。在驾驶甲板上只有加尔托什一人。她正手握着船舵，看起来很高兴。

“哟呵，你没去睡觉啊。”

“没。”说实话，身体现在累得不行。之所以没睡，只是没有睡觉的心情而已。“听说疲劳驾船的话，船会翻掉。”

“既然船现在还没翻，那就说明老子没有疲劳驾驶。”

拉吉尔走到加尔托什前方的栏杆上，将腰部靠在了上面。

“加尔托什，我可以信任你么？”

可以感觉到，她和芬洛克不是一类人。从所作所为上来看，如果是芬洛克，在击败了海军后应该不会留活口。而加尔托什居然只是把对方全用绳子绑好，劫掠完物资后把那些还活着的海军都给放生了。

仅从这一点来看，拉吉尔对加尔托什能抱有一些好感。

而且……她也是十三海盗王之一。和父亲拥有同等地位的人。和她搞好关系是个很有必要的选择。

“你愿意信任我你就信任，那是你的自由。”加尔托什答道。“而且，就算我们不想成为盟友，也不得不成为盟友。我们倘若不团结的话，很可能都会死。”

加尔托什的话，引起了拉吉尔的警觉。

“都会死？什么意思。”

“我所得到的情报不是很完整。但从现在已经知道的情况来看，我们七个……不，你和海德拉算两个，所以我们八个人必须要全部存活并齐聚一堂发起抗争。否则这个世界在不久之后恐怕会迎来毁灭。”

加尔托什看着拉吉尔，以及拉吉尔身后的海德拉。原本还挺开心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为了阻止毁灭的到来，一共需要七个魔法部件。你和海德拉一起构成【夫妇】，而我则是【恶鬼】。除了我们以外，还有【贤者】、【愚者】、【先驱】、【金羊毛】、【原罪】。考虑到可能出现共同构成一个部件的组合，我们最少还要找五个如今压根儿不知道在哪的家伙。我这样告诉你，是不是完全笑不出来了？”

这到底是……

拉吉尔意识到，自己卷入的事情，远远没有他原本想象的那么简单。

如果加尔托什所言属实，也难怪魔神这样的存在会出现在自己的周围。

世界的毁灭么……

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态。

“话虽这么说，可是对于其他那些人在什么地方，现在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与其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去找他们，倒不如着手于眼前的要事。”

说着，加尔托什的眉头舒缓开来。她移开视线，望向远方。

“小子，你觉得风会吹向哪里呢？”

风会吹向哪里？

在这种闲的没事的时候，想也知道加尔托什实在寻求一个吃饱了没事干的答案。

稍加思索后，拉吉尔答道：

“风吹向明天。”

“还真是个很乐观的答案啊。但老子想说的不是这个。”

加尔托什的嘴角高高扬起，心中的野心流露于神色。

“在圣玛尔兰，也就是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那里封印着一把拥有神奇力量的剑，它叫阿玛拉西亚(Amalthea)。只要能够得到它，我们便能呼风唤雨。到时候，风将吹向哪边，全是我们说了算。所以风会吹向哪里呢？答案是心之所向。”

我们。

加尔托什在说话时用上的称谓是这个。

她既不是说“我”，也不是说“老子”，而是说“我们”。

是否判断她已经成为了盟友呢？

如果加尔托什所言是真，这个世界正面临着毁灭危机……或许，他们是不得不联合起来了。

这个家伙，意外地让拉吉尔觉得很可靠。

“休息去吧。虽然有海德拉的帮助你的力量很强，但是她一旦离开了你的身体，你就只是个普通人类。所以别等到出了紧急情况老子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却在打瞌睡，明白吗？”

她的话语说得很绕口，不过拉吉尔感受不到其中的恶意。

从现在的情况来考虑，自己确实应该好好休息。至于加尔托什啊，应该不用担心吧？

“哪有床？”

“你先去船长室里吧，里面的吊床还在。船舱下面因为昨晚的战斗变得破破烂烂的，得一会儿收拾干净了才能住人。”

加尔托什意外的是个很不错的人。拉吉尔有些这么觉得。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就先睡下去吧。

这么想着，拉吉尔转身离开。

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经历了很多事情……现在真的很想休息。

希望睡觉期间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

在荒凉的小岛边上，一艘不大的帆船正停靠在那里。

太阳早已升出海平面，空气的温度开始变得炙热起来。

水手们抓着绳子向上攀爬，将一具尸体搬上了甲板。

尸体的皮肤看上去皱巴巴的，早已没有它本来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恐怖。

此时，一个身着白衣的老人从船舱里缓缓走出。

他看着甲板上的尸体，面无表情。

“你还是太年轻了啊，我最得意的学生。没想到居然会自己吞下明知不完善的残次品，这可是犯了大忌啊。”

对着尸体说完这句话，老头长叹一口气，转过身。

“把他放到黑水缸里头封存。即刻返航。”

“遵命，大人。”水手们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回应道。

<圣玛尔兰 上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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