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王的温柔

第一王妃和暴君的事迹就不用斯塔尔代补充了，因为尼禄在梦中已经见过。

但要说是他们两人因为自身的遭遇而对犯罪过度反感还好说。谁想，另外六位王妃也有着难以想象的悲惨经历。

他不敢相信斯塔尔代说的都是真的。

斯塔尔代是出了名的坏心眼，捉弄人的作死天王。在唯独他知道真相的状况下，对提问者撒谎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唯独不会在这件事上对尼禄撒谎，不对，应该说不会对任何人说谎。

因为，得知挚爱被科学疯子利用后暴跳如雷的人，在面对挚友尸体时露出那样表情的人，回忆起那段经历哭成这样的人，是不会拿重要的人撒谎的。

二货龙皇的缺点很多，数不胜数，但他唯一的优点，占据了他一切的半边天。

那就是对亲友如自己生命般的重视。

“我……”

尼禄想要安慰哭泣的斯塔尔代，但他觉得还是不要那么做的好。

斯塔尔代当年是以怎样的心情杀死好友的，尼禄不知道，但他的悔恨，绝对不止已经哭出来的这一星半点。

压抑在虚伪面具下的痛苦，经过时间的流逝已经发酵、腐臭，充斥了这个坚强的龙皇的全身。

就让他发泄吧，对着暴君继承人的我，尽情的发泄吧。

不知道过了好久，斯塔尔代涕泗横流的脸抬了起来，表情复杂的看着尼禄再一次问。

“暴君小子，听完这些，你还能说出刚才的话吗？你还敢说，他们的做法很过分吗？”

“对不起。”

尼禄鞠了一躬。

“我很同情暴君和七王妃的遭遇，如果是我，我的王妃们有那样痛苦的经历，对犯罪者的宽恕就是对曾经苦难的默许，会认为它们是该发生的，是我们活该。”

暴君推翻了昏君的统治，并直捣皇宫追杀昏君，期间没有伤害任何一个平民。在最后，第四王妃想手刃昏君之时，暴君阻止了她。他宁愿让自己的手沾满鲜血也没有让她受到污染。

尼禄永远记得暴君对她说的话。

——要是你的脸被这猪猡的血染脏了，就不好看了。

暴君其实是一位温柔的王，并没有史册上描写的那样荒蛮残暴。

你说他享受杀戮的**？

那他根本没必要让第七王妃超度亡魂。

超度是什么意思？

让死者忘却憎恨或遗憾，洗清身上的罪孽，前往往生。

这样的王，怎么可能是残暴的统治者！

“二货龙，但有一点的确错了，就像你在最后对他说的话，他嫉恶如仇至偏激，确实是大错。我猜，你们应该就是以这点，才对他进行了讨伐吧。”

“你说的没错，我们四王，就是单纯的以这点对他进行了讨伐。”

斯塔尔代抬头看着黑暗深邃的天花板，露出一丝冷笑。

“我曾经劝过他，无数次，告诉他错的离谱。生于世上，孰能无过？想要打造一个没有过错，没有矛盾的世界，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他很偏激，根本听不进去。他对罪恶的敏感超过了我的认知，暴君政策顶着半边的乌云笼罩着他的国家和他的心。”

“可我，不单单是因为这个理由。我在恐惧，恐惧他哪一天丧失了自我，他那强大的力量会毁灭一切。你没想到吧，我这个胆小鬼只是因为这点理由，就出卖了自己的挚友。带着大军，带着三王，用他告诉我的一切，逐一杀死了王妃们，杀死了他。”

“确实没想到，但二货龙，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尼禄走到斯塔尔代面前，为他解开了束缚。

“因为你恐惧的原因，来自你的责任。你虽然又懒又傻又脑子有病，但你还是知道瀛国是你的国家，你需要保护瀛国的每一个子民。还有瀛国圣地穆林吉斯贝尔，你的爱人，你的两个女儿——这些，都是你害怕失去的东西。”

“你同样相信他，但他在亲人和责任面前衡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只能选择更重的那份。就像希尔，她明知踏天轮舞和幻剑同时使用会要了她的命，在天秤的两侧，她还是选了保护我而搏上一把。”

“可是我依旧带着三王杀到他面前，最终杀死了他！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你在最后依旧在劝他啊！我都看到了，你一直在劝不是吗？哪怕是在最后的战斗中，你一直，一直都在劝，劝他回头，劝他不要再继续这种无意义的暴政。因为王的温柔，除了七王妃和你，根本没人会，也没人愿意去理解啊！”

所以，斯塔尔代结束了挚友的性命，让他带着他独一无二的温柔，永远的沉睡在了血淋淋的王座上。

主宰和霸王虽没有理解这些，但没有像教皇那样，肆意扭曲、丑化暴君的一切。

尼禄在汐国度假时和主宰见过面，主宰对于他是暴君继承人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眼。显然，他完全不在乎尼禄是否会真正的成为暴君。

现在的霸王是个傻子可以排除，因此，尼禄唯一要小心的，就是教皇那个老头子。

斯塔尔代也说过，他是一位为了稳固信仰，经常丑化他人来烘托自己正义的家伙。

二货龙不会把自己的身份告诉教皇，但不代表主宰或者其他人不会。

因此，在隐瞒自己身份的同时，尼禄必须和大家一起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在教皇的威胁到来前，足够自保。

“你也别太自责了，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你也不会当回事，二货龙，你还要过你的生活，总不能因为挚友的死，你就抛妻弃子、抛弃国家，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吧。”

尼禄见说了这些还是没有用，仓鼠容量的情商飞快的思考。

“还有我，我不是继承人吗？你也是因为这个才在暗中帮助我们的吧。所以振作一点啊二货龙，我今后要走的路还要靠你呢！你没有成功劝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但你能劝我啊！如果我哪一天走错了道路，我还指望你呢！”

“暴君小子……”

斯塔尔代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来看着尼禄，猛地擦拭湿哒哒的脸。

“真是的，居然被你给说教了——明明只有我调戏别人的份，看来本帅龙的修行还远远不够呢。好吧，以后就让本帅龙指引你走向光明的贤王之路吧，成为受人爱戴，名垂千古的帝王！感谢本帅龙吧，哈哈哈哈哈！”

见斯塔尔代恢复以往的神气，哪怕很气人，但这会还是让他嘚瑟一下吧。

“对了，二货。最后他的毒誓：无论过多久，一定会有暴君重新坐在王位之上，谁也无法阻止暴君重现世间——也许我已经理解了，但我还是要确认一下，这句话——”

“就如你所想的。”

斯塔尔代起来转身看着悬浮在培养罐中的芙蕾雅，表情十分的认真。

“经历过罪恶的人，才会明白罪恶有多罪恶。不让自己这样的人再出现的理念萌生，他会想要根除世间的一切恶。但恶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因为我们活着，就会有恶的产生。与之相对，也会有善。善与恶的矛盾中，一切才会平衡，我们才能够生存。”

“你的温柔或许出发点是好的，但不要妄图将其给每一个人。因为，王的温柔对别人来说或许一文不值。暴君小子，不，尼禄——”

斯塔尔代双手按住尼禄的肩，郑重的告诉他。

“不要让温柔阻碍你成为一位伟大的王。”

“嗯，我知道了。”

尼禄严肃的回应了斯塔尔代的期待。

但他自己也拿不准，今后会不会因为一些变故，而变得像曾经的暴君那样，对恶极端的痛恶。

善与恶的矛盾中，总有极端的恶与极端的善存在，而一定要有人去除掉这些极端，维护平衡。

暴君和他的七位王妃的经历就是极端的恶，他们没有得到救赎，最终选择成为了极端的善，毁灭了极端的恶。

最终也毁灭了自己。

“谢谢你回答我这些，二货龙——不，斯塔尔代先生。”

“不谢，今后你还要好好的依赖我，这点谢意怎么可能够呢！”

感觉斯塔尔代的鼻子都要翘上天了，旁边的欧若拉突然放出杀气，斯塔尔代触电似的一颤差点摔倒在地上。

“对了，还有最后的两个问题。我看你在史料中写的，暴君还有个妹妹，她留下了后代。依我猜测，你一定知道她的底细，所以请告诉我，这个后代的嫡系现在在哪里？”

“原来你注意到了啊。”

斯塔尔代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

“暴君小子，其实你早就遇到她了，只是，你没有珍惜而已。”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们有过一面之缘，而且还有肢体接触，这么说或许很难猜吧。嗯，这样，你去汐国吧，在那里你们会再见的。”

尼禄猛地一惊。

说到这份上了，人选已经出现在尼禄的心中。

不过提到汐国，尼禄自然想到了精灵王的提示。

第一站艾斯提兰蒂估计就是见到斯塔尔代知道曾经的事，下一站，暴君的遗迹，那里肯定还有连斯塔尔代都不知道的东西存在。

“二货龙，接下来我想去暴君的遗迹，你能告诉我怎么去吗？”

“啊？为什么要我告诉你？”

感觉斯塔尔代已经蹬鼻子上脸了，竟然出现了JIOJIO立且很不耐烦的样子。

尼禄立刻给了欧若拉一个眼色，斯塔尔代还没等杀气袭来立刻叫停。

“等等等，你真是，动不动就拿欧若拉来威胁我，明明这问题不问我也可以啊。”

“啊？”

“忘了？你后宫睿智的冰龙曾经可是去过暴君的遗迹，你拜托她总比求我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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