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妥协

“对不起，如果有哪里冒犯了您的话，我道歉。可是……这件事情很重要，非常重要。”

莱斯蒂亚有点尴尬，她毕竟不是善于聊天的那种人，委婉地开口做不到，如果是达涅多尼亚的话保不准能。

但是，她确定自己刚刚没说什么得罪人的词眼。虽不委婉，也不刺耳，属于很中庸的内容。

宫泽明显比平常烦躁，脸上，眼里，暴躁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像快要决堤的大坝。

鬼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着，莱斯蒂亚小姐，你问的问题超出了吾所能解答的限度。魔神当年残害了数以百万计的人，当时的所有人都痛恨她，吾最痛苦的回忆也定格在当年，已经……不想提起了。”

宫泽沉默了一小会儿，极不情愿地说出这番话，随后把手轻轻搭在莱斯蒂亚肩上，努力保持温和。

“活着很辛苦，但是很多人想活着都得竭尽全力，你能比别人活得更轻松，因为你不会死。体验不到死亡的恐惧，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她见过很多想活下去，但是没办法的人，不太明白莱斯蒂亚一心寻死的用意。

这种诅咒，历代多少帝王求之不得？她们历尽千辛万苦，牺牲很多很多的人，浪费时间和精力，结果还是得接受死亡。

“……”

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二者的对话已然是进入了死胡同里，逐渐显现崩塌之势。

就连巫女本人都喜欢灌输心灵鸡汤……莱斯蒂亚不由得失望。

就好比抑郁症患者说“我真的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我想死”，正常人并不在乎，反而回一句“你真矫情，说什么非主流的话”一样。

“够了……你们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莱斯蒂亚近乎梦呓一样重复着这句话，连道别的话也没有，情绪也陡然低落。

她钻进了象牙塔里，或者是牛角尖，反正暂时出不来了。

从首席巫女这里获取情报的想法被残忍扼杀，宫泽比自己想象中更强硬，强硬到交涉不动的地步。

难道只剩下让那个变态尾巴控搓尾巴换取情报这条绝路可走？自己也到了需要抛弃尊严的地步了呢，莱斯蒂亚不由得感叹。

……

洛城某咖啡厅。

老式的留声机在播放某张有名的唱盘，优雅的音乐在飘满咖啡香气的空间内缓缓流淌，新鲜出炉的烤松饼散发香甜迷人的气息。

对面的人摘下那副象征斯文败类的眼镜，用手抓盘子里的食物，没有一丁点形象可言。

她饿得很，为了节省一点点买书的钱，早上没有吃早餐，连一个豆沙包都舍不得买，几乎要饿晕在课堂上。

“唔……你真是……财大气粗……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从来都没吃过……”

对面狼吞虎咽的家伙是之前搓尾巴交换情报的对象——任职于洛城国立女子学院的大学教授黄海。

她看起来八辈子没吃过饱饭，宛如灾区存活下来的难民。

“有这么好吃吗？”

莱斯蒂亚觉得味道还行，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出色的山珍海味。比这个更高大上的东西，达涅多尼亚都请她吃过，烤松饼跟这一比相形见绌。

“当然……我们祖祖辈辈都是穷人，到了我这一辈，虽然大学毕业，混了个不错的文凭，也没有真正富裕起来呢。”

黄海舔舔自己手上的油，又抓起另一块松饼，生怕莱斯蒂亚会跟她抢食物。

“我请你吃某其林三星，搓尾巴什么的就暂免了，情报照常交易，把你知道的全都给我老实说出来。说得越多，你能吃到的有钱人才能享受的东西就越多。”

莱斯蒂亚态度严肃地撑着桌子，眼里是对未知情报熊熊燃烧的渴望。在吃松饼的黄海迟疑了半刻，接着她用力拍了下桌子。

“成……成交。”

在豪华美食大餐的诱惑之下，搓尾巴的爱好变得如此渺小，甚至不值一提。比起被人用猥琐的姿态搓自己尾巴，莱斯蒂亚更愿意请吃饭来着。

两人难得达成一致。

“话说，莱斯蒂亚小姐，你不会真的是盗墓者吧？我越看你就越像，之前有不少盗墓的来找我，他们也请我吃饭，让我把知道的吐出来，可是都只舍得请我吃大排档。”

她已经穷苦到连大排档都舍不得吃的地步了。

莱斯蒂亚倒不怎么关心花钱的问题，因为那都不是自己的钱。这么做可能有点卑鄙，不合人伦，但……事急从权。

“少废话，今晚我们一起去那边看看，你带路。要是敢耍花样，你今晚就跟非凡哥一桌吃饭。”

她焦躁的心不能停歇半分，只想早点把一切都弄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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