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时代的祭品

“卡蒂亚斯男爵，”萨鲁迪恩站起身来，满面笑容，“恭喜您在最后关头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这说明您不像威尔曼伯爵那么固执，这是个好的开始，难道不是吗？”

“您说的没错，将军阁下。”卡蒂亚斯微微点头，“审时度势乃是卡蒂亚斯一族的家训，如今我决定归顺皇帝陛下，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了，所以，在下稍微准备了一点礼物，以示敬意。”

说着，一位身穿燕尾服的随从将一个宝盒递给了萨鲁迪恩，稍微打开这个珠光宝气的盒子，注视着里面金光闪闪的大金币，萨鲁迪恩微微皱起眉头，他把盒子捧在手上，让周围的贫民们都能看到里面的东西。于是，周围传来一阵惊叹声，不少人开始低声咒骂，气氛变得越来越恐怖。

“卡蒂亚斯男爵阁下，”萨鲁迪恩保持着笑容，“您这些金币与其送给我，不如拿来改善一下领地的民生，据我所知，一枚大金币可以在帝都买下差不多20吨面粉，足够让一个家庭吃好几年，你看看你的领民，一个个穷困潦倒，衣不遮体，我认为身为领主，您应该更加关心他们，而不是继续盘剥他们。”

“哼，这群贱民不值得您关心，将军阁下。”卡蒂亚斯傲慢的笑着，“他们不过是匍匐在地的蛆虫，根本就不能算是人类，这些人的价值甚至比不上我的牧场中的牛羊，身为一名贵族，我没有理由关心这些贱民的生死。”

周围一阵骚动。

“但是您还是从他们身上不断地榨取金钱，”萨鲁迪恩说，“这些金币，不都是从您口中的‘贱民’身上剥削来的吗？我的贵族大人，如果不是这些您最看不起的贱民贡献税金，您还能过上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吗？您至少应该对他们心存感激。”

“放肆！”凯迪亚斯气红了脸，“贡献税金给我是这些贱民的义务，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身为一名贵族，我乃天选之人，为什么要对这些贱民心存感激？”

“也就是说，您丝毫不打算改善领民的生活了？对吧？”

“将军阁下，”卡蒂亚斯傲慢的说，“我们还是来谈谈关于我和卡蒂亚斯家族今后的待遇吧？我要求继续统治现在的领地，作为交换，我将每年向皇帝陛下缴纳税金，就像从前一样，同时我要求你们帝国政府对我的领地提供保护！还有……”

“果然贵族都是不可救药的蠢货呢，”萨鲁迪恩打断了他的话，他望向周围，“帝国皇帝朱利亚斯陛下最关心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这里所有的人从今天开始，将不再是贱民，而是帝国公民，身为公民的你们，难道能够继续容忍一个蠢货坐在你们头上继续剥削你们吗？”

周围一阵骚动，领民们陷入了动摇。萨鲁迪恩不禁微微弯曲嘴角，气氛已经很好了，但还不够，还需要点一把火。

“诸位，”他伸开双手，“就像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这是一场审判，对于一个国贼的审判，他背叛了你们，出卖了你们，而且死不悔改！如果这位男爵先生有一点点悔改之意，皇帝陛下也会原谅他。可惜的是，我们的皇帝是一位严苛而又公正的统治者，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帝国存在寄生虫。想象这位男爵先生平时对你们做了些什么吧？大胆的说出来吧！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打破过去的枷锁，成为真正的帝国公民！而此时此刻，你们有这样的权力！向朱利亚斯皇帝陛下展示你们的忠诚吧！”

领民们的热情被激发，勇气被点燃，骚动起来。

被团团包围的卡蒂亚斯男爵面如土色，他的随从则抽出了剑。突然，一块泥巴砸在男爵的脸上，弄乱了他精心修剪的八字胡。

“卡蒂亚斯！”投出泥巴的老人高喊着，“把我的女儿还来！”

“你杀了我的丈夫！”一位妇人哭喊着，“就因为他弄脏了你的靴子！”

“我的儿子饿死了，因为你突然提高了税负！”

“去死，卡蒂亚斯，去死吧！”

“杀了这个混蛋，为我的妻子报仇！”

“死！死！死！”

领民们的声音趋于一致，他们挥舞着拳头和各种农具，充血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站在人群中的萨鲁迪恩保持着笑容，注视着被愤怒的人群包围的卡蒂亚斯，他的两位随从抽出了佩剑，看得出两人都是用剑的高手。

“滚开，贱民！给我滚！”卡蒂亚斯挥舞着马鞭，“动手，杀掉一两个反抗者，这群贱民就会老实下来！”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了惨叫声，只见两台格里芬一手一个抓起了卡蒂亚斯的随从，用机械的力量将他们撕成了两半。

“贵族的帮凶死了！”格里芬的驾驶员吼道，“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吧！”

领民们顿时群情激昂，本来有些人面对刀剑已经心生胆怯，但是现在却变得无所畏惧，再没有人能够保护卡蒂亚斯，他坐在马上，傲慢的挥舞着马鞭，抽打那些靠近他的人，突然，一位愤怒的老者抓住了他的腿，把他从马上拉了下来，周围的其他领民顿时围了上去，对这位贵族老爷拳打脚踢。

“救命，别打我……救命啊……”

卡蒂亚斯惨叫着，但是他祈求饶命的样子反而起到了反效果，周围的领民越打越起劲儿，有人甚至开始用农具和木棍殴打他。这场血腥的围殴持续了足足二十分钟，最后只剩下一具肮脏的尸体躺在泥巴中。意识到自己杀死了领主，领民们顿时陷入了无所适从的状态，他们的意识中，贵族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他们杀了贵族，一定会遭到报复。

“皇帝陛下万岁。”萨鲁迪恩不失时机的补上了最后一刀。

“皇帝陛下万岁！”魔导机凯的而驾驶员们在扩音器中高喊。

在这两台威力巨大的钢铁巨人的感召下，迷茫的领民们纷纷举起右手呼喊着“皇帝陛下万岁”的口号，很快，震天动地的口号声传遍了整个集会场，群情激昂的领民们在两台魔导机凯的引导下，向男爵的城堡发起了冲锋。

20mm咒术弹瞬间摧毁了铁门，跳入护城河的另一台魔导机凯用链锯剑切断了吊桥的铁索，将它放下，等候多时的领民们冲进了城堡，将自己积累多年的怨恨和愤怒，一股脑的发泄在卡蒂亚斯家族其他的成员身上。很快，肥胖的贵妇人被吊死在院子里，卡蒂亚斯男爵的两个儿子则被装进麻袋沉入臭水沟，家族的其他成员不是被吊死就是被烧死，一时之间，鲜血染红了城堡，萨鲁迪恩站在城墙上，微笑着注视着行凶的暴民们，他们曾经深受压迫，而现在却成了杀死压迫者的凶手，双手沾满了鲜血。

但这也意味着，这些人已经再也无法回头，除了效忠帝国皇帝朱利亚斯，他们已经没有其他道路可选。接下来，只要用救援物资收买人心，卡蒂亚斯男爵领的居民们也会成为“优秀”的帝国公民吧？

城堡冒出了黑烟，有人在二楼放火，不过萨鲁迪恩一点都不担心地下宝库的安全，他的妖精们早就找到了宝库位置，它被防火的咒文严密保护着，完全不用担心被烧毁。而宝库中的金银财宝将会成为朱利亚斯的财产，它们将被投资在帝国的基础建设上，迅速增强国力。不久的将来，铁路将会连通帝都和卡蒂亚斯男爵领，当然，修铁路的钱中的相当一部分将来自男爵的宝库。

获得“解放”的领民杀死作恶多端的贵族领主，同样的事情正不断在帝国军占领区上演，逐渐席卷整个北境公爵领。

被斩下头颅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横卧在广场上，它们的头颅**在削尖的木桩上，竖立在小镇中央的广场中央。身穿绿色连帽斗篷的少女惊恐的注视着木桩上的人头，它们包括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人和四个小孩，她认得他们，这是统治附近土地的贵族男爵的一家人，她曾在交际舞会上与他们有过几面之缘。

“别看了，孩子。”粗壮的蛮族女战士捂住了少女的眼睛，“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认识他们，就请为他们献上祷告吧，愿北地诸神保佑这些人平安进入生命的轮回。”

“嗯……”拉娜用力点了点头，她早已接受了残酷的现实，但是只要闭上眼睛，木桩上的人头就变成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姐姐……

一想到这里，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广场的另一边，莱纳正把剑从镇长模样的男人胸前**，这个男人曾是小镇的代官，他在帝国军占领此地之后，主动带头处死了贵族一家，然后获得了现在的地位，在莱纳眼中，这个男人是个卖主求荣的叛徒，其罪当诛。

莫雷尔和威尔站在旁边，冷眼旁边。

“玛姬那家伙，嘴上说不要，但是身体很老实嘛。”

“你在说什么呢，威尔。”

“那边，”斥候指了指广场中央，“她很照顾咱们的小公主嘛。”

“毕竟玛姬也曾经有过孩子，”莫雷尔耸耸肩，“不过很不幸，他们都死在战争之中，死在了帝国皇帝朱利亚斯的屠刀之下。”

“母性真伟大，”威尔抱起双臂，“可惜我妈一出生就把我卖了。”

莫雷尔望向这个蓝色头发的年轻人，他的母亲是个娼妇，怀孕对她们来说只是个麻烦，亏她能把威尔生下来再卖掉，大多数娼妇在怀孕之后一般都会直接选择堕胎。

这支队伍中的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莫雷尔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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