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惊梦（中）

正如汉风组所预料，南方的白山国与渤海国灭亡了，原因是青渊军登陆朝鲜半岛后顺手消灭了这两条小鱼。而明国靠自身强大的实力挡住攻势，不仅如此，向北的努尔干共和国，向西的满洲里尽入明手，如此导致明国将直接面对远东犹太国与青渊占领地，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这种平衡或许会一直持续很久。

再向南一些 ，山海关。山海关第一次被青渊占领后，青渊方派遣一百万由极少量精锐带领的杂牌军向北京进发，郑重华则派出四百万新军与之相对，双方在三百公里长的战线上鏖战十天，青渊全军覆灭，中国仅余五百二十五人。这些人每人平地升三级，嘉奖无限，其中有些人在日后成为了对郑重华极为重要的助力。此役被称为山海关第一战役，惨烈程度超过有史以来任何一场战役。

然而围绕山海关的战事仍未平息，双方不断调兵谴将，每天都有从被占领的河东，河间等地赶来北五市中央军营入伍的爱国志士，很快，山海关内外双方已经部署了海陆空六百万人。

来路不明的凌夜一行人突然出现在中原与荆楚之交，一部分人潜入青渊极东军校，十月三十一日煽动被占领地人民发动起义，成功摧毁青渊极东军校，占领章华邑。十一月一日占领临近数邑，对于南方的荆北府与北方的荆尽府虎视眈眈，伺机进攻。有民间传言，这支队伍来自帕米尔高原，翻越青藏高原，穿过横断山脉与秦岭，降临于此。

单恭评价，这一场战争绝对不算第三次世界大战，抛开有人曾说过「第三次世界大战是以木棍和石头进行的」这样的杂谈，其伤亡程度之惨烈，完全可以称得上屠杀，美洲七点五亿，大洋洲近三千万，非洲十二亿，亚洲二十五亿，令人十分怀疑是怎样令人发指的暴行或者何等先进至极的武器才可以达到这种杀伤力。在东亚与青渊开战前，这世界上的人几乎以蒸发的速度消失而东亚竟毫无所知，可见对方在情报控制方面简直宛若神灵般强大。

忽然得到一组文字与图片，在查明真相前，单恭如是道。

然而想要避免战争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在青渊于二零一七年成立之际，就已经向所有国家甚至南极洲，月球都宣战了，那时郑重华正在为促成东亚四国缔结联盟而操劳。

日本并没有遭到攻击的原因，是不久之前靠弑君篡位成为天皇的渊藏命，或者是源次炀向青渊主席表示臣服，然而以空谷泷秀等人为首的革新派极力反对渊藏命，内战使日本一分为二，本州西部与九州四国琉球群岛组成的西国主要由空谷泷秀实际统领，首府大阪。处于本州东部，北海道以及从勘察加共和国夺取的库页岛与千岛群岛的东国，由渊藏命统治，因为东京都遭受了数年前曼哈顿发生过的人工智能反叛，首府暂居伊豆市。

渊藏命与空谷泷秀都颇有雄心壮志，不仅要统一日本，更想击败青渊，似乎已经忘记，那全军覆没的联合舰队与被围困的海军陆战队中，也有他们的与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空谷泷秀邀请郑重华到大阪一叙，在战事暂缓的时间，郑重华担惊受怕的飞到大阪，沿途异常顺利，没有受到任何妨碍。

……

因为伯力战役有功，张凛被明国首相晋升至海参崴游击将军一职。

一举攻下伯力，海参崴，灭亡努尔干共和国，从远东犹太国手中夺取满洲里后，明国的各项制度趋于完善，军制已成，以明末戚家军为蓝本，进行一次大的改革，建立起恭天府，海参崴，伯力，满洲里四镇。在海参崴，像张凛这样的游击将军共有十五位，每位统一营之兵两千七百人，又五五分成三组，依战力之高下分别由总兵，副总兵，参将指挥，张凛属第一梯队。

已入十一月的外东北早已冰封千里，几日前朱怀冼乘军舰在北海道札幌市与来自勘察加国的外交员谈判，趁着今年海面冰冻前的最后几天。现在也是时候回来了。

张凛坐在府邸的落地窗前享受着难得的太阳，其实此时已近黄昏，温暖仅仅来自室内的暖气，但那微红的圆圆的太阳带给人心理的安慰却能润化疲倦的心灵。

「兄弟，你看这是啥！」张冠玉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块用毛巾包起来的东西，他缓缓揭开毛巾，现出一块手掌大，圆形的饼，烤的焦黄的表层均匀的撒上芝麻和胡椒。

「吆，这！」张凛激动的站起来。

「焦香焦香哩热锅盔呦——」不约而同的，二人用中原官话吆喝起来。

「来，兄弟。」张冠玉把饼掰成两半，递给张凛其中比较大的一块儿。

「哎，见到这南方的小吃儿，就想起来了咱老家了。」

「你瞅瞅，被他们带的，东三省以外都成了南方了。」

二人吃着又干又硬的饼，嘴角不禁都扬起来了。

「咋了？你哭啥？」张凛拍着张冠玉的肩膀。

「嗨，想家了，想咱娘，想咱爹。」张冠玉咽下口中食，拿衣袖擦了一下眼睛「你就不想？」

「嗯，上高中时咱们就这么说过吧，高一的八天军训，第五天时你就晒的黑不溜秋，还擦着眼泪的想家，那时还是我安慰的你。现在咱们到这儿也有一个多月了，从被抓进山洞起，就是三个月了吧，在那之前，我们在学校里不也没怎么回家吗……唉你又哭啥？」张凛见张冠玉的眼泪越流越多，只得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抹眼泪，只是粗糙的毛呢衣服弄得张冠玉双眼生疼。

外面已经风月交加，黑夜以幕布遮挡太阳，带来隐匿于雪花中的月与满天星。

两个人一前一后顺着墙根艰难前行，身上都披着厚实的斗篷。

「就是这里，请进。」前边的人推开张凛府邸的侧门，请后方的人进入，二人进入就看到了张凛和张冠玉。

「您就是张凛吗？」那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张凛熟悉的面容。

「是，是您！」张凛和张冠玉一起惊呼起来。

另一人也摘下斗篷，是齐宣甫。

「二位，这位大人就是我们明国的首相，事实上的最高统治者，朱怀冼先生。」齐宣甫说完，把两件斗篷挂在墙上。

「在下张凛，海参崴第三营游击，这是张冠玉，我的千总。」张凛和张冠玉轮流和朱怀冼握手。

「我已经听宣辅说过你们了，你二人是在探讨形势吧，真是我明国的好干部啊。」

「承蒙阁下关注，正是。」

「好，先不说，带我去你房间吧，我想和你促膝长谈。」

「唉？这，这边请。」张凛错愕之余，将朱怀冼带到卧室。

「请用。」张凛泡好一杯红茶递给朱怀冼。

「在进攻伯力前夜，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时的你还对我躲躲闪闪，这么快就已经成为将军了啊。」

「怎么都躲不过您啊。」

「我很想把你提拔到更高级的职位，可惜，我手上没有更多的职位给你了，不过没关系，很快，我们攻下原来白山国的领土，扶余总兵非你莫属。」喝一口茶，朱怀冼继续说——

「到时候，我希望你能把齐宣甫给我，而你们的叶昌相和张冠玉可以救人副总兵和参将。」

「谢谢，不过为什么呢？」

「宣辅跟着我一起去和勘察加共和国谈判了，被东日本占领了千岛和库页，被我们占领了马加丹后，勘察加只剩一个半岛了，他们的总统已经绝望的准备让我们瓜分了剩下的领土了。」

「您分了吗？」

「这样太不道义了，我没有……但是继续交战，三面作战对我们太过不利，因此战争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原本还想给他个总兵呢，也没有成功。」

「您太过仁慈了。」

「你这么认为吗？」

「没错，就算不是我们，白令国，远东犹太国，上通古斯国也会出手吧，如果东日本有一天撕毁条约呢，如果青渊攻过来呢，无论怎样我们都十分被动，而且，您真的下定决心要和青渊开战了吗？」

「……对不起，由于我不够强大，明国太过弱小了。」

「主公，请您尽快决定之后的计划，我建议，首先取得白山地，之后除掉盘踞在南西伯利亚的远东犹太国，接下来拿下蒙古，下通古斯，哈密，吐火罗，阿尔泰这些中国旧地，尔后，中亚细亚五斯坦，上通古斯，勘察加，白灵，西北西伯利亚诸国，统一这个名存实亡，邦国互相征伐的西伯利亚联盟。」

「正是，但是我不欲与中国对立，继续扩张下去，就只能翻过乌拉尔山，夺得英格兰控制下的东斯拉夫，同时南下取得英格兰控制的青藏高原。」

朱怀冼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激动的说「然后，通过打败尼德兰，绥士，雅典三国，把他们占领的东欧平原完全拿下！」

「是吗，打败那三个国家，那三国可是击败三军团的主力，三军团又是一波灭亡了前美国的存在，您有此般信心吗？」

「当然，义在我心，只要通过义将百姓聚集在一起，天下一定属于大明！」

「冒昧，您的义，是什么？」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共产主义。」朱怀冼狡黠的笑了。

「既然如此，我已经迫不及待成为扶余总兵了。」二人相视一笑，又捧腹大笑，笑了许久，直到没有力气为止。

「二零一五年四月四日，是我一生铭记的日子。那一天，我创立了明。」朱怀冼躺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

「西伯利亚南部诸国两年多来不断冲击中国边境，许多小国都灭亡了，许多小国又被建立起来，国界两边人口流动量极大，导致东亚条约敲定后，塞外四卫二道分离出去，这都是后话了。」

「在这之前我远在远东犹太国生活，有一天，一群年轻人找到我，给我看了族谱，说我是明思宗朱由检的后代，让我趁乱世重振明帝国，我没有答应他们。实在太幼稚了。」

「后来再想想，反正没事做，干脆听他们的，之后就什么也没管，也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到一七年，他们中的一个，浑身染血来到我身旁，让我去接管恭天府，就是以前的哈尔滨——我没办法得到铲子，只好把他连房子一起烧了。」

「烧房子？」

「没错，在原来的地方我只是二等公民，住在草棚里，反抗也没用逃跑也不能，我就放火，趁乱出逃了。」

「这我还没听说过。」

「这些事我还没对别人说起过——我去了恭天府，人们认出我来，把纹着明字的红旗披在我身上，这时，敌人已经攻过来了，是努尔干共和国，他们自认为正统。于是我流连失所，在南边一点的城镇发展工农业，直到你来之前没多久，我才艰难地推进到黑龙江边。」

「看来我来是锦上添花，很可惜，如若您愿意，我会继续在您身边侍奉您。」

「郑重华多次找我，想给我提供帮助，然后我就想，小小一个郑重华，连关外都保不住，有什么能耐？就都拒绝了，谁知道现在那家伙做主席了。」

茶又添上，朱怀冼的话怎么也停不下来「多亏了您们啊，伯力一战奇袭敌方指挥部，又马不停蹄的击退了远东犹太国的来犯之敌，使我军可以乘胜追击拿下满洲里，如果那时你不调转路线，恐怕满洲里总兵非你莫属。」

「我只有八百人，做不出什么大事。」

「追击努尔干军到海参崴，还是你们进去刺杀了努尔干总统和元帅，我们才得以这么快胜利。」

「原来您知道了啊。」

「我岂能不知道，可以说，没有你们汉风组，就没有明国的今天。十分感谢您，接下来进攻扶余，请您担任先锋吧。」

张凛长吸一口气，朱怀冼反而紧张的直盯着他。

「遵命。」

……

专机降落在大阪机场，空谷泷秀亲自迎接。

「欢迎来到真正的人类的国度！」空谷泷秀站在郑重华面前，并不与他握手。

「但凡纯真，野性，残暴，都是人心底最深处的感情，如果在一个人身上，这些特征是相互纠缠含混不清的，那么他一定是被什么不该的东西给管束了。」这么对一头雾水的郑重华说道。

也失了神，一句话顺口而出「是吗？只有真正的人才能引导起人类的进步，不管他残忍，卑鄙……这样的，不自大吗？」

空谷泷秀呵呵一笑「人本是兽，该有野性，但已然冠以人之名实，究竟如何才是正确的呢？是虚伪的彬彬有礼还是粗鲁野蛮？请想一想吧？如果彬彬有礼又要用以法律来约束，那么，法律为什么产生？战争为什么进行？」

不待得到回答，他带着郑重华进到他的府邸的客房里。

「本次，想请你来，帮助我们打败渊藏命。」

「他垮台之后，青渊一定会攻过来的，你也看看我的国家吧，你们的话，绝对抵挡不住的。」

「你们不需要盟友吗，郑重华，告诉我。」

「我们自己就可以获得胜利，与之相比，你们还是想办法保全自身，这更重要吧？」

「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说起来，我曾经让你帮我找一个人，这个约定还算数吗？」

「没问题，你要找谁？」

「单于，延霜。」

「什……」

「只要有他在，什么都不是问题！」空谷泷秀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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