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玩偶（中）

九月四日的凌晨，延霜回到宿舍，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延霜？回来了？」凌忻轻轻叩门，「该上课了，要一起去吗？」

这个女孩子把自己从山里背回来，到现在还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所幸她来了，不然那个强敌不会望风而逃，凌忻开始怀疑，延霜究竟何方神圣。

「我……我没事，稍等！」

穿着厚厚睡衣的延霜把门打开。

「对不起……」

「你，还好吧？」凌忻轻轻把手放在延霜头上，感受到延霜明显的颤了一下，她瞬间把手缩回背后。

「唉？对，对不起……」

「没事没事，不是凌忻酱的事，是我自己不好，我感觉，我应该离开了。」

「离开？你要去哪儿啊？」延霜侧过身子，让凌忻进到房间里，又赶快把房间门反锁上。

「对不起，凌忻。」延霜钻进凌忻的胸前，紧紧抱住她。

「延霜……」凌忻轻轻搂住她的头。

延霜忽然发力，把凌忻按在地上，凌忻紧捏住延霜的胳膊，然而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并没有让她感到任何痛楚。

「现在……我已经把身体清洗干净了，不要再放开我了……」两张粉嫩的脸贴在一起，凌忻隐约放下了戒备，任延霜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

「听说有人在家里死去。」

「这里也不太平。」

「真希望这里能一直宁静下去。」

「会的，就算这里沦陷了，我也会在这里呆一阵子，不让你太孤独。」

「拜托，我怎么会孤独，嗯……你懂的。」延霜悄悄地笑出声。

但是凌忻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你回不去了吗？」

「东京都已经受到干扰了，不多久，全日本都会动乱吧。」

「如果那样的话，和我去洛阳吧？那里至少稳定，值得依靠。」

「嗯……走投无路的话……」

「是……是吗？至少现在要认真地度过中学，行？」

托灵俯身站在门口，把耳朵贴上去努力的听着，最后只能愤恨的跺脚，不过不是在这里，为了不被发现，她得蹑手蹑脚地跑到外边生闷气。

她却没有什么竞争的资本，她的家乡早就彻底沦陷，二零一七年，青渊占领全美洲。

……

「队长，我在关东找了很长时间了，完全没有单業岑的一点儿消息，似乎，她早就离开关东了，现在唯一的线索指向法国，我需要经费。」

「天，你这个蠢材！你不知道我有多忙吗？对，你完全不知道！如果东亚联盟和青渊开战了，我这个缔结联盟的人有多少事要管，钱什么我让我的助手给你，之后没有什么十分重大的事儿别来找我，再见！」郑重华把自己耽误了时间之后引来麻烦的火全都像泼脏水一样发泄向邱平，搞的他一头雾水。

「等等！关东现在不属于东亚联盟！」稍稍回过神，邱平连忙冲电话大吼。

对面死一般的静寂了数秒钟，这让邱平十分不舒服，面对这个奇怪的郑重华，邱平无计可施。

「一分钟，说清楚。」

「东欧被尼德兰——施维泽绥士联合王国，雅典王国，约吉斯王国瓜分，西伯利亚无人管制，成立了一个西伯利亚联盟，就在近日，蒙古地区和关东地区几个地方独立，脱离了东亚联盟，加入西伯利亚联盟，主要有明国，努尔干共和国。」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啊，我知道了，你继续去法国找人，再见。」

「再……见？」邱平拿着被挂断的电话，话还没说完，看来郑重华真的挺忙。

「麻烦来了！」郑重华轻轻一拍桌子，黑影立刻来到他身旁。

「那几伙人打着复明的旗号宣布建国，如果我们不管管，事情一定一发不可收拾。」

「……给我们点时间吧，最好让舰队尽快找到青渊舰队进行海上决战，打完就停战，然后再对付西伯利亚联盟。」

「您觉得，这个计划现实吗？」

「一点儿也不。」郑重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和我去总指挥部去，我们听听上级的意见。」

……

邱平走到机场外，一排荷枪实弹的士兵恶狠狠地瞪着他，看来坐飞机去法国是不现实的，从街上不时经过的巡逻装甲车就可以看出来，此地的驻军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疯狂。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电子版的地图，在那上边看去，整个关东被四个势力占据，在和平时代生活的中国人恐怕没怎么见过这样，像北风吹乱的杨絮一般的地图。

努尔干共和国与明国在黑水两岸摆开阵势，随时准备来一场决定胜负的大仗，两个以复明为旗号的势力，其发源地却在灭亡明朝的女真地。

邱平根本不知道单恭，单業岑有什么重要的，值得郑重华去关注……或许是不重视，刚才他才那么生气吧？

好歹是新上司布置的第一个任务，还是要好好完成。

「喂，你，过来一下！」身旁的人招呼他，这人的脸蒙的严严实实，毫无防备。

这里是一个嘈杂的酒馆。

「我这里有一个雇佣兵任务，看一下？」蒙面人试探的问。

「雇佣兵？来中国？嫌命不够长？」

「现在叫西伯利亚联盟，合法的。」

「……」

「明和努尔干都需要扩充兵力。」

「我很忙。」

「我们去法国，准备一下就出发吧。」蒙面人根本不理会邱平是否同意，强制性的把他带走。

「我叫贝吉塔，来自洛林。」蒙面人脱下面罩。

……

指挥部在一个偏僻的院子里，一个平平无奇四合院里杂草过腰，荒凉破财，郑重华二人迈过草堆，在西厢房的一只八仙桌下打出一个洞，从哪里下去，豁然开朗。

数层楼高的大厅，中央一个巨大的屏幕——刚进来的人的视野一定会被它吸引，操纵各种电子设备的工作人员围绕着它。

屏幕上显示卫星拍摄下的地球，整个拉丁美洲化为一片红黑色，从哥斯达黎加向外颜色渐淡，但依然染红了大片海域。

与之相对的，北美洲则一片空白，信息完全缺损。

「这是怎么回事？」郑重华问。

「北美洲这一带完全无法监控。」工作人员急得满头大汗，从地图上看出来，不仅北美洲，整个太平洋区域一片模糊。

「这也好，我们知道了现在青渊占据的地区，以及他们舰队可能在的位置。」

工作人员翻白眼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更不用说骂他废话了，要不然一定要在郑重华这顶可恶的猪脑子上留个大包。

「总指挥在哪？」

「是陆军上将，刘志廓，在那边。」随从给他指出了方向。

「是他？我以为会是张联合呢，怎么回事儿？」

「张联合上将被任命为江湖间道，江南道和河间道的司令员，离开了北京，就在前天，那时候您……」随从有些埋怨的看着他，他不该把太多时间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无论他有多么喜欢那个女人，更何况一个可能是间谍的外国人。

「好了，我检讨，我检讨，这件事可以以后再谈。」郑重华离开随从的身边，走进办公室。

「刘将军，您好。」郑重华微微鞠躬，办公桌后苍老半秃的男人从打盹中惊醒，看了他一秒才反应过来。

「小郑，少见啊。」

「打扰您休息了？」

「没事儿——你怎么来了？」

「我好歹是东亚联盟条约主官，不得出场亮相一下儿怎么行？」

「好吧，我们可是没黑没明的奋斗了四昼夜，你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吧。」刘志廓随便应付两句便继续工作，任凭郑重华言语也不回应。

「怎么样？」随从看到郑重华，连忙上前。

「老刘意见颇大，我们看两眼，没其他的事儿就回去继续我们的工作。」郑重华四处走动一下，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

「太过分了。」随从轻声道。

「我不好，我不好，走吧。」

「您知道我在说谁？」

「没关系。」

他们走到楼梯口，大门忽地开了，不同于他们溜进来，这次大门被完全敞开了，工作人员们不满地盯着亮光照射的方向。

两个着灰色直裾，戴青铜面具，腰挎四面汉剑的男子把门大开，迎来一列人，个个着华服，青铜面具上插着几根半米高的彩色翎羽，腰间带着六面汉剑。一行人走进大厅，簇拥着中间的黑袍男人。

黑袍男人束发，戴黄金面具，除了左佩玉环，右备八面汉剑，浑身上下再无装饰。

「巨子？欢迎。」刘志廓慢悠悠地从办公室走出来迎接巨子，并非他怠慢，实在是疲倦。

「刘将军，当今状况如何？」

郑重华见势不对，早和随从躲到一边黑漆漆的角落了。

「自然是不好，直到现在根本不知道青渊在哪，多少人，什么装备，战力如何，所有关于青渊的数据，除了名字这两个字儿，再没有其他了，你们呢，有什么办法？」

「尚未，墨家拉美遣将全军覆灭，所以，我们仍需要新弟子加入。」

「这么说，你们也什么都不知道？」刘志廓的脸黑了，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群穿着长衫的怪人身上，尽管他们自己也一无所获。

「这不是废话吗。」郑重华捏了一把汗。

「那就请另择洞天吧，我们这里还有大量的工作。」刘志廓根本不再理会巨子，快步走回办公室，墨家众人面面相觑，各自在毫无设防的大厅里转了几圈后纷纷离去。

郑重华三步并作两步追及，在外边的四合院里赶上了墨家。

「巨子阁下，在下东亚条约主官，郑重华，有要事想问阁下。」

墨家众人又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人什么路数。

「但讲无妨。」巨子开口打破沉默。

「拉美，听说贵方派出不少人，现在全部失踪，我想知道，贵方战力如何？」

「你问这么多干嘛？有些事儿是你们想不到的……」一个面具上插三根红色翎羽的人呵斥。

「攻子，话不能说绝了，我看这小子有几分气象，未必如此不堪，便是告与他，若他不智，亦不知也。」插三根蓝色翎羽的人劝说。

「说羆所言有理。」巨子点头「在古典时代，古希腊科技发展神速，然此时中国墨家亦有过无不及也，是时之工巧，有数今不能抵，何况于今？唯恐今之墨工现世令世人无不震怖。小子，汝可知？」

「晚辈无知，请前辈指教！」

「吾墨家武装悍勇，汝众邦兵士难敌，还有，科学与玄学，不可分也，仅此。」巨子一挥手，带着墨家离去，郑重华再次去看，已不见了踪影。

「行吧，我们回去。」郑重华招呼着随从，随从却不在身边。

「？」郑重华四处望去「？？？」

「队长！」随从忽然匆忙从一个小胡同里出来，凑到他身边「左死的时候，凌忻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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