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卫队长的提议

“艾菲莉亚小姐？”那提亚的海港，精灵小姐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我还说你去哪了，你一个人在这码头做什么呢？”

艾菲莉亚警觉的转身，看见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哦呀~莱伯特卫队长，这么晚了你还要巡逻吗？”

她自然的换上平日里的散漫笑容。

“我在有心事的时候，喜欢找个清净宽阔的地方一个人好好呆会，看来精灵小姐和我也是一样。”莱伯特笑着靠近艾菲莉亚，将身体倚靠在艾菲莉亚倚靠的栏杆旁边。“这么晚了，艾菲莉亚小姐出来走动，你的‘老板’会担心的。”

“那个…店铺里现在怎样？”艾菲莉亚小声问。

“贝利亚在陪着那个小女孩，我稍稍偷听了一下，那个小女孩说自己头很疼，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刚才突然想起了很可怕的场面。”

“这样…呀。”艾菲莉亚心里松了口气。

“我没猜错的话，是你带她出去玩的时候遇到过什么危险吧？”

莱伯特的话立刻让艾菲莉亚重新警惕。

见精灵如临大敌的表情，这位卫队长连忙笑着摊开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还记得围城战结束前夕被船夫送出城的孩子们吗？我每个人都简略的问过情况了，对小孩子问的太久她们容易害怕，所以我一个人最多问两三个问题，就这么几个问题里她们全都提到过一件事：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金发姐姐会大方的送她们糖和水果，然后问她们要不要和自己溜出去玩……”

艾菲莉亚听罢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不管怎样，艾菲莉亚小姐很漂亮这件事得到公认了。”莱伯特笑道。“美丽的精灵小姐，介意让我这个街道卫兵了解一点吟游诗人的秘密吗？”

“……那天我带着爱乃妹妹离开红旅出去玩，当然是瞒着莉塔和贝利亚的，我们俩遇到了坏人。”

“雷斯亚人吧。”

“你说呢？”

“我想也是，我能知道那天的结果吗？”

“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艾菲莉亚说的轻描淡写。“坏人全死了。”

“在爱乃面前？”

“是，出了一点意外。”

莱伯特扶住额头：“原来如此……看到这样的场景失忆也是难免的。”

“莱伯特小哥，你不质疑那些坏人是怎么死的吗？”艾菲莉亚指出。

卫队长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佩剑：“艾菲莉亚小姐要跟我讨论雷斯亚人是砍着杀好还是刺着杀好吗？”

“…………”

“我在战场上杀掉过不少人，城里的情况大概不比战场好多少。所以不要质疑手法，侵略者的行径早就让那提亚人下决心用尽一切手段夺回家园。”莱伯特看向大海。“莉塔和贝利亚一定也早有觉悟，他们在这三年来应该也做过很多次和艾菲莉亚小姐一样的选择。刚才在酒馆里我看到贝利亚握起匕首的动作了，熟练到我都有些……感慨。”

“接下来呢？这座城市不再有雷斯亚人了，你们终于拿回了属于自己的故土，然后呢？你的这把剑又要指向谁？”

艾菲莉亚说着，把手放在了莱伯特握住剑鞘的手的手背上。

“今后，赶走了侵略者的那提亚一定会迎来和平与繁荣。但还远远不到我把剑丢进海里的时候。在这个国家的百姓真正安居乐业之前，我还会一直战斗下去。”莱伯特说。“要保护百姓，需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

艾菲莉亚闻言放开握住莱伯特的手，偷笑了一下。

“艾菲莉亚小姐是不是觉得我的理想很愚蠢呢……”

“这个理想是你父亲给你的？”艾菲莉亚问。

“不，是莉塔姐对我说的，她从小时候常说先打理好自己的人生，接着把手伸给需要帮助的人。”

“唔……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是老板娘没错了。”

“她失踪了。”

“什么？”

“虽然老爸没告诉我，但我猜事情就是这样的。”莱伯特忧虑的说。“我稍微调查了一下，这座城市被我们攻破前的一周，莉塔姐把店铺托付给了贝利亚，之后她就消失了，杳无音信。贝利亚说她应该去了老爸身边，我很确定老爸没和她见过面。”

“你该去告诉贝利亚，我只是位寄宿在红旅才几个月的奴隶罢了……”

“既然贝利亚没有主动对我提，那莉塔肯定也没告诉他什么线索。”

“那为什么要来问我？”艾菲莉亚反问。“你根本没有告诉我这件事的理由吧？”

莱伯特叹了口气：“看来艾菲莉亚小姐也不知道……我还在想吟游诗人可能会有什么额外的线索。”

“你还查到了什么线索？”艾菲莉亚问，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我也许可以帮到你，不过不相信我的话也没事的……”

“虽然在我居住的南部，大家对骑士态度一直是仇恨至极。不过诺萨里斯主教在南部之外的那提亚百姓风评里似乎是这几年来突然变得残暴的，至于残暴的原因……我搜到了一本莫里斯来不及销毁的审讯记录……记录里记载的是他审讯一位叫莉莉娅的女孩的记录，她本是一位平民，因为对侵略者抱有的正义感无偿为我们传递过不少情报。”

“那个女孩还好吗？”艾菲莉亚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淡。

莱伯特摇摇头：“很糟糕……这个莫里斯是个极度扭曲的人，在审讯记录上除了记载笔录内容外，还会特意写明对犯人使用了什么样的酷刑，以及这项酷刑对犯人的‘摧残’效果如何……不敢想象红旅要和这样的人战斗……所以你想知道审讯的内容吗？”

“……我……”艾菲莉亚握紧双手，欲言又止。

“莫里斯在莉莉娅身上使用了一种叫做‘魔女审判’的毒药，这种毒药一旦涂在皮肤上就会产生火烧一样的剧烈疼痛感。在审讯记录里，莫里斯脱下莉莉娅的衣服，把她吊在审讯室，用刷子蘸上桶里的毒药，从背后开始，双腿……双手……脖子……身体……”莱伯特说着，咬牙切齿。“他甚至记录了这个女孩痛苦的哀嚎中发出的呓语，形容她就像涂了盐的蚂蟥一样……扭动。最后他确认莉莉娅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痛苦而不吐露秘密。”

艾菲莉亚的掌心几乎要被她的指甲刺出血，莱伯特拍拍艾菲莉亚肩膀，说到：“所以不要为那天死去的几个坏人后悔，这帮人的行径允许我们使用任何手段。”

“这个女孩还活着吗？”

“活着，但还在昏迷。索菲娅，我是说我们最好的药剂师正在为她治疗，万幸的是‘魔女审判’这种毒药致命性不强——不过这可能正是莫里斯偏爱它的理由。”莱伯特叹了口气。“言归正传，莫里斯在追查一件事，主教被绑架的女儿蕾娅。他相信蕾娅是在几年前被……父亲派人绑架的，他在审讯中称所有线索都指向沃夫家族安插在城里的密探——可惜之前的记录全部被销毁了。”

“你父亲对你提起过这件事吗？”艾菲莉亚问。

“没有，不过我对比发现，主教女儿被绑架的时间差不多正是莉塔作为密探来到这座城市的时间。”

“你认为这两者间有联系？”

“不知道，目前线索还太少。莉塔一定有难言之隐才会在我面前消失的，不过，她应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这些想法也有可能是我庸人自扰，所以我暂时不想让贝利亚和父亲知道，因为这样可能让他们担心或是误会，艾菲莉亚小姐愿意帮我吗？”

面对这个突兀的请求，艾菲莉亚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既然如此，我正式确认一次，莱伯特卫队长，你打算相信我吗？”

莱伯特不置可否：“也许我对敢于挑战雷斯亚骑士的人有特别的好感也说不定。总之我觉得艾菲莉亚小姐能帮上我的忙。”

“呵呵……莱伯特为了早日见到心中所爱真是费尽心机呀。”

“哈，我多希望这是莉塔姐对我的考验——以前和她一起去山上采花的时候她就老一声不吭的从我和贝利亚身边消失，如果找的太慢她还会自己跳出来生气的指责我和贝利亚太过迟钝……”莱伯特回忆起往事。

“我能想到可能有线索的地方有一个：塞德罗斯馆长的藏书。”

“原来如此。”

“你答应过我明天带我进图书馆，而且我记得审判庭上说过要销毁馆长编撰的书。”

“明天一早我来找艾菲莉亚小姐，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吧。”

艾菲莉亚点点头。“我给你多炖一份麻雀汤。”

“那我就期待一下吟游诗人的手艺咯。”莱伯特笑到。

＊＊＊

约好第二天的见面后，莱伯特从海边的石栏支起身，要离开的样子。

“还有一件事，没准艾菲莉亚也能帮个忙……”

“哦？莉塔姐的事情不谈，别的的情报也许我会收费的哦。”

“最近几个月有很多小女孩莫名其妙的失踪。大都是那提亚附近村子生活的孩子，年龄和……红旅收留的奴隶少女差不多。”

“你找到她们了吗？”

“那时在打仗，这种事情很难顾得上，我的手下只找到了其中几个女孩的尸体。”

“…………”

“我的手下是这么告诉我的：她们脸上的表情是无法形容的惊恐和绝望，身上有很多伤口，但都不深，用的可能是很短又很钝的小刀，尸体身上都几乎没血，因为血全部从伤口里流干了。有些尸体找到的时候已经很难辨认，死法也是类似。我想了想，这简直像是凶手故意在她们身上割出无数伤口，然后让她们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干，以此折磨这些孩子们的精神，让她们……在绝望中死去。”

“这……”艾菲莉亚的表情复杂起来。

“完全不知道凶手这么做的目的，可能是疯子，这样的失踪案一直持续到最近战争结束，我不知道凶手是否还会继续作案，而且我不负责城外的治安，不过如果艾菲莉亚知道什么线索，我可以转达给负责附近安全的……”

“我不知道。”艾菲莉亚肯定的说。

“……是吗。”莱伯特转过身。“那么我回去了，艾菲莉亚小姐也早些回店里去吧，告诉贝利亚你和小女孩那天溜出去时发生的事，我保证他不会怪你的。明天见，精灵小姐。”

“明天见。”吟游诗人对越走越远的莱伯特挥挥手，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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