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这座城市属于我们

莉莉娅对吟游诗人说完“快逃”后，面不改色的离开了。

艾菲莉亚闻言脸色大变，女仆的脚步在走廊远去后她立刻关上了门。

“怎么了？”爱乃在床上穿好衣服，懵里懵懂的问到。

艾菲莉亚快步走到窗户眺望楼下，发现原本的街道已被十几跟火把发出的火光点亮，大部分火把整齐的排成一列，有一个正对着队列的人说了几句话，火把开始三三两两的分开，迅速朝几条可以离开这条街道的道路走去。接着火光，她看见这些人身上的穿着同样的盔甲。

“……这可不妙了啊。”

艾菲莉亚看出来，这些人正在封锁街道。她拉起小女孩的手。

“哇呀！”小女孩惊异于艾菲莉亚用的力道，叫出声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但我们要赶紧逃走了。过来！”她站在窗户边，说。

爱乃吃了一惊，不过回过神的速度也比精灵想象中快：“艾菲莉亚姐，该怎么办？”

“你会不会爬树？”艾菲莉亚看了眼窗户下的状况，突然问。

“诶？不……不会，对不起。”

看来不行。如果只是自己的话，从墙壁边缘跳到隔壁建筑的楼顶再脱身是可行的，但带着一个小女孩太危险了。

“那你在这等等。”说着艾菲莉亚打开门，竖起耳朵，做出聆听的姿势。

＊＊＊

一楼传来的一阵嘈杂之音，艾菲莉亚听出有军靴踏在地板的碰撞声，女仆惊慌失措的呼喊，领队严厉的命令，她清楚的分辨出了老板的话语：“不！莫里斯大人，哈特大人！我这里不可能有叛军的间谍！我们都是按时纳税，忠于教皇的生意人……！”

“我有确切的情报，有人在给反派军传递情报，酒馆就是他们的据点！”

“给我搜！”一个声音恶狠狠的指挥，接着是更多的惊叫，还伴有碎裂的声音。“尤其注意女仆，统统抓住一个别跑！间谍就在她们中间。”

“账本。”另一个冷冷的声音说。

“在在这，莫里斯大人，请您一定息怒，我这里真的不可能有间谍，您得到的情报也有可能啊——！！！”

随着利器捅进肉体的摩擦声，老板的凄厉惨叫声逐渐低落。

“爸爸！！！不！！！”那个叫莉莉娅的女仆哭喊。

“天啊……”爱乃害怕的捂住耳朵，刚才的声音已经不止是精灵可以听见了。

艾菲莉亚听见很多二楼的房客也好奇的打开门，然后被上楼的骑士野蛮的擒住，押解到一楼。

“你们做什么！我是伊扎克会长手下的人！我是伊扎克会长手下的人！”有人这么喊到。“哈特！哈特先生，啊！！！”

听起来像挨了重重的一拳。

“呵，莫里斯，我们大半夜在这里抓间谍，伊扎克那条狗的手下居然在这种地方享受，滚！”

“谢、谢两位骑士大人不杀之恩！哈哈哈哈……谢！”

随着疯疯癫癫的脚步声远去，旅馆的客人一阵骚动，求情声此起彼伏。

“别担心，诸位。我们是来抓捕亵渎神明的要犯的，我相信大家都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我不会打扰你们很久的，只希望各位到一楼去，我们一起谈谈。”

“听见了没！都给我下去！当心了各位，别惹莫里斯生气。这可是我都不敢做的事儿！快点！！！”

爱乃走到门口，忧心忡忡的拉住艾菲莉亚的手。

“怎么办，艾菲莉亚姐？”

“…………”艾菲莉亚没有说话。

“艾菲莉亚姐，从窗户逃跑吧，我在这里没关系的。”爱乃虽然尽力想把话说的淡然，可根本无法掩盖内心的害怕。

艾菲莉亚摇摇头：“不，没事的。”

“我来跟他们说，就说我是奴隶，是被莉塔姐……不行……”

“别怕，我和你一起去，你是我的奴隶。装作被吓坏了，都让我来说，懂了吗？”

“艾菲莉亚姐！不要为我——”

艾菲莉亚制止爱乃继续说下去，拉起她的手，似乎已下定了决心。

“别说了，走。没什么可怕的。”

＊＊＊

“我再问一遍，谁是……我要找的人？”

一楼大厅的柜台前，肥胖的老板面目惊恐的倒在地上，肥硕的身躯里过多血液还在潺潺流出。整个大厅也因此弥漫着血腥味。

几十位房客都被聚集到了一楼，人群的四周各站着一名手持长剑的骑士，像是在随时提防可疑人员。在人群另一面，所有旅店里的仆人都被押解着排成一排，正接受一位面色苍白的人的讯问，作为女仆的女孩们早已被吓得哭哭啼啼，有几个男厨师也被这等场景吓得痛哭流涕，两腿不禁哆嗦。那个叫莉莉娅的人被两个骑士从背后拉住，不准她靠近老板的尸体。

莫里斯走到第一个女仆面前，一把抓起她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对准自己。女仆对这个面目令人畏惧的男人吓得语无伦次。“啊啊啊啊！！！别啊！！！我不是间谍！我不是不是！！！我……我只是来打工的……我……我偷过客人的东西，对不起，对不起。”

莫里斯看了眼她的眼睛，微笑的把脸靠近她，然而在女仆的眼里，这张面孔满是狰狞：“我知道你不是。”

“对！对！对！我不是！骑士大人明查，我不是间谍，我……啊！！！”

就在她表情舒缓开来的一瞬间，莫里斯微笑着把刀刺进了女仆的腹部。

“呀！！！”人群里的一些人又开始歇斯底里的嚎哭起来。更别提就在莫里斯身边的其他人了。

“别担心！”莫里斯突然转向人群，大声说。“我早就查出这里谁是间谍了！让大伙半夜和我们一起站在这里的意思不过是突发奇想，我想给大家上一课，那就是反抗神的旨意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哈！知道这点诸位才能当那提亚的好市民嘛。”

说着，他又冷不防的拔出沾满血迹的刀，插向另一个呆立在原地的女仆。

“什……？”另一人还沉浸在自己朋友被杀死的震惊中，还没法印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刀子就穿透了她的心脏，她和另一具被莫里斯放开手的尸体几乎是同时倒在了老板身边。

人群又一阵哗然，不少人呕了出来。

“别急。”莫里斯面向旅馆的员工。“我一个个杀过来，最后杀你们中的叛徒。”

“不要呀！”

“不！！！”

“大人，我是无辜的啊！！！”

“阿娜，阿娜是间谍！别杀我，杀她！她是！”

“你说什么？！不不不！我不是，你才是！！！”

莫里斯干咳了一下，收回刀，在自己的衣服上毫无顾忌的擦掉血迹：“小老鼠，自己出来的话我可以放过其他人。如果你还想和我玩猜谜游戏的话，我也乐意。”

说着，莫里斯又举起短刀，擦掉血迹后的刀寒光依旧。

“放过大家，带我走吧。”

一个女孩的声音说到。

“很好。”

莫里斯比所有人都先做出反应，走到莉莉娅面前——正是这位女仆说出了刚才这句话。

“哈哈！果然是她！”另一位凶神恶煞的人对莫里斯说到，一个手势，周围所有的人马上围住这位表情释然的少女。“带她走！莫里斯，审问她……”

面色苍白的男人满意的笑了，接着他转向面色惊恐的人群，像是个绅士般理了理自己沾满鲜血的外衣，发出咯咯的笑声。

“好了！今晚的公务就到这，各位良好市民们，请继续休息吧，也请你们明天也一定要一如既往的支持至高无上的教皇大人哦~~~否则……”

人群又发出一阵惊叫，大家诚惶诚恐，连连答应。

“非常好！”莫里斯摆摆手。“哈特，收工。”

艾菲莉亚在心里松了口气，然而，莫里斯的手停在了半空，目光又重新望向了人群。这个男人开始朝自己的方向凝视，艾菲莉亚没有直视莫里斯的目光，不过她感觉到这个男人正望着自己和爱乃牵着的手。

随着莫里斯的沉默，整个大厅的人都屏住呼吸，除了那个叫哈特的人正不以为意的指挥手下给那个女仆套上枷锁。

莫里斯快步靠近爱乃，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一言不发。小女孩显然被他这个举动吓到了，莫里斯注意到这个小女孩抓着身边的人的手更加用力了。

在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正是自己的主教诺萨里斯最喜欢的！

以及，这位孩子似乎还把自身的安危寄托在身边这位女人身上！这样的女孩最容易让主教“开心”了。

他直起身子，面向艾菲莉亚：“这女孩是谁？”

“她是我买的奴隶。”艾菲莉亚直视莫里斯的眼睛，坦然的回答到。

“她归我了。”男人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

“…………”艾菲莉亚不说话。

莫里斯一把抓起爱乃的手腕，小女孩害怕的想要挣脱，但恐惧之下的她怎么可能对莫里斯有所反抗呢？接着他又开始掰艾菲莉亚握住小女孩的手。

“放手。”

“…………”艾菲莉亚还是紧紧握住。

“怎么？”莫里斯不耐烦的回头瞥了眼放在柜台上的刀。“哈特，帮我杀了这精……”

艾菲莉亚茫然的放开手，莫里斯则转过身，重新面向吟游诗人。

“这就对了！”他笑到。“那提亚是我们的，懂吗，精灵？”

“…………”

“艾菲莉亚姐，再见。”小女孩用几乎只有精灵耳朵能听见的声音呢喃。

“懂吗！各位！？”莫里斯突然扯足嗓门，大声吼了出来，声音回荡在旅店的血腥味中。“那提亚是我们的！！！你们一定要懂得这点！你们必须得懂啊这点啊！！！否则……否则……”男人的声音小下来，但更加瘆人：“嘿嘿，失礼了，后会有期，市民们。”

莫里斯微笑着牵起小女孩，在众人无声的注视中走出旅店大门。

“搞定了莫里斯？真棒，晚宴上我们又有一件事情可以上报了。”

“哦，对，晚宴……真是完美。正好我找到新玩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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