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狂躁的乱流（中）

灰褐色的树木犹如是一尊尊扭曲的雕像似的，在阴暗潮湿的世界中盘根错节地连在一起，而细密的枝叶则犹如是一面打开的大伞，让这片茂密的林地终年处于黯淡无光的隔绝状态，虽然是难度为“B”的次级冒险区域，但这个占地面积超过一百平方公里的林地同样有着相当危险的怪物族群。

佝偻的身影犹如是畸形的孩童，而用破木板与毛皮制成的简陋铠甲则勉强遮掩着他们灰色的躯干，虽然其貌不扬，但这些有着长耳朵与尖牙的小怪物还是拎着各式各样的粗糙武器，上面若有若现的绿色幽光则说明着它淬了不可小觑的毒液。

这是一队“死亡哥布林”，作为“死亡森林”里最常见的怪物，他们也有着“Lv50 ”的数据，而且近战和远程职业搭配，成群结队地出现足以让刚刚跨入中级玩家阵营的人们叫苦不迭。

然而，当呼啸而过的子弹轻松贯穿一名“死亡哥布林法师”的小脑袋时，这些狡猾粗鲁的怪物们还是吃了一大惊，然而还没等手持木盾和短剑的“死亡哥布林袭击者”们反应过来，精准而快速的攒射伴便接踵而至，并轻松在他们身上爆出一团团绿色的血花。

“咕...咕哇哇哇哇哇哇！！！”

发现自己的族人竟像割草般被射翻在地，领导这些哥布林的“死亡哥布林萨满”立刻发出了尖利的吼叫，然而便随着一柄流线型的利刃从它的后颈灌入，那充满了邪恶能量的法杖立刻滚落一旁，圆睁着苍茫双目的它还是彻底哑了下来。

没有怜悯，没有迟疑，凭空出现在它身后的娇小身影只是轻轻地甩了甩匕首上沾着的污血，而那张精致可爱的稚嫩脸庞却看不到丝毫的表情变化，仿佛是一具单纯为杀戮而存在着的纤巧人偶似的，这个留着大马尾，穿着墨黑色“守夜者”皮甲套装的猫耳萝莉周身散发着冷冰冰的强大杀意。

完全没料到自己的首领会被如此轻易的击败，群龙无首的的死亡哥布林立刻乱了起来，而随着一道犀利的刀光瞬息而至，一个手持短弓，披着树叶伪装的“死亡哥布林射手”还是没了脑袋。

犹如是拉长的柳叶一般，那银白色的野太刀在黑暗之中闪烁着犀利的寒芒，而以纤细的双臂从容驾驭着这柄杀人利器，那一身黑白相间朴素武士服的精灵少女依旧如出水芙蓉般清雅而秀丽。

墨黑色的双眸默默地盯着前方六、七名拿着粗糙武器，不断发出恐吓叫声的哥布林，伴随着嫌恶的视线，她又微微地压低了身型...

一字惊波——

随着凛冽的刀光如奔雷般一闪而过，周围喧哗的哥布林竟纷纷如雕像般定在了原地，随着一道道如柱的绿色鲜血飙飞而起，地上又多出了一片身首异处的残尸。

“面对命运的湮灭吧！”

火药的爆裂声中，一个身着鲜亮海员服的青年游侠在有些做作的姿态中完成了一串攒射，将一只猝不及防的灰色小怪物打瘫在地，而它的同伴则连滚带爬地向两侧散开，并很快一起举着武器冲向了这个正在换弹的眼镜青年。

“...哼哼哼，真是不自量力，看本大爷的——杀戮时刻！”

犹如是在决斗的西部枪手，屏息凝神的“顾轩”将左轮平举，几无间隙的子弹同时命中了一名敌人的头部，然而在其如被狂风卷起的稻草般倒飞而出的同时，另外几个死亡哥布林也顺势拉近了与他的距离。

及时察觉到了形式不妙，不得不重新装弹的“顾轩”连忙抽身急退，不过在“兹”的擦滑声中，身型一歪的他竟险些摔倒在地。

满是落叶和枯枝的地面不禁非常湿润，而且凹凸不平，很容易滑脚...

在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一脸茫然的眼镜青年已经清晰地看到几个灰皮的哥布林已经一跃而起，那一柄柄闪烁着绿光的短剑都充满了渗人的杀意...

“咣当——”

沉甸甸的撞击声在昏暗的世界中显得格外突兀，而就像是被大卡车撞到了似的，三个一拥而上的哥布林又打着旋倒飞而出，然后重重地撞到了厚实的古树上....

近一人高的大盾硬生生地挡在了青年的前方，而上面闪闪发亮的红色圣十字则显得威严而专业，犹如是现身于人世的“瓦尔基里”似的，那包袱着银色铠甲的女性已经捧起了厚厚的“铁圣书”。

“Claustra ad Oratio（壁垒祷言）”

炙热的火光在手抄经卷上飙起，这神圣的力量瞬间让所有人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踏实，在寒空月等人压倒性的攻势下，很快便结束了这场有惊无险的战斗。

“所以说，游侠要不停地移动呀，站在原地打靶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喵”

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袋子，耷拉着耳朵的寒空月不禁略显疲惫地叹了口气。

“但是移动的时候真的很难打得中怪物啊，而且你们不是说这些怪物很弱的吗？”

“...再怎么弱也没有到了你这种四十级的杂鱼也能轻易对付吧？”

对于明显有些惊魂未定的“顾轩”，一旁沾了满身哥布林血的短发少女武士不悦地嘀咕道。

不过也许某个词也恰好戳到了某个其实自尊心很强家伙的痛处，在瞥了一眼武士服上斑斑点点地沾着绿色汁液，清秀的脸庞也脏兮兮的月莫虫后，推了推眼镜的青年游侠不禁扬起了嘴角。

“那还真是抱歉啊...不过，像屠夫一样在敌人堆里打滚，只知道无脑猪突的平胸男人婆，真的理解战斗的极意与优雅吗？”

“什...什么？！你怎么知...啊...”

如遭雷击似的，下意识捂着胸口的月莫虫竟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不过紧接着，她错愕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并被难以释怀的愠怒所填满。

“咕噜咕噜地宰了你！”

“冷静点儿，阿虫，如果顾轩小哥掉级的话，任务可就失败了。”

“...呃...嗯嗯嗯嗯嗯...”

虽然气得浑身发抖，但这个颇为较真的海精灵少女还是强行平复了心情，并将拔出一半的利刃狠狠地压回了刀鞘。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本来想吐槽的寒空月又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又哪里不对，只好悄悄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两个其实都很强势的家伙是很难搞好关系了。

“话说，武天行长，你难道不打算出手打打看吗？喵”

“咳，你都进战了，我再帮着打...他们两个可是根本拿不到什么经验值的，而且既然是试炼，老夫觉得...还是交给年轻人自己多处理比较好。”

气定神闲的大叔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慵懒表情，不过在将手上把玩的烟袋放回腰间的同时，他原本浑浊的双眸却莫名闪现出一丝犀利。

“除非...”

“...除非什么...喵...”

呆愣原地寒空月只觉得眼前刀光一闪，紧接着那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空洞哀嚎声便再次打破了寂静，而一棵苍白的古树便这样化为了七八段整齐的木块，并重重垮向了地面，那一根根仿佛有生命的坚韧树枝却仍在抽搐不止。

是“破碎树精”，一种“Lv57”的扭曲怪物，虽然清楚在昏暗的世界中，这种和环境浑然一体的怪物的确很棘手，但没想这个东西能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等人的寒空月仍是吃了一惊。

“太耗时间的东西，老夫自会解决的...”

稍稍压了压自己头上的斗笠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武天行长便继续向前走去，空留下几缕寂寥的夜风。

就这样，这支相当特殊的冒险者小队不断向着“死亡森林”的深处坚定前行，“游侠”和“武士”这些天生机动性就非常强的职业几乎是直接在茂密的树木间疾速跃动着，而凭借着优秀的骑术，唯一的前锋职业“栗酒千樽”也不甘示弱地紧跟其后。

不知是不是因为“战龙骑士团”曾经大张旗鼓地挺进过这里的缘故，怪物要比预想中的要少很多，虽然也打出了一些材料和装备，不过对“Lv50 ”的装备没什么需求的大家也提不起兴趣，因此，“顾轩”的背包里倒是不知不觉多了不少东西。

薄纱般的雾气随着小队的深入变得愈发厚重，配合着愈发幽邃与寂静的空间而显得格外压抑，在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周围后，竖着猫耳的寒空月又果断掏出了一枚玻璃珠大小的符文石。

“叮——”

铃铛摇动般的脆响声中，“预知魔石”被高高掷上了天空，目视着那一成不变的柔和绿光在弥漫的雾气中稍纵即逝，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的“海利亚拉”游侠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武器。

“稍微休息休息吧，看来周围并没有其他玩家。喵”

“呃，小月月，刚刚那个石头是...反匿踪吗？可在这么黑暗的环境里，即使是不匿踪也很难被我们发现吧？”

“不...“预知魔石”只会对周围五百米内是否有敌人而做出反馈，并不会提示敌方的位置或者破匿踪，哈...总之啊，只要没有其他玩家在，我们最起码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喵”

在将“携带式营火”假设熟练地假设完毕后，寒空月又望了望坐在对面的某个将盾牌放在身边的“神殿守卫”，虽然努力摆出平静的样子，但是她双眸里那止不住的忧虑还是藏不住的。

因为“死亡森林”里能遇到的，基本上只有“战龙骑士团”的家伙们啊。

对这一点心照不宣，而且也知道这份补给的时间非常宝贵，整个五人小队都是以很利索的动作补充着料理和水分，并重新保养了各自的装备，而当营火有限的光芒渐渐熄灭后，世界又变得黯淡起来。

“嗯...看地图的话，好像也不远了嘛，只要去画圈的这个区域拿到“晋升号角”，任务就完成了吧？”

检查了一下自己界面上的地图，把玩着左轮手枪的眼睛青年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这种很难辨识位置而且能见度有限的世界很容易让人感到疲乏，也正是如此，当一枚飞刀“咻”地从他耳边掠过，而一个毛茸茸，小半个人高的黑色东西突然径直落在了他的身边时，面对着那由于麻痹而无力抽搐着的八根带刺节肢，他原本困顿的眼睛立刻瞪得老大。

“我了个去啊啊啊啊啊！！！这...这什么玩意儿啊？！”

“剧毒潜行者而已，总之...请你集中起精神，再怎么讲这里也是“死亡森林”啊，喵”

“...我是说，为啥所有的怪物都会优先攻击我啊？果然是本大爷太帅了吗？”

“咦？真的吗？啊啊...其实，“无限之境”的怪物都会优先攻击等级比它们低的目标，嗯...虽然有些例外，不过时时刻刻要更小心。喵”

不知是不是被这只特别丑陋的大蜘蛛惊到了，某人很长时间都没有继续玩“中二老哥”模仿秀。

夹杂着零零散散、有惊无险的战斗，当那布满青苔的破落神庙遗址出现在云雾缭绕的视野中时，众人才稍稍地舒了口气。

“嗯...运气真是不错啊，一次性就找到任务区域了。喵”

仔细打量着紧闭着的神庙大门那由三个相互套着的数字密码盘组成的机关，寒空月不无感慨地说道。

“是呢，按照原本的经验，只要解开密码盘...那么，BOSS就会被召唤出来，一般是三种怪物的一种，分别是擅长远程攻击的“远古清障者”，擅长近战的“远古撕裂者”或者是肉盾型的“远古守护者”之一，这些石像除了HP很高外没什么难度，但是...要求有任务的玩家总计最少打掉BOSS的一半HP。”

从战马上一跃而下，重新将“圣十字大盾”举在手里的人类大姐姐很认真地解释道，而完全一副没压力的样子，推了推眼镜的某青年已经悠然凑到了大门身边。

“还真是够老套的剧情，这个密码盘...倒是有点儿意思嘛。”

“啧！你这个家伙手还真多！嗨！别乱碰啊...这个谜题可是很难的。”

急匆匆地跟了过来，同样有晋升需求的某少女武士脸色相当的难看，而然好像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似的，顾轩已经毫无顾忌地扭动起了第一层密码盘，而中间的数字也迅速变换起来...

“原来如此，是类似于“数独”的玩法啊...那可真是巧合，本大爷，可是最擅长数学了哦。”

“......!!”

就像是摆弄一件简单的玩具似的，以相当熟练的手法接连扭动着三层密码盘，短短十数秒后，正中央的机关便显示出庆贺的刺眼白光。

“咕...骗，骗人的吧，区区新人...”

“啊哈哈哈，阿虫，你也要向顾轩小哥多多学习啊！即使是武者，如果十十乘除法也能算错也...哎呀！”

捂着被踩得发疼的左脚，惨叫不止的精灵大叔险些一跤栽倒在地，而板着羞红俏脸的武士少女则一本正经的拔出了身后的野太刀。

“......小心了，BOSS要出来了。”

随着古老的石门在隆隆的回声中缓缓开启，一尊爬着斑驳青苔的巨大石像终于映入了众人的眼帘，似乎多少汲取了南美或者古埃及的艺术风格，这个外形相当圆润的构造体有着三根粗大的手臂，而每一只手臂里都紧握着沉甸甸的石质兵器。

“是“远古撕裂者”！嗯...运气还不错啊，顾轩和莫虫，你们向两侧散开，它的弱点是头部两侧的眼睛，易破坏部位是肘关节，寒空月和武天，除非紧急情况，否则请不要出手。”

将“圣十字大盾”如壁垒般“咚”地立在了身前，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以庄严姿态重新展开了“铁圣书”的“栗酒”小姐很干练的指挥道。

“Orationisinspiratione（疾风祷言）”

手抄经文立刻在暴起的火光中化为了灰烬，而犹如是被无形的风包裹着似的，所有人都同时感到身体一轻。

“......希望获得认可的凡人，展现...你们的力量吧...”

头顶上方的血条长的惊人，有着Lv55数据的巨型石像也毫不含糊，一只手臂里的千钧重锤已经高高扬起，并像扫帚般狠狠地扫了下来。

“咚...”

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中，擎着盾的栗酒立刻向后划出了一道深沟，她从容的样子很显然是没受到太大伤害，而灵敏的游侠和武士却同时不见了踪影。

“感受黑王座的恐怖吧！必杀技：弹雨连袭——”

中二的呼喊声中，借住不远处的树干高高跃起的眼镜青年已经左轮在手，狙杀——散弹射击——破坏射击——倾彻——射击弱点，一连串射击系技能一股脑地轰向了石像那巨大的头部，虽然实际上造成的伤害很有限，但突如起来的攒射还是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勇气可嘉...既然如此...就赐予汝同等的杀意吧...”

挡着金色雷光的巨剑狠狠地插向了地面，在石像那沙哑的叹息声中，一圈圈毁灭性的冲击波立刻荡向了周围，却仍被一面及时横过来的的盾牌完全吸收...

“光辉十字！”

在格挡掉BOSS的攻击后，拔剑在手的“栗酒”小姐也顺势以长剑挥出了一记圣属性的十字斩，金灿灿的强光立刻在石像的左肘关节上炸裂了，四溅的碎石中，试图拔出巨剑的“远古撕裂者”明显动作一滞。

“咕咕噜噜的大石头，你丫——也没什么强的啊！”

犹如是骤起的疾风一般，娇喝声中一道黑白相间的倩影已然顺着石像停滞的臂膀跃上了它的肩头，而呈优雅弧线的野太刀则不遗余力地劈向了它的眼睛。

“...噢噢噢噢...可怒也...汝等.....感受吾真正的力量吧...”

“哼哼哼，以近侍于黑王座的奠基者之名，本大爷将跨越你，向神之领域迈进！”

“顾轩去右边，破坏射击它拿斧的手肋...小心！锤子的120度扫击！”

“斩————”

你一言我一句的对话中，三人一BOSS倒是打得挺热血沸腾的，而默默注视着这意外和谐却又处处透着中二的战斗场面，嘴角微微浮动着的猫耳萝莉却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热血少年动漫的直播现场么？喵”

“哎~~热血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吧？嗯~~这样的话，不也省了老夫不少麻烦嘛。”

盘腿坐在松软的地面上，表情依旧如此慵懒的武天行长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酒壶，那怡然自得样子就像是在度假似的，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危机四伏的“死亡森林”中。

“......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吧？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不过听到你说热血这个词还是觉得怪怪的。喵”

“此一时彼一时而已，寒空月你当时在进阶任务的时候，难道没有被这么巨大的怪物吓一跳吗？”

依旧没有直接回应猫耳萝莉那困惑的视线，武天行长那胡子拉杂的脸上始终挂着神秘的笑，甚至毫无顾忌地将手上的酒壶丢给了对方。

“......老实说并没有，毕竟这个BOSS也只是徒有其表而已。喵”

作为参与了整个“虚境”的研究开发，寒空月实际上早就知道这个BOSS的水准，她同样也不觉得，这个曾经技冠群雄的“冠军”会对这个BOSS印象深刻。

“徒有其表吗？哈哈哈哈...确实如此，不过如果人之表里也能分得这么清楚就好了，哎...一旦人失去了内在的目标，即使是想维持表面上的一种和谐都会很难，即使是想徒有其表都做不到呢。”

“...我可不想和你讨论哲学问题。喵”

难以回应邋遢的精灵大叔那充满无奈的混沌视线，眯着眼睛的猫耳萝莉索性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装在酒壶里的液体，那略有些粘稠，甚至微微发酸的味道并没有太多烈酒的腥辣，反倒有点儿奇特的甘爽，不过紧接着...一丝不安的灵光还是突然划过了她的脑海。

“等等，月莫虫不是把你的酒都倒掉了么？这...这是什么东西？喵”

“真是敏锐啊，这个是“死亡潜行者的血”，很常见的素材...放心放心...没毒的，偶尔当酒喝也没问题。”

望着瞬间石化的猫耳萝莉，笑吟吟的武天行长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表情已经比尸体还难看的寒空月已经窜了出去，浓雾弥漫的森林里便又传来了阵阵的呕吐声。

“至于吗？不过是游戏而已...”

无法理解对方的立场似的，微微耸了耸肩的精灵大叔只是深深低叹了口气，不过又像是回忆起来了什么，缓缓低下头来的他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是啊，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这句戴着莫名感怀的话语是如此突兀，却又像是一种说给自己的无奈呢喃似的，垂下来的斗笠遮住了武天那沧桑的面孔。

与“远古撕裂者”之间的战斗没有持续太久，大约是十五分钟后，这个体型巨大，但是动作却谈不上迅捷的BOSS便直挺挺倒在了地上，甚至没让两位“大佬”出手便乖乖地掉出了一个宝箱。

“...你们...通过了考验...”

“好极了！哦哦...什么啊...这个号角看上去很廉价嘛，一点儿都不像是贵重的宝物。”

打量着从箱子里取出的木制号角那古旧的裂纹，“顾轩”脸上洋溢着的兴奋还是迅速退却了。

“切，本来就是超级简单的进阶任务而已，过了你就偷着乐吧，四十级的杂鱼...”

“好了好了，两位表现的都不错呢...那个，时间有限，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发现好像脾气还是非常不对付的两名同伴似乎又要开始对峙了，笑得很温柔的“栗酒小姐”连忙转移了话题。

“是啊...任务还没结束呢...顾轩，交了任务...才算正式获得进阶资格..喵”

“哦，好吧，不过小月月...你怎么表情这么难看啊？莫非游戏里也有吃坏肚子的情况么？”

望着好像刚刚坐了十八圈过山车，连站在那里都在微微颤抖，双眼无神的“师傅”，“顾轩”显然是格外困惑。

“......没事儿，这个...debuff....再过几分钟就消了。喵”

根本不想解释太多，耷拉着耳朵的她只能强挤出几丝笑容，然而正在此时，便随着一阵尖利的声音从幽暗的森林深处传来，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众人却不由得同时一愣。

虽然带着重重的回音而有些失真，但那份绝望和痛苦还是足以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什么人在濒死时发出的惨叫。

弥漫的浓雾还是给人诡异的体验，然而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那种刺鼻的腥臭却开始冲击着每个人的大脑。

密集的树木好像被某种难以置信的力量扭断了似的，横七竖八的地倒在了厚厚的地衣上，也正是因此，“那个东西”的存在就显得格外诡异。

“这....这是什么啊...？”

这一次，来自于眼镜青年的疑惑是注定无法得到解答了，因为其身旁的队友们也同样是瞠目结舌的样子。

像是通往地狱的传送门似的，那个漂浮在地面上的黑色漩涡不断地扭曲着，甚至不时传来格外凄厉的尖啸，即使是隔着数十米，那种惊人的压迫感还是足以使人窒息。

呆呆地定在原地，猫耳直竖着的寒空月却似乎比同伴们更加错愕，似乎并不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裂隙似的。

是的，当天空被未知的黑暗吞噬，无数的“腐王先锋军”从天而降的时候，那巨大的黑色漩涡犹如是这个东西的翻版。

而正是它在第一段密码被上载后，为这个虚拟的世界带来了浩劫。

“.....你...听得到吗？来吧...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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