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战争(十六)
极北之地,狂风呼啸着从荒原之上掠过。看似生命力断绝的风滚草坚挺在土地之上,这一片哪一处的梭梭草聚在一起。尘埃中看不见野兽的踪迹。荒原是个奇怪的生物圈,风雨交加的南方,炙热如火的北方,冰天雪地的西方,遍布沼泽的东方。不同的环境塑造了不同的种族,生命的繁衍和生息是永恒不变的纪元。
阳谷要塞城。
军士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战斗准备。在边境部队中,剑士的普及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剑士本身所需要的修炼资源决定了剑士的稀有性。一般是作为小队,或者中队,大队的将领和低级军官使用。或者是作为特殊部队投入到战场之中用于救火。大规模的战场中,普通的人类力士才是主力,根据不同的武装配备,不同的战阵战法,极大程度上的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这就是神恩帝国在对待兽人一族上始终贯彻的方针所在。
帝国也并没有否认就单独士兵的作战能力而言,人类是不如兽人。可相对优越的武器装备,极好的的后勤补给,细致的战斗方式,强烈的战斗意志和长年累月的训练。以及视死如归的大漠般的性格,这就是帝国的北方战士所特有的模式。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军队,所以帝国的北方边境,虽然极有动乱,但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人类利用摩擦来练兵,兽人同样利用战斗来锻炼族中年轻人。
这样的战斗始终都无关于理念之争,不是为了宗教的信仰,也不是为了厮杀而厮杀。只是关乎到生存,为了生存而已。
阳谷有着雄伟的城墙,巨大的砖石并不是普通的石头,这是一种被赋予坚硬的土质魔法的深层岩石。每一块都长五米,高三米,宽两米。整整数十万块这样的岩石构成了整个阳谷要塞的城墙。风霜雨蚀并没有对它刻画下痕迹,它的所有的痕迹都来自于千百年刀剑的劈砍。兽人仅有的魔法使:大祭司的自然系魔法。这里每一处痕迹都代表着一处生死相搏的龙争虎斗。战士的热血浸透了深层的岩体,刀剑入肉的快意,利爪撕裂内脏的声音,荡气回肠的临终之战,抛洒的头颅,狠戾不屈的眼神,轰然倒地的躯体,讴歌着所有高贵的灵魂。每一个死去的生命,人类,兽人,都得到对手无比的尊重。
战斗将会如同潮水一般无声无息的涌来,留下一地的尸体,在乌黑的夜晚,月亮的使然,潮水一定再次盖住大堤的垛口,把冰冷的海水溅出去数百米。而在清晨阳光撒下的那一瞬间,默默无闻收敛尸体的人交汇而过,就像淡水和海水的交际处,凝望着对方,也佝偻了背。
千百年来,人类,还有兽人的先辈。以及死在这里的幽魂和那些回到故乡的失去魂魄残缺的老人们都是这样度过,度过这漫长的争夺。
据说,神恩帝国六百年前有位皇者级别的剑士,是一个绅士般的狮人。他和帝国的皇帝是最好的兄弟。
呵,谁说的清楚。
塞德从不在营帐中久待,他是为战场而生的人,也是个喜欢控制局面的人,热衷于把握每一次的浪潮,知道它具体到来的时间,它的反复,它的退去。还有,是否需要,给它一些教训。
“将军,步兵,独角轻骑兵,地龙重骑兵,狮鹫团,床弩营。全部备战完成!”一个身材并不是很高大的将领轻言细语的说道,但你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一种誓言般的认真和神圣,以至于你根本从这坚韧的眉目中寻出来一丝不去信任的想法。他现在站在这里,你就该对他的话毫无质疑。 豪格将军穿着亮绿色的甲胄。对塞德说。
“辛苦了,召集军官到城墙上,我们需要讨论一些问题。”塞德说。他脸上的严肃怎么也化不开,这和他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至于豪格将军为什么要穿一身亮绿色的甲胄,这似乎无法同他沉默的性格相应对。但你可能不知道,他五岁的女儿最喜欢的就是亮绿色,而他死去两年的妻子在盛夏时节最爱的是亮绿色的花边裙。豪格不怕死,他也不能死,这抹绿色将永远不会在浪潮中沉没,即使狂风暴雨让他飘摇不定。
“将军,也许应该派遣一支地龙重骑部队到哥特城去,高耸的山脉和海拔虽然是上天赐予的屏障,但是这里并不是不可翻越的,如果兽人真的下定决心的话,熊人和虎人都是特别耐寒的种族。如果还有猿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一个年轻的将军谈到了他的见解,兽人部队的怪异调动引起了他的怀疑。
塞德看了看这个人,显然是帝国军事学院出来的高材生,这种人虽然缺乏战场的血腥味,但是肚子里的战法肯定是合格的。新生的力量愿意去靠近那些天马行空的事,浅薄的经历使他们精于幻想。但是,在漫长的从军生涯中,这种另辟蹊径的思考方式可能会因为一次信任而带来特殊的效果。这就像是某种定律一样,新的东西总会比老的东西先进一些,尤其是在思考上。
“我们派遣一只地龙骑兵到哥特城去驻防。地龙对土地的亲和力可以让它们发挥出超越平时的战斗力,这正好适合哥特城这种苦寒的城池。”塞德用眼神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个提出建议的年轻人喜于形色。其他人则一脸不屑,豪格低头仔细的思考。
“豪格,你的建议是什么?”塞德说。
“将军,可以派遣一支地龙骑兵,甚至可以再带上一支床弩营。”豪格说完低下了头不再讲话,地板上似乎长了草,豪格正在为除草心烦而眉头紧皱。
塞德眼前一亮,褐色的胡子似乎调皮的翘动。“就这么干!司务官,记下来,然后安排下去。”一个穿文袍的人写了些什么,躬身从城墙的垛口离去。
荒原好像总有刮不完的冻人的寒风。镔铁长枪上的寒气隔着手套都让人的手心寒冷刺骨。
地龙重骑做着出发的准备,步兵们给犀兽套上四轮的大车。精饲料整齐的码放在木车中,防水的车厢顶上又盖了一层皮质的垫子,雪不像雨,它就像毯子紧紧密密的贴着车顶,等到稍微有阳光的时候就伺机浸透这些木头。地龙呼出的热气没有落地就变成了霜雾,寒冷不能使骑士瑟缩在铠甲中,坚挺的胸膛证明了他们的骄傲。
所有人都沉浸在大战到来的微妙情绪中,既不因为死亡的到来而低落,也并不因为心存生的欲望而窃喜。战争没有什么快不快乐,战争的结果也不是荣誉,活着就是荣誉,死了也是荣誉。只是刀剑加身时才会感觉的到生命的伟大。那些地位尊贵的大人给予的荣誉勋章不会让活下来的战士更快乐。
“兽人跟人类一样重视尸体,所以兽人是文明的。”
这样的话是许多年前一位失去双腿的老将军说的。即使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也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怯懦。即使丢失了双腿,兽人给他以尊重。所以,这是他常说的话。
“我们的孩子渴望回家,但是他们更知道死战的意义”塞德对所有的将领说。
“诺!”右手握拳,重重击打在胸膛的声音是对塞德的回应。所有的战士都在望着城头,哪里有着数道雄伟莫名的身形。比这屹立千百年的城墙更加有力。
世界上总有一些怪事,一个人的想法是狭隘的,一群人的想法是瑕疵的。当你想要执行某一件大家都认同的事情,并且都认为不可能再做的更好的事情时,挫折和漏洞总会如影随形。
就像抽调地龙重骑和床弩营去哥特城驻防这件事。看起来似乎已经思虑周全,甚至已经期望着事情朝着自己有利的方向前进而暗自得意时,神就会偷偷捉弄你。告诉你什么是可笑的,普罗米修斯又怎么会次次都偷盗到火一样。古老的东方史学会这样形容这件事情,它叫做“事与愿违”。
“王,狮人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撕裂敌人的胸膛。可是,让狮人这样决战性质的兵种去做伤亡最大的事情,是不是?”一个面露精光而神采奕奕的年轻狮人说。他充满了为种族献祭生命的崇高愿望,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恐惧。他的忧心忡忡和他的年轻并不匹配,但是已经足以证明他的优秀。不是所有的兽人都能够如此明确自己的信念。不是为了一家一族战斗,而是为了整个种族。
欣赏毫不掩饰布满天心的整个眼睛。嘴角也不由露出一些笑容来。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说:“不论是战斗目地,还是政治目地,狮人都应该冲在最前方。而且,我们是狮人,不是吗?”天心的语气耐人寻味,但他声音中的阳光,手掌上的温热,已使得这个年轻人被热血击倒,他迫不及待的要第一个冲上城头。
“嗷!”咆哮的声音响起。黄色的浪潮,着甲或者不着甲,带武器或者不带武器,沉默着,往堤坝上冲击而去。最活跃的身影,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城墙就像是壁垒,但是这毕竟是不会动的城墙。可城墙也是刺猬,床弩和弓箭手平稳的射出每一只不带任何情绪的弩箭,奔跑的狮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浪潮愈发汹涌和沉重。
塞德站在最高处,眼神空洞的望向远方。今年的雪花似乎格外的红艳。
攻城和守城,千百年来形成的轨迹在不断运转着。每一步的动机都是出于最省力而且攻击最有效的手段。于是战场更加的死寂,楼车已经靠在城墙上。垒石和滚木掉在一个狮人头颅上,他没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
天心沉默着,不悲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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