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烬篇-38：为了回到深渊

书店深处，凌烟与老路相视而坐。两人虽皆一言不发，但老路纠结的好像在看恐怖片的观众，而凌烟却好像恐怖片里在举行降灵仪式前既有点兴奋，亦有些不安的男主角。

看老路考虑许久，没什么耐心的凌烟干脆主动开口道：“我是很认真的。事成之后您要多少报酬都没有问题！”

“不是报酬的问题！一般来说会有人要求别人把自己逼疯的吗？我说你对心理医生这个职业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正因为心理医生不会听我的请求，我才只能求助于您！”

“不是心理医生就会听你这个请求了吗？！我好歹有人性！你理由都不说一个的突然就要我来逼疯你？！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略作思考后，凌烟果然还是不愿意地摇了摇头，然后向老路又进一步补充道：“您不用顾虑我，如果您是担心这是什么新的诈骗手段，我可以给您签保证书！甚至可以用手机提前先录好视频，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啥？！你果然是对我有误解吧？！我说才不是诈不诈骗的问题！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要求基本等于在和我说‘捅我一刀吧，我不会怪你的’。我得脑袋有问题才会真的就因为你说你不会怪我就上去捅你吧？”

“为什么不？！我都说可以捅了！”

“卧槽我说你们这些地……黄土地上长大的中国人是不是脑袋都有毛病？！为啥你们个个思路都这么清奇啊？！重点是我啊！我！你以为捅人的人一定很爽吗？！你当我是杀人狂吗？！”

“可是我现在真的需要……”

“不行！免谈好吧！想都不用想了你！真那么想疯你就自己回家捂着被子熬夜多看几本哲学书就行了！还有我也不会借你那些书的自己去你大学图书馆借去！”

“………………”

看凌烟往后挪了挪，一副又想要朝他跪下磕头的样子，老路不快地吼道：“你要是再敢下跪就直接给我滚！我绝不会听一个连尊重自己都不懂的人的请求！”

闻言，凌烟咬着牙直起了身子，恶狠狠地瞪着老路问道：“那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我要你懂得对人起码的尊重！！！”

老路两手外挥地震了震衣袖，而后用远气势凌驾于凌烟之上的恐怖眼神瞪向了凌烟道：“小子，虽然我不算对你温柔体贴，但也算是从来以礼相待。然而你现在却突然来拜托我做一件有悖人伦的事情，却甚至都不愿意编一个合适的理由？你低下头，和我不断地说着什么‘事后报酬’，把我当作个气量狭隘，喜欢以看别人低声下气为乐的贱人，或者目光短浅到只要有实际利益，就什么都做的小人？

我也不要求你要多信任我，毕竟我们俩认识的还不久。我也知道你肯定有你的苦衷，所以才会和我说出‘把我逼疯’这种听上去已经够疯了的疯话。可是不论如何，我不会帮一个我知道不过是在利用我的人！”

“…………”

凌烟陷入了沉思。而这份沉思不可思议的是却并不是主要关于老路是否值得他的信任。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跟踪过自己，可毫无疑问也救过自己，并照顾过自己。如今他对自己所说的这些话里也不包含任何的胆怯，有的只是对于他行为的不满。换句话来说——若自己好好的告诉他理由，他或许真的会帮自己。

可是，自己又是否是一个可以信任他人的人？

说来可笑的是，心扉这种东西并非是想打开就能打开的。就算内心里想着“我想要信任某人”，人还是会无意识地退缩。最后，说出口的话皆变成了可笑的言语，做出来的事依旧与本意背道而驰。因为人从本能上就明白信任这种东西很危险，当将它给与某个不合适的人时，它将会化为隐藏在暗处的利刃。

可是，凌烟却也不是没有相信过任何人。

一开始，星夜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个陌生人，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他当时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星夜还是向自己展示了笑容，并在他想逃跑时拽住了自己。

懂得怀疑他人的人毫无疑问更加聪明吧。那些人永远保持着距离和人相处，因此也就永远都不会受伤。

可是，那样的胆怯却也是如此的可悲。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老路。我会告诉你理由的。不过，只有一件事请您跟我保证。不管听完这个故事之后，你是否想要帮我。只有一句话请您保证绝不会说：

‘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

老路点了点头。

“……嗯。谢谢。好吧，那从哪里开始说呢……

……‘武阁文客’。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喜欢这个笔名。理由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不喜欢。现在更是打心底里讨厌这个名字。可是，当初的天涯论坛上，这种带点中二侠客风的名字却很流行。所以她便在发表的时候，根据我的名字的由来取了这么个笔名。结果我们在小说里用的却是真名，想来也真是够傻的。

给我取这个笔名的人，是《星星的童话》的女主角——星夜。”

在这白雪降至而少星之夜。远离人群喧杂，于此僻静书屋。

满载灰烬之盒，揭开封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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