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广州号的残骸

阿拉斯加时间22:04，阿图岛附近海域。

宁云站在指挥塔顶端，努力用望远镜在海上寻找着什么。

“指挥官？”

带着些许迷糊的声音从宁云的身后传出。宁云放下望远镜转过身去，揉着眼睛的德意志正迎面走来。

“醒了吗？”宁云问道，看向她的右臂“伤口怎么样了？”

“几乎快要愈合了。”德意志挽起袖子将右臂伸到宁云面前，“只剩下一点点小伤口了。”

“纳米机群？”

宁云轻轻抚摸着泛着银光的几乎要愈合的伤口，沉声问道。

“嗯，医疗型纳米机群。”

德意志点了点头，将袖子重新放好。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天际线。宁云注意到她的瞳孔也在泛着银光，不断地收缩又扩张。

“你的纳米化改造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我啊？”德意志轻轻地捋了捋头发，“骨骼的话，已经完全被纳米机群替代了，大脑的话有12％的拓展机群链接，也算是和超算连接的远程控制系统吧。肌肉的话有57％被替代了，血管壁和心脏瓣膜也是，皮下组织我记得是有54％吧？内脏有75％被替代。至于血液的话，因为还没有开发出可以替代血细胞的纳米机，所以还是原版，只不过损失了造血机能，需要定期从外部输入血液了。神经系统和免疫系统也是。”

“这样啊。”宁云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了。”

少女歪了歪头，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宁云的身边，一起看着映着月光的海面。

沉默。

“血液要多长时间补充一次？”宁云开口问道。

“……不确定，正常情况下大概是4天补给一次，但是如果是高强度战斗或者是脑力消耗的话，撑不了1天。”

“也就是说，按照一次补给2袋的话，现在血库里的那15袋血撑不了8天，还不算作战和受伤 对吧？”

“对。”德意志点头，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回复伤口的话，伤口越大，消耗掉的血液就越多。毕竟纳米机群的复制还需要消耗血细胞。”

宁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女。

“这样下去的话，只要不断受伤，你的身体组织很快就会被纳米机群全部代替的吧。”

“用纳米机群愈伤只是应急手段，平时受伤都是通过自我修复的。等到上岸以后，我们也可以移植部分培植细胞代替纳米机群填补的部分。”

“那就好。”

……

阿拉斯加时间2:09，阿图岛以西一百海里，预定汇合点。

“还是没有找到吗？”

宁云拿着望远镜在海面上搜索着，他的身后，德意志正操纵着战舰上的雷达系统进行海域扫描。他们四周的海洋一片宁静，丝毫不见战舰的踪影，只有偶尔扬起又拍下的浪花留下的泡沫。

“没有，指挥官。通讯频道被完全干扰了，雷达搜索不到任何目标。”德意志调整着面前的屏幕，“他们会不会迷航了？”

“不可能，”宁云斩钉截铁的说道，“除了GPS和北斗双定位系统，蒙彼利埃和广州还搭载了惯性制导和海域地形图，没可能在只有两百海里不到的航线上迷航。除非……”

“除非，他们遇到麻烦了。”宁云看着德意志，一字一句地说道。

“德意志，调转航向至135，在阿图岛周边海域进行环绕搜索！”

“明白！”

低速航行的战舰在海面上划了一个半圆，陡然加快速度向前驶去。尖锐的飞剪艏切开海浪，溅起巨大的浪花，在平静的水面上留下两道悠长的尾迹。

宁云站在指挥塔顶，努力地眺望着远处的海面。航行了不知多久，就在宁云眼睛发酸眼睛快要支持不住时，他突然在海面上发现了一丝油迹。

“德意志，两舷微速前进，打开探照灯，照射左舷海面！”

船速慢了下来，刺眼的白色光柱在海面上打出了一片光斑。宁云眯起眼睛看向那里，果然，一道油迹出现在了海面上。德意志控制着战舰沿着油迹前进，不多时，更多的杂物出现在了海面上。

“那是……”宁云看着海面上出现的残破的装甲板，“广州号？”

几具浮尸顺着海流漂了过来，擦着德意志号的舷侧向后远去。宁云的耳边传来了德意志有些颤抖的声音。

“指、指挥官，那些……该不会是…”

“是的，那些恐怕就是广州号上的遇难者了。”宁云握紧了拳头，声音有些沉重。

巨大的战舰猛地偏移了一下航线。宁云按了按耳机，里面穿出德意志微微的啜泣声。

“你还好吧？”

宁云回到指挥塔里，向着航海舰桥奔去。打开门，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跪倒在指挥台上，抱成一团。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宁云俯下身抱住少女，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指挥官，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

少女抬起头，哽咽地问道。

“不会的，相信自己的实力，你比任何一艘有人舰都要优秀，”宁云柔声安慰着少女，“还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

“嗯。”少女点了点头，渐渐止住了哭泣。

“好了，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广州号沉没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寻找蒙彼利埃号。雷达能找到什么吗？”

看着舰桥里声纳搜索显示面板和外置红外镜头传回的信息，宁云对德意志说道。

“不能，我们要向北再走走吗？”

“走吧，但愿能找到他们。”

“是。”

巨大的战舰再次加速，向着北方的天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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