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领主

穿过甲龙群，在大蚁穴的另一面，寅最终发现了躺靠在土墙边的那个骷髅。正如寅所预料的那样，浑身穿着的精致铠甲，随经岁月冲刷后表面已锈迹斑斑，但仍彰显着它主人的不凡身份。论强度的话，不是哪个时代的巅峰，都至少是一座高峰了。

但纵使是这般强者，也能从骷髅扭曲的面孔中读出他死前的惊惧与惶恐，以及靠在这里，或流血致死前的悔恨，或饿死渴死疲劳死之前的绝望。纵使这般强者，也只能在大渊穴中卑微地死去。

——才怪。骷髅就是骷髅，怎么可能有给你可以读的表情。只是这种与死亡直接联系的形态，直击灵魂地让人感到畏惧，而产生的莫须有的虚假联想罢了。虽然这些联系也并非毫无逻辑，至少从他的死态大概也能看出他可能的死因。

但对寅来说，也仅此而已。甚至，连死因都不需要知道，没必要知道。并不是说寅已经失去对死亡的敬畏感，可以说已经经历了两次死亡的寅，对死亡的理解可能已经更加深入过，再加上身在大渊穴中，即使没怎么参与过，但生死局时刻都在身边上演。寅对生死有着足够的理解和敬畏。只不过这些人的死亡，或许只是迷路致死，或许又是因和领主战斗力竭而亡，但对寅来说，都太遥远了。但最主要的还是，在这个生存都为奢望的地方，因自负而盲目地挑战未知而死，也太卑微了。

不是唾弃，只是认为没必要敬畏而已。

所以，这些骷髅能为寅带来的，也是最直接现实的价值，就是他们身上的铠甲。就算是地摊货，就算已经锈迹斑斑，市场上送人都不要的废铁，这些经人手精炼加工的纯净金属丢在这里都可以说是稀世珍宝，尤其对寅来说。

除了吸收效率高外，这些金属还有个优点，就是方便携带。不必要在一个矿床上打坐几天，只需要装入身体空腔内，就可以一边行动一边吸收了。甚至在以往有一段不长的时光里，在寅的体型刚合适时，它能够直接穿在身上慢慢吸收，不过对如今寅的巨大身躯来说已经是无稽之谈了。不对，或许有死去的巨人族英杰也说不定。

（…有巨人族来着吗？算了，我怎么可能知道。）

停止胡思乱想，寅用他那模拟人手做出了的巨臂提起尸骸的铠甲，左右晃了几下，把其中已经腐朽的枯骨尽量抖掉，然后从颈部的开口处塞进了中空的腹腔。

接着没有留恋再三，寅毫不犹豫地走进另一处狭道，前往感应器中标示出的下一个信号点。而且这个信号的强度似乎更为强烈，凭寅的经验看来不只是单个的遗骸了。

（要到了么…这一地区的领主级…）

接着感受器中传入了微弱但规律的低频振动。是流水声，寅记得。但这也见怪不怪了。虽说大渊穴中的魔兽个个都跟究极生物一样，完全超脱寅原本世界观中的生物构造，但对许多生物来说水还是需要的，不然这些生物体内的水分来源也没法保证。寅第一次找到渊穴中有水渠与溪流时也兴奋了一阵，认为沿着溪流走就能出去。想法确实没错，但不久它就发现溪流有穿过石壁的直达通道，而自己没有。并且寅也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给那直泛白花的湍急水流，指不定被撞碎后在流水中却没法修复。

不久后，寅顺利找到了水流的位置。不像陆地上那样，地下的水流很窄但却很深，因此大部分时候和这里一样也十分湍急，少数情况下才会有平稳的溪流或湖泊，形成地下大型生物集落群。但除开一些平凡的水生动物，一些强韧的水生魔兽依然能在这里生活得如鱼得水，甚至出现罕见的水生型领主。

然而寅所处的这部分水流里却感受不到任何魔兽的气息。

凭经验，领主领地方圆三里，寸草不生。

（…很近了…）

渐渐地，路上已经陆陆续续又出现好几个骷髅，寅也没再理会，它可不想在和领主产生接触时有任何拖累，或者不定因素，这些战利品回头离开时再收集也不迟。

寅渐渐绷紧他的“神经”，放慢速度，用感官全力搜索着空气中的魔素气息，逼近了领地中心——领主的所在地。

一大片空地。除了一旁还潺潺流动的流水和中央一座耸立的石台外，除此之外就几乎是完全空旷的平地，石台旁堆有零零散散的大小骸骨，可以说是十分典型的领主房间了。

寅尽量减弱气息，缓缓靠近这片领土，逐渐察觉到了石台上的一团黑影。不大，甚至没自己大，但却似乎有什么在涌动。

接着突然之间，魔素暴动，一道金色的目光聚焦到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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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镇

佣兵会

“OK！委托我选好了，就这个！”

寸头少年将他刚从委托栏上撕下的纸单一把拍在了桌子上。桌子旁还坐着另外两个人，一个身着长袍的女孩和一个刀疤光头猛男。

【选好了么？让我瞧瞧……！】

女孩接过委托单，只看了一眼。

【你开什么玩笑啦！我们怎么可能做的了这种任务？！】

“别这么说嘛～亲爱的～，这可是我们晋级的首秀耶，当然得挑个厉害的！”

【咦～！别这样撒娇！你个大男人这样很恶心知不知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女孩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战。

【哥你也说一下他啦！】

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光头也是终于接过了委托单，仔细研读了一番。

｛…这个委托我们确实接不了，库尔巴。｝

｛混沌元素的话公会推荐一直是资深金级及以上，而且队伍一直都是完整阵型最为妥当。像我们这样刚晋升金级的小队根本不达标。｝

“可是啊，诺伦，这次的只是狐形态耶，是极小型种耶，肯定没法和传闻里哪些怪物比的……”

【你是不是不知道混沌元素实力和大小无关？以前有过灵猫型个体吞噬一百五十年级火元素的案例哦？！】

【亏你还是我们队伍的情报员！你这情报工作是-怎么做的！-怎么做的！-怎么做的？！】

“哎呀-疼！-疼！-疼！！别敲了！你棍子上那颗珠子很硬的你知不知道？！”

【哼！我这法杖要是被你敲坏了你还得赔！】

“啥？！明明我才是被打的那一方！”

｛好了说正经事，混沌元素的危险性就在于情报不足，其实力往往需要有人试过手才明白，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首发委托，上面一点情报都没有。｝

【既没法靠体型判断实力，又不知道它曾吞噬过哪些元素，因此连准备都不知道怎样做。而且出来后没了特伦特姐的照顾，在这种边陲地区出了事你去哪里处理？可别指望这儿的教会有人会高阶治愈术哟？】

｛诺德拉说的没错。因此综上所述，这个委托我们不接。｝

【提案否决哟。】

诺德拉双手在胸前比划出一个大叉。

“你们就这么绝情吗？我还指望能借此一举成名走上人生巅峰哩。”

【你是不是刚升上金级有点膨胀啊？不记得前不久刚被影魔狼咬断手了吗？】

“怎么又拿这事儿调侃我？！”

【好让你知道自己有多垃圾，不要整天妄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

……

…

“那个啊，接待员大哥，”

库尔巴拿着那张委托单低声向柜台的接待员问。

“关于这个委托，就这混沌元素，还有没有什么其它情报呀？或者什么内幕消息什么的…”

库尔巴刚刚被要求过来换委托，不过不死心的他还准备在这上面挣扎一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混沌元素么…你别说，还真有…〉

接待员接过委托单端详了一番，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然后他示意库尔巴凑过来，悄咪 咪地说，

〈这个混沌元素，它呀…〉

〈…它吃元素。〉

“……”

“靠！这不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儿吗？！”

“全世界就这么一种东西吃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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