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颗子弹消失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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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利古里亚垂钓者(上)

VI·利古里亚垂钓者(上)

利古里亚大区位于北意大利,地中海西部,近邻法国东南部的普罗旺斯-蓝岸大区,首府热那亚——一个和威尼斯齐名的地中海商业城市。

那个在一楼拿了一张报纸就上来了的意大利特工就是利古里亚人,他出生在圣雷莫,在热那亚长大,小时候的爱好是钓鱼。近三十年过去了,他还是那样“不忘初心”,只不过“钓鱼”从爱好成了工作,现在担任意大利在法国的行动组长,所有在法国境内的活动全部都是由他负责。今天他来找佛兰德斯为了两件事,一是维多里奥今天不会回罗马,希望能和他见一面;第二嘛……第二件事严格意义上讲和他无关,最重要的角色是房里那个两三天前才脱离生命危险的娇小女孩——现在确实如此。前天在三位工程师的帮助下,医生们用七个小时拆除了她体内除了俗称“生物电池”的马斯特-恩菲尔德组件及处理核心以外的所有电子设备及骨骼上包裹着的“拉布斯合金”——这些东西基本都摔废了,虽然在理论上讲所有的元件都不会这么脆弱,但它们确实都不能再使用了。在她有能力前往慕尼黑重新安装这些设备之前,她只能是一个连拧瓶盖都需要别人帮忙的普通女孩。

利古里亚的钓鱼高手清楚她和他们的目标巴斯赫特·伯纳德之间的特殊关系,希望她能充当这个“鱼饵”去钓大鱼上钩。风险性虽然不大,但不能说没有。

现在是凌晨4:57,佛兰德斯半个小时之前到了医院,趴在病房正对面的窗台上看着雨中这个还能找到战争留下的痕迹的巴黎。听两个专职负责看这间病房的护士说,我们亲爱的克总刚刚睡着一个多小时。多亏了General Herabisson和IU&MC承担了克莱顿的“工伤”的所有医疗费用,不然这个谁都能轻松地抱起来的小家伙截至今天已经花了的三十多万欧元的医疗费用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承受。也是因为赫拉比松将军的特殊关照,才有了二十四小时待在病房旁边的房间的护士,她们总共有六个人,两人一组,每组值班八小时。据说,她那天的伤势可远不止脊柱断裂和腹腔出血,折断的脊柱上迸出来的金属碎片给不少器官造成了二次创伤,因高空坠地而弯曲断裂的肋骨扎进了左肺,在ICU的一个星期时间里她完全是靠机器代替几乎所有器官功能才维持住了生命。四天前使用干细胞培养的器官除了肺以外已经都可以移植了,考虑到她现在极差的身体状况,基本上每隔三天才会移植一次“崭新出厂”,根据自身干细胞培养出来的器官。今天便是第一个手术日,需要移植新的消化系统器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希望不会出意外,明天开始她就能正常的进食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输液维持身体的基本需求。再过三天就可以移植肺部,换掉这个残缺的肺才能让她真正的安全下来,也就不需要二十四小时都有护士值班了。

“怎么样,考虑一下?放心,法国人不会知道这件事,并且我们会支付一定的报酬给你,不是要你像一个康米(communism)主义者一样义务劳动。”

医院走廊里亮着微弱的白色灯光,空气里弥漫的满是奇怪的味道。窗外下起了雨,偶尔有大号的雨滴敲在窗户上,发出“啪”的一声。凌晨的巴黎在朦胧之中,地平线上迟迟不见太阳的身影,窗户上倒映着室内的一切:两个人站在窗台前看向战争痕迹仍未消散的巴黎,远处的残损的埃菲尔铁塔还在维修中,放眼望去大多都是低矮的建筑——所有的欧洲城市几乎都是这样。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如果你能帮助我们抓到他,我们会支付给你意大利对巴斯赫特的全部悬赏金,总共有三百万欧元,这家伙可是这个世上最值钱的通缉犯。顺便认识一下,你可以叫我艾萨克。”

佛兰德斯没有回答这位和经典物理学祖师爷艾萨克·牛顿同名的钓鱼高手的话,而是持续地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还不够?”

“我无权回答你,你进去问问你要的人的意见吧。”佛兰德斯用手向背后指了一下,瞥了一眼这个可能是儿时钓鱼掉进了河里,河水灌进脑子至今没有倒出来的人。

这给动作让艾萨克哑口无言,半晌才说出话来:“老兄,不要逗我玩了,时间很紧张。你是她的上司,这件事你当然有决定权,而且……这么说吧,我巴不得今天就去钓大鱼,可我的鱼饵还在医院里靠机器维持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脆弱的生命……”

佛兰德斯打断了艾萨克的话:“原来你也知道啊,刚出生的婴儿都不需要身上插着三四根和手指差不多粗的管子,我看了都觉得疼,而且还要靠机器维持那个一不小心就没了的生命,你好意思让她跟你去玩命?”

艾萨克抿了抿嘴,说话的声音比刚才要小了很多:“都要死了,发一点余热嘛,用她换一个有能力搅乱整个欧洲的疯子,我觉得很不错,对你也没坏处。”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有妹妹或者女儿吗?”

“…当然有,怎么了?”艾萨克略显诧异

“为什么不用你女儿去诱惑一下你的大鱼,让他乖乖进你的网?非要来我这要一个拔了管子立马没命的人?”佛兰德斯忽然瞥见走廊另一端似乎来了一个男人,微弱的光亮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的鱼来了,伙计,钓鱼的人要保持安静,你知道的。”

这个面庞佛兰德斯并不熟悉,只在新闻网站上见过一张关于他的照片,可对于艾萨克而言,这个人的脸就像是刻在灵魂里一样……

“巴斯赫特·伯纳德……”艾萨克在嘴里轻声过了一遍这个名字,紧挨着佛兰德斯趴在了窗台上欣赏“风景”,装作并不认识这个人:“我说的吧,她才是最有用的鱼饵,躺着睡觉都能让老狐狸出窝。”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在巴斯赫特的背后还跟着一个人,如果我们的克总醒着的话应该能认识他,自己就是被这个人捅了一刀之后踹下楼的,他昨天侥幸活了下来。

正当艾萨克和佛兰德斯背对着巴斯赫特打算观察他的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两个值班的护士忽然推开房门冲了进去——真的是冲了进去,像是赛跑一样。房里的灯被第一时间打开了——房间里和佛兰德斯在昨天晚上九点钟的时候见到的不一样,里面十分凌乱,摆放着床边的呼吸机倒在了地上,米黄色地砖被鲜红的浓稠液体染成了红色。巴斯赫特在门口像是看呆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佛兰德斯也实在按耐不住两步跨到了门口。

克莱顿横着趴在床上,三根比小拇指略粗一些的管子把纤细的小臂和一台机器连接在一起。其中一个护士往机器里加了几管淡黄色的液体,缓缓通过三根并排连接在手臂上的软管输送进了体内。

两个护士帮克莱顿擦干了嘴周围的血痕,艰难地喘着气的她重新得到了氧气和那种不知名的淡黄色透明液体之后才安定了下来,重新在床上躺好了。

艾萨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佛兰德斯的身边,把他拉回了窗台附近:“看来她和你关系不一般,都看出来了一身汗。”

“我…我暂时留在这吧……这次她能够得着床边的按钮,还有力气按下去叫来人,下次万一呢?……也是为了你的鱼饵的性命。”

……

艾萨克也听到了巴斯赫特对他身边那个脸上带伤的男人说的话:“你不是说,小问题吗?”

“是……”

“我们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一个人的脑子被水泡透了,你管这叫小问题?”

“小问题?让我逮到你的话给你也捅一刀再从四楼踹下去。”

嗯?最后一句话的声源好像不是背后,而是右边。

“老兄,我觉得你和她感情不一般啊,不像是普通的上下属关系。”

“难道你见过因为职员住了院就连着来好几天,回到家里不放心凌晨三点多就又来了的普通的上司?”

“那他可是你的情敌啊,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帮我钓这条大鱼。”

“鱼现在就在这里,你怎么不钓了?”

“没有提前准备,可能性不大……”

艾萨克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巴斯赫特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两个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的家伙,于是干脆拉着佛兰德斯走到了巴斯赫特的面前,用标准的“法式英语”说:“Who are you.Why are you here?”

“I am her old friend……”巴斯赫特向艾萨克回答,他听出来了艾萨克装出来的法国腔:“Jesaisparlerfrançais.”(法语-“我会说法语”)

随后艾萨克便开始用法语和巴斯赫特交流,这让翻译器没电了的佛兰德斯听得一头雾水,一句话也没听懂。

直到巴斯赫特离开,佛兰德斯才开口问艾萨克:“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说我们是IUMC的人,赫拉比松将军派来的,将军对她抱有歉意。”看着巴斯赫特消失在昏暗的走廊,艾萨克轻叹了一口气:“多好的机会……我没想到他有胆子来这里。”

此时,两个护士收拾完了房间,关上灯退了出来,房里隐约传来克莱顿的声音,声音很小,很难听懂她在说什么。

等到两个护士回了值班室,佛兰德斯推开门问了一句:“让灯开着,对吗?”便打开了房间的灯。

“yeah……”克莱顿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一直在外面,八点之前不会离开的。”

佛兰德斯叹了口气关上了门,回到窗台边:“我应该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了。”

“怎么?”艾萨克的嘴角微微翘起,带着笑意说:“我刚刚还想拿你和巴斯赫特比一比的,他可是一个在德国上大学的英国人,这个叫艾因里希的人是他交际圈里唯一一个说法语的人,也就是说这个英国人为了他爱的人居然学了法语,可你连一句都不会。”

“其实还是会两句的……她从俄国回来之后晚上休息从来不关灯的,刚刚应该是吓醒来拽倒了呼吸机。”

“那,作为一个男人你不应该为她报仇吗?看看巴斯赫特,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就为来看一眼他深爱的人。”

佛兰德斯瞥了一眼艾萨克,说:“她的仇人被我喂狗了,法国人的军犬那天吃得很香。”

“够狠,我有点佩服你了。”艾萨克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能像巴斯赫特一样会说法语就更好了。”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提法语和巴斯赫特那个人渣?”

“而且,我听说你其实是美国人,在美国陆军还小有名气,现在入了法籍,如果以后法国人干大事缺有经验的军官的话你说不定有希望,欧洲联军的指挥语言可是法语。”

佛兰德斯没有接这个话题——他怎么可能去当法国陆军?

艾萨克喝光了那瓶他已经在手里纂了几个小时的水,突然想起来了点什么,问:“对了,博纳罗蒂先生身边那个小女孩,好像叫……”

“Sitefani?”

“对,就是她,博纳罗蒂先生好像很喜欢那个小家伙,这次跟着来了,我听说……?”艾萨克好像突然燃起了八卦之魂,笑眯眯地看向佛兰德斯。

“嗯?”

“据说那个小家伙跟你关系不一般啊?”艾萨克的眼神意味深长……

“嗯,确实不一般……而且我感觉她好像就在这附近。”

“怎么?”

“通过脚步声分辨家庭成员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吗?”佛兰德斯转过身去对着走廊深处喊了一声:“别躲了,我还听不出来你?这么晚不睡觉跑来干什么。”

“你看,我说的吧,你躲不了的……”

走廊深处有两个人,佛兰德斯可以确定其中一个人是他那个差一个合作出版社就能写出畅销书《出入总理官邸一百式》和《七天速成:如何逼疯意大利总理》的乖女儿。另一个人的声音也能听出来,应该是暂时代理133小队长的汉瑞。

汉瑞强行把试图躲在角落的斯特法妮提到了佛兰德斯的身边:“Sir你别误会,我不是用工作时间干私事,是我们之前在街上逮到她的,她说她是偷着跑出来想要来找你的,但是你不在家,想回去的时候又找不到路了,所以我就送她来了这里。”

“什么迷路嘛,明明是最近网络服务不好,地图加载不出来,只能在街上随便看看了,如果有地图的话我不会不认识路的!毕竟这是第一次…不对,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哎呀总之没来过几次就是了,路不熟的。”身高比起上次有了长足进步的斯特法挣脱了汉瑞的手臂,说完了一整段为自己辩护的话之后看了看她一脸无奈的“慈祥的老父亲”和满脸笑意的艾萨克,声音明显压低了许多:“我刚刚是不是太大声了,会不会吵到别人?”

“不会不会,刚刚里面和打了一场遭遇战一样,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隔音效果很棒的。”艾萨克伸出手抱起了这个他好几次在罗马深夜的街道上抓到过的小家伙,捏了捏她那看起来很有质感的小脸蛋,语气一听就是在哄小孩子——这让一直自认为是“大孩子”的斯特法不太高兴。

同时, 不太高兴的还有佛兰德斯——不出意外的话,艾萨克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第四个抱过斯特法的男人。

汉瑞并不甘心留在这里当一个节能灯,她已经趁着佛兰德斯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艾萨克的手的位置上,用幽怨的眼神盯着艾萨克的时候溜进了这个全医院唯一一个开着灯的房间。汉瑞已经养成了进门之后先看心电图仪的习惯,确认心跳正常之后搬凳子坐在了床边:“克总~?”

自从汉瑞坐在了床边之后,克莱顿的眼神都明亮了不少——甚至,甚至还有些呼吸急促,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像是很激动的样子。

“啊啦?我昨天来过的,看到我不用激动到说不出话来……说什么?”

“管子……”

“啊?”

“你压到……氧气管了。”

……

汉瑞挪开了压到氧气管的凳子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成功的摸了一个多小时的鱼。通过以探望克莱顿为名义在上班时间摸鱼的行为在最近很是常见,希瑟就是这样在吹着空调的特护病房里啃着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小零食度过了天气最热的两个小时时间,顺便和一起来的埃里洛克斯、克莱尔、西尔维娅三个人分享了关于他的准未婚夫的故事。

大家的快乐时光只有这么几天时间。一个星期之后,我们的克总光荣地出院了——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点也不兴奋,甚至有一点点失落……

“以后中午去哪里避暑比较好呢……?”

据说后来希瑟重新找到了一个可以吃着零食吹空调的避暑胜地:男朋友家的医院。不过这些事暂时和克莱顿都没有关系,她在前往慕尼黑之前决定协助意大利人抓捕巴斯赫特。利古里亚的垂钓高手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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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人生第一次进急诊科,刚捡了一条命回来就码字更新了 脑子有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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