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狂奔

安东尼斯一行人避开了所有的城市，一直在荒凉的南海帝国龙牙堡省境内几乎是日夜兼程的奔逃。

安东尼斯花了半个钟的时间就教会了格蕊丝驾驶蒸汽车——当然，她经常看自己的前男友操作这些杠杆、按钮和阀门，其实早就会了一大半了。

格蕊丝没有驾驶执照，但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这也就无所谓了。

安东尼斯和格蕊丝交替着开车，这样赶路的效率也就高了很多。

龙牙堡省，曾经是著名的铁矿石产地，数千年以来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但是，在五十年前，这里的矿藏已告枯竭，这个省也就迅速的衰落了下去。

安东尼斯路上经过了无数被完全废弃的矿业城市。

不过，龙牙堡省那苍凉而壮阔的风景却极为的震撼人心。

这里没有高山，但却也很少有广阔的平原，安东尼斯一行人在连绵不断的丘陵之中穿行。

而在这些布满着灰石黄沙的山丘之间，经常会冷不丁的出现一个秀美清澈的湖泊，围着湖泊的往往就是一片小小的森林，宛如沙漠中的绿洲。

拜曾经繁荣的采矿业所赐，龙牙堡省的车道修的宽阔而坚固——为了避免轻易被大型采矿机械和运矿石的载重卡车压碎路面。所以，虽然已经几十年没有真正维护过，这里的路况依然很好。

在笔直平坦的省道上行车，在已经只有个位数居民的小镇上补充煤和食物，在湖畔的林间露营——这简直是比真的去郊游还要惬意。安东尼斯居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畅快。

“我们在逃亡，但我们的灵魂现在是自由的。”欧兰总结的很好。

当然，让安东尼斯觉得畅快的另一个原因是，格蕊丝天天跟他保持着近距离的接触。

两人交替开车，所以整个驾驶室就像是他俩的私人空间。

而这个私人空间，几天前也是他们雨中的爱巢。

安东尼斯和格蕊丝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是两个人经常心有灵犀的对视微笑。

但是，格蕊丝的行为依然让安东尼斯迷惑。

有一天晚上露营的时候，格蕊丝在大家都睡熟之后悄悄的摸到了安东尼斯的帐篷里。

“我突然有点害怕，而且好冷。抱着我睡好不好……”这当然不是在征求安东尼斯的同意，因为格蕊丝说完就直接钻进了安东尼斯的臂弯之中。

“就抱着睡么？不干点别的？”安东尼斯坏笑着说道。

格蕊丝使劲的捏了一下安东尼斯的脸，娇羞的说道：“想什么啦！大家都离得这么近，干点别的不是都听到了？除非你能做到一点声音都不出……呃，就算你能做到，我都做不到呢。好啦，你这个坏蛋，老老实实睡觉不行么？”

其实格蕊丝这么说话很具有挑逗的意味，弄得安东尼斯内心酥麻麻痒嗖嗖的。

但是，第二天在车上，安东尼斯试图去轻抚下格蕊丝的秀发，却被她使劲的一把推开。

“再这么不老实，我下车自己走了。”她极为严肃的盯着安东尼斯说道。

“……对不起”安东尼斯无法参透格蕊丝到底在想什么。他能做的只有道歉了。在这之后，晚上格蕊丝再也没来找过他，而白天也一直对他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离开玛卡莫斯已经十天了，再往前走一天半就能进入穆图共和国了。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麻烦，车上的众人虽然疲惫不堪，但却都心情不错。

“注意了，前面我们将要路过梅尔布雷特市，这里因为肩负着与穆图共和国的通商口岸的身份，所以一直都还算繁荣。这也就意味着，很可能会有检查站。”莎尔娜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道。

“其实只遇到一两个检查站的话，我可以拿我的贵族公民证混过去。我就说我是来边疆研究地理的贵族学生，你们都是我的随从。一般来说，看到贵族公民证，这些偏僻地方的治安官什么都不敢多问。”多丽娅看了一眼地图说道。

“我记得阿姨说过贵族公民证可以自由出入很多国家，这里面是不是也包括穆图？”希拉冷不丁的插了句嘴。

多丽娅无奈的看了一眼希拉，冷冷的说道：“如果我可以随便去穆图，我早就跟你们说了。只可惜南海虽然一直想把穆图置于自己的羽翼之下，穆图却一直拒绝接受南海的‘好意’。也许是大陆上顶级佣兵后代的骄傲个性使然，也许是他们以雷索亚教的圣地自居不肯让异教徒染指……总之，正常状态下穆图对周边所有国家包括南海的公民入境都控制的特别严，当然现在的确听说他们因为经费不足已经撤了大部分的边境哨卡。”

“嗯，多丽娅说的没错。就算是两年前，想进入穆图都没那么简单……好了，先不提穆图。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梅尔布雷特了，也许很快就会遇到检查站。我不确定从梅尔布雷特到穆图国境到底有多少个检查站，但，只要遇到，就按照多丽娅刚才说的去做。她是到边疆调研的贵族小姐，我们都是她的随从。”莎尔娜用指挥官下命令的语气说道。

“遵命，女仆长。我们众下人一定保证小姐过得舒适。”希拉嬉皮笑脸的说道。他还是在调侃多丽娅。

“女仆长？嗯，这个身份不错，不过我看上去不像女仆。如果被盘问起来，我是家庭教师，拉维是保姆，希拉、安东尼斯和欧兰是仆人和护卫，而格蕊丝……你就是小姐的贴身女仆好了。”莎尔娜继续下达着命令。

“没问题！”“好！”“嗯！”车里的众人用各种方式应答着。

“女仆？哎呀呀，真是的，给我安排这么个身份。我得赶紧卸妆。”格蕊丝小声对身边全神贯注开车的安东尼斯说道。

“有必要么？”安东尼斯看了眼格蕊丝，她脸上现在的妆容华丽程度跟她当舞娘的时候差远了。

“当然有必要！从来没有哪个女仆会把妆化的比女主人艳丽许多倍的。多丽娅太素净了，我得把所有的妆容都卸掉才能看上去像个女仆。”格蕊丝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各种工具把她早晨花了将近一个钟才画好的妆彻底抹除。

其实莎尔娜之前已经对格蕊丝在这种紧急时刻还要专门拿时间打扮自己颇有微词了。

“大家都急着上路，就她还在美化自己那张脸。你看我，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曾经每天起床之后要花很久去打扮，但现在呢，我们争分夺秒，我完全就放弃了化妆的时间，而你的这位格蕊丝小姐却还在那里涂脂抹粉。你觉得合适么？”

安东尼斯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用什么一些东拉西扯的话搪塞过去了莎尔娜。

他也觉得格蕊丝不该拿那么多时间化妆，但格蕊丝却丝毫不让步。

“莎尔娜天生比我长得漂亮，她不化妆也有人喜欢她。可我呢，我如果素颜的话丢路边都没人会多看一眼。我这样的女孩子，不化妆怎么可能出门！拜托，她们这些天生丽质的美人儿能不能多理解一下我们这些必须化了妆才能看着像个人的可怜女孩的心态？”

“你……你不化妆其实也挺好看的……”安东尼斯并不是在安慰格蕊丝。他真心觉得素颜的格蕊丝虽然跟大美女不沾边但是也挺可爱的。

“兄弟，别安慰我了。我长得什么样我很清楚。你去跟莎尔娜说，格蕊丝这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以后绝不会耽误大家的事。”

不会耽误大家的事，并不是说就完全不化妆了，而是早起很多化妆，不会延迟剧团出发的时间。

这样的结果就是，格蕊丝在开车的时候更加的疲惫，但她却不让安东尼斯跟任何人说。

“我自作自受，我累是我活该。累死我都行，但让我完全不修饰自己的脸，我做不到！”格蕊丝如是说。

“那就我多开一会吧。”

安东尼斯说到做到。曾经开车的任务他跟格蕊丝对半分，现在他承担了七成。

因为要专注于路牌上所写的地名，安东尼斯此时也没太多跟格蕊丝说的。

每看到一个路牌，他都大声的把地名读给身后的莎尔娜听。

“梅尔布雷特四号出口？对，就是这里！”莎尔娜喊道。

驾驶蒸汽车全速前进的安东尼斯险些错过了路口，他使劲的转着方向盘，车终于奔向了四号出口。

“检查站。”欧兰和莎尔娜看着不远处的红色灯光同时说道。

“我来。你们不要动。除非我让你们说话，你们都保持沉默。记好你们各自分配的身份。”多丽娅的语气听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

载着六个逃亡者的中型蒸汽车缓缓的驶进了检查站。

过了好一阵子之后，才有一个穿着治安官制服的神情恍惚的中年胖子走到了车旁。

“证件……嗝……”他大概是刚吃完一顿饱足的乡下晚饭，他打的嗝满是肉酱和大蒜的味道。

多丽娅下车，板着脸递上了自己的公民证。

“嗯……你是希思曼堡人？说起来还是……嗝……咱本省……嗝……居民……嗝……”治安官盯着多丽娅的证件说道。

“对伯爵的养女不用敬称，你觉得合适么？我出生地写的是希思曼堡，但我一直在首都跟着女伯爵长大。你看够了没有？看够了赶紧还给我。我的论文有期限，我的这些随从也都饿了，你多耽误我一点时间都可能坏我的大事！等我回去我就跟托迈萨哥哥说让他在龙牙堡多雇些不这么笨的基层治安官！”多丽娅此时拿出了十足十的贵族小姐派头。

“哦……哦，你……唉！对不住……呃”拿着多丽娅公民证的中年治安官打了好几个饱嗝——或酒嗝——之后才敬了个礼说道：“小的知道您是……您是皇亲国……国……国那啥来着？”

“皇亲国戚！行了，这不重要，赶紧让我过去。我论文已经都要提交了，我可不想我拿不到学位然后跑去托迈萨哥哥那里哭诉是梅尔布雷特四号出口的那群笨蛋让我觉的很烦！”

“啊！您可以跟陛下直接对话？”矮胖中年治安官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个”托迈萨哥哥“就是现在的皇帝，他终于开始用敬称了。

“陛下，呵，他可是从小教我剑术的大哥哥。我再跟你重复一次：我，是希思曼堡女伯爵的养女，暂领女子爵身份。希思曼堡女伯爵的表弟是先皇的儿子之一！陛下以后是有可能晋升我的养母为女公爵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这些边陲小吏可以……“

“明白了明白了！小姐请收好您的公民证！您如果要考察帝国边境的话，我有个建议……”

“快说。”

“我建议您不要再往东接近穆图的边境，而是向北走走就行了。最近穆图边境闹土匪，已经很多旅行者和商人遭殃了……”

“好，知道了。”多丽娅虽然依旧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态度，但却递给了治安官一枚银币。

“哎哟，真是多谢。祝您一路平安。嗝……”治安官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多丽娅回到车上，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么拿腔捏调的跟人说话太累了。这里应该没事了，咱们赶紧继续走吧。”

“诶？这么说，你现在是女子爵？这么厉害？”希拉突然问道。

多丽娅一脸无奈的翻了下白眼说道：“我吓唬他的。到了我十五岁的时候，如果萝姨给我申请而且贵族事务部批准的话，我是可以有个女子爵的头衔的。但是现在我还没到年龄，而且萝姨已经……我现在就是一个拿着贵族公民证的普通人——可能还不如普通人。如果萝姨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她的爵位被取消的话，我就变成‘灰色公民‘了。”

“阿姨不会有什么事的吧。她又没做什么错事……”谈到萝塞琳被捕，希拉也是神色黯然。

“我都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事，而且谁又能确定她没有做过皇帝眼里的’错事‘呢。唉，我是真希望我真的信个什么神，这样我还能天天替萝姨祈祷。但我做不到，我除了惴惴不安什么也没法做。”多丽娅几乎快哭出来了。

车上的人都沉默了，所有人都难以找到合适的语言安慰多丽娅。

许久，沙尔娜才开口说道：“刚才那个治安官说的话，我们需要当真么？如果确实有土匪，我们还是挺危险的。”

“这是他们吓唬图偷渡去穆图的南海公民的常见说辞，我觉得没必要放在心上，我们还是继续向穆图前进。而且，就算有土匪，看到我们这辆破破烂烂的车，也未必会打主意吧。”多丽娅说道。

“但愿如此。不过，安东尼斯和格蕊丝，你们如果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出现在车附近就赶紧向北走。我们宁愿在南海境内被治安部门抓获也绝对不能落到土匪手里。明白？”莎尔娜的声音充满着权威感。

“明白！”安东尼斯和格蕊丝几乎同时应答。

在这之后，车上一直保持着沉默。

因为大家都很紧张。

两个钟过去了，应该是已经接近南海与穆图的边境了。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土匪，甚至宽阔的省道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但是，驾车的安东尼斯越来越紧张，因为如果过于平静的话，可能反而会有大事发生。

“放松一下，安东尼斯，你脸色很难看。马上我们就要到穆图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了。”坐在安东尼斯身旁副驾驶位置的格蕊丝一边给安东尼斯擦汗一边说道。

然而，格蕊丝话音刚落，安东尼斯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群骑着马的灰衣人。

“走！！！”瞬息后莎尔娜喊道。

其实还没等莎尔娜发令，安东尼斯已经调转了车头向北疾驶。

灰衣骑手在后面紧追不放，还一直鸣枪。这明明白白的说明了土匪身份。

安东尼斯打开了四号阀门。

这是他开的这辆蒸汽车的极限，四号阀门长期开放的话会最终毁掉锅炉。

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追赶他们的快马实在是太难甩掉了。

格蕊丝的这辆蒸汽车虽然车身陈旧，但却装备着大尺寸的轮胎，这就可以轻易的在正规车道以外的原野上驰骋。

颠簸是不可避免的，车上的乘客们时不时的发出惊呼。

安东尼斯根本不记得自己在这样的状态下开了多久，最后终于看到了最后一个灰衣骑手的身影消失在后视镜之中。

又向前行驶了快一个钟，安东尼斯才把阀门转回了三号。

“现在应该是安全了。”安东尼斯长出了一口气，把车停了下来。

超负荷运转已久的引擎必须要休息一会，否则锅炉就要爆炸了。

“对不起，都怪我。都是因为我说不必担心土匪，这才让大家受到了这样的惊吓。”多丽娅带着哭腔说道。

莎尔娜把这个瘦弱的小女孩搂进怀里，温柔的安抚道：“没人怪你啊。非要说责任的话，那也是在我身上，当时还不是我同意继续往穆图开的。”

车上的其他人纷纷表示不会责怪多丽娅。

欧兰甚至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土匪追，感觉挺刺激的。你说这群土匪还真的是够执着的，追了我们这么久，他们不饿么？”欧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四周看了看问道：“诶？我们现在在哪？”

莎尔娜掏出地图和指南针研究了半天，两手一摊丧气的说道：“不知道，这片地方大概是因为矿多的原因，指南针一会指这里一会指那里的，所以离了大路就根本不知道方向了。”

一行六人处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之中，完全看不到大路的影子。

在匆匆的吃了点东西并解决完个人问题之后，几个人聚在一起商量该往哪走。

拉维建议顺着车轮印子往回开，这样总能回到之前遇到土匪的那个地方，也就是梅尔布雷特通向穆图边境的七号省道。

听上去这是唯一可以找到大路的方法，但安东尼斯却觉得至少现在不能直接原路返回，因为很可能那些土匪也明白被他们追进荒野的这辆车想回到省道上，所以他们会埋伏在路上等着安东尼斯他们回来。

而且，就算不会再遇到土匪，车上携带的煤核已经不足以支持开回七号省道那么长的路程了。

“如果我们都是男的，那遇到土匪也不怕，最多把钱都给他们。但是我们这一车都是漂亮姑娘，这可真是绝对不能落在土匪手里了。”拉维无奈的说道。

“土匪能对我们做些什么？”格蕊丝问道。

“善良一点的，抢回去当自己老婆。而如果遇到那些坏到骨子里的家伙……可能会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拉维声音颤抖的说道。

“那我们顺着车轮印往回开吧。如果没开到大路煤就烧光了，我们就弃车步行。如果遇到土匪，那就我上。我留下陪他们，换你们平安离开。如果遇到善良的，我就当他老婆呗，有个靠山也不错。如果遇到坏人，折磨我就任他去吧，我活着本来就是一种折磨。”格蕊丝淡然的说道。

“你……”格蕊丝的话使劲的揪了一把安东尼斯的心，他本想立即表示就算大家饿死在荒野里也不能牺牲格蕊丝，但在话出口前的一瞬间，安东尼斯犹豫了，他怕格蕊丝嘲讽他肉麻而且多管闲事。

毕竟格蕊丝说了他们俩现在没有什么关系。

安东尼斯犹豫了，但欧兰却没犹豫。

“让一个刚加入剧团的漂亮女孩去牺牲自我？我做不到！让我仔细想想，我就不信没有其他办法了！”欧兰大喊着说道。

结果，欧兰还真的找到了“其他的办法”。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袖珍望远镜，然后放在眼前东看西看。

“嗨！有门。那边，有一丛绿色，大概是个林子。很可能林子边上就是村子。我们先去那边！如果有人，我们就买点煤；如果没人，我们也能补充一下水。嘿，大不了我们就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反正荒野之中也不可能有治安官或者宪兵。”

既然格蕊丝不必去牺牲自我，那这方案有几分成功几率都不重要了。

安东尼斯立即跳上车发动了引擎。

在欧兰的指引下，半个钟之后，安东尼斯就驶入了这片荒野上的绿地。

这里有森林有绿草，甚至还有个清澈的小湖。

但这森林边的村庄，已经完全被废弃了。

从房屋的损坏程度来看，这个村子至少应该在三十年前还是有居民的。

“别丧气，朋友们。咱们挨家挨户的找，很有可能会搞到很多的煤核。据我所知，乡下人都喜欢在地窖里存着大量的煤。”

欧兰的知识是正确的，通过对每一栋房子的地窖的搜寻，众人得到了整整一推车的煤核——这足够他们从这个废弃的村庄回到七号省道的。

因此，接下来该做什么就很明确了：在这里住几天之后，原路返回。

料想土匪也不会好几天什么都不做就等着一辆破破烂烂的旧式蒸汽车返回。

安东尼斯作为司机，已经疲劳到了极致。在晚饭之后，他就选择了一间对他来说最舒适的卧室睡了下来。

床和被子都散发着一股霉味，但安东尼斯已经无从挑剔。

他太累了。逃脱土匪的追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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