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宫廷舞会

欢快的巴莱德斯舞曲。

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精美小吃。

喝一口可以有九种回味的美酒。

随着音乐节奏变换着色彩的奥术光球。

笑颜如暮春初绽的淡紫色郁金香的伊莎拉。

这一切没有丝毫的浮华，整个王家大舞厅里洋溢着一种真实而幸福的气氛。

安东尼斯暂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他和伊莎拉的计划。因为他担心一旦被人知道伊莎拉很快就不是王后了，她就会被人轻视。甚至，安东尼斯还在幻想也许事情还有转机，伊莎拉不需要去暗无天日的通灵殿。

参加舞会的主要是贵族和大臣，也有一些平民百姓，他们是被伊莎拉随机从首都居民名单里挑出来的幸运儿。参加一次宫廷舞会足够他们吹嘘一辈子。

没有人质疑在国家战时状态下举行舞会的必要性，相反的，当安东尼斯宣布王后要举办这场舞会的时候，他收获了大臣们的一片喝彩声。

西海人看来确实对自己的国家充满了信心。

伊莎拉并没有特别的盛装打扮。她只是穿着普通的舞会礼服。如果不是她惊人的美貌让人过目不忘的话，很多人根本猜不到她就是王后。

伊莎拉其实并没有去跳舞，而是一直跟安东尼斯坐在一起看着舞厅里那欢腾的众人。

偶尔会有一些人走过来向国王献上祝福向王后献上赞美，伊莎拉都会微笑着回应他们：“神也会赐予你够用的恩典。”

“你为什么不去跳舞？”安东尼斯问道。

伊莎拉掩嘴轻笑了一下回答说：“你还问我呀？你会跳这种舞步么？”

“不会。”安东尼斯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巴莱德斯舞曲的内容。

“那你不能陪我跳的话，我为什么还要去呢？我不想跟你以外的人跳舞。”伊莎拉含情脉脉的看着安东尼斯说道。

安东尼斯心里觉得颇为愧疚。伊莎拉此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宫廷舞会，自己却不能让她尽兴。

伊莎拉仿佛看穿了安东尼斯的心思。她轻轻的吻了一下安东尼斯的脸颊然后说道：“好啦，亲爱的安东，你不必自责不会跳舞啦，我其实也并不是多么喜欢跳舞，我只是一直梦想能亲自操办一次宫廷舞会。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这是我从小的愿望，而原本这也是绝对不可能的，是你，让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经过与商务大臣和外交大臣的会谈，安东尼斯知道留给伊莎拉的时间最多还能有十天。

十天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但伊莎拉却表示这已经足够了。

她想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伊莎拉首先以王后及一级司祭夫人的身份回访了她曾经呆了二十多年的腾灵城莫兹菲拉修道院。虽然教会的地位是和国王平行的，但因为修道院的院长也仅仅是三级司祭，所以他必须要率领修道院的整个管理团队恭迎国王及一级司祭夫妇。

看着一直低着头唯唯诺诺说话的院长，伊莎拉忍不住对安东尼斯递去了一个调皮的笑容。

伊莎拉从来没有给安东尼斯提过她在修道院里经历过什么，但安东尼斯猜的出来这位院长以及整个管理团队应该没怎么善待过伊莎拉。

伊莎拉在离开修道院之前，还对院长说了很多感激和祝福的话。她告诉安东尼斯，如果她不说这些的话，院长多半会把向伊莎拉低头的怨气发泄到现在还留在修道院里的修女们身上。

伊莎拉做的第二件事，是去位于腾灵城内最高处的王家猎园打狐狸。

伊莎拉告诉安东尼斯，她在修道院里的时候，她从卧室窗户向外看去，最醒目的就是这处位于山顶的树木参天的神秘之地。她当时一直在好奇为什么山顶会看上去是个平台的而且长着那么多大树。后来她偶然听到说那里是国王打狐狸的地方。

“我当时从来不知道打猎是要做什么，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狐狸，所以我就天天在幻想可以见识一下这些奇妙的东西。我靠这样的幻想渡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伊莎拉对安东尼斯说。

整个西海只有在王家猎园里才能看到狐狸这种来自于海的另一边的珍奇野兽。

侍卫的猎狗把一头中等大小的狐狸围住，这头狐狸虽然还露出尖牙发出威吓的叫声，但其实已经在浑身发抖的坐以待毙了。

伊莎拉却举不动沉重的猎枪，而且她也不忍射杀那头有着一身漂亮的火红色皮毛的小兽。

“我已经尽兴了，把它放走吧。”伊莎拉把猎枪丢在了地上。

侍卫却一拥而上用网子把这只狐狸抓了起来。他们并不是要杀死它，而是要把它转移到猎园里的一片特殊区域，那里生活着所有曾被国王或王后赦免的动物。它们将永远不会被射杀。

第三件事，伊莎拉带着安东尼斯回到了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圣伊瑞莱斯白光礼拜堂。

这是一座位于腾灵城东部城墙边上的小型教堂。正如其名字一样，这座礼拜堂通体白色，供奉着摩高教的四神之一——巨龙——的化身伊瑞莱斯。

“其实，这里也是我和你的首相韦林格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但是从见他第一面起我就觉得这个人很讨厌。”伊莎拉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其实长得并不难看，但我一看到他就想起我小时候在修道院里给我们发饭的那位修士。他每次送来的东西都是难以想象的难吃，所以我一看到韦林格就会想到那种可怕的食品，然后就不由自主的讨厌起他来了。”

“那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安东尼斯觉得这问题挺矫情的，但是他还是很想知道答案。

“说实话嘛？其实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甚至有点气愤。因为我一下子就明白你是韦林格找来演戏的。”

“我当时到底干了什么？”安东尼斯实在是太想知道了。

“哼，虽然以后我就不是你的王后了，但你还要跟我相处一辈子呢。所以我才不会现在都什么都告诉你。我呀，要给我们以后在通灵殿里的日子留点谈资。”伊莎拉调皮的微笑着。

“不过，现在我还是透露给你一点吧。我见你第二面就爱上你了。因为你呀，虽然看上去跟我叔叔差不多年纪，但是却很可爱呢。”

第四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就是召开这场宫廷舞会。

伊莎拉亲自指挥侍女按照她的想法去布置舞厅和准备食品。舞会上演奏的曲目也全部是由伊莎拉来安排的。

伊莎拉每天都过得快乐而充实，她看上去比之前还要开心。看着伊莎拉那纯洁而柔媚的笑颜，安东尼斯实在有些不忍让伊莎拉在不见阳光的通灵殿暗室里度过余生。

“我现在突然说去娶那个郡主的话，我悔婚的事情还不是一样可能会被暴露，这样跟我去跟南海力战到底的结果有什么区别？既然最后总会被人知道，那要不我们再仔细考虑一下是不是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战争？如果你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还没能挽救我们的名声，但岂不是太得不偿失了。”安东尼斯对伊莎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放心吧，我的陛下。如果你主动说去娶郡主的话，南海才不会想着自己去把那事变成尽人皆知。相反的，他们一定会一起保守秘密。但如果你是真的要跟他们打一仗的话，他们反而会可能恼羞成怒的捅出来你悔婚的事情。你现在去主动娶了郡主，就可以对你的人民说他们的国王和王后为了国家的大局放弃了爱情，这下我们两个人的形象就会变得伟大起来。当然，你可能这辈子会需要一直的跟那位郡主解释你跟我之前其实没有爱情，不过这也好过让我们两个都声败名裂。”伊莎拉说。

“但是，我敢肯定那位郡主没你长得漂亮。我如果跟她说我跟你没有爱情，她会信么？我如果不是爱你为什么要费尽千辛万苦娶到你。”安东尼斯深知女人必定不会相信男人会喜欢自己而不喜欢比自己美的其他女人。

“第一，她未必觉得她没我漂亮。第二，你可以说娶我的是因为我是可图维拉家族在世的唯一后代，你看上了我的血统。安东，你大概记不起来了，如果不是我姓可图维拉的话，你的大臣们会同意你娶一个修女么？”

“可图维拉？克兰西亚大陆最高贵最悠久的大公家族？”安东尼斯读过的浅显的历史绘本里提到过这个姓氏。

伊莎拉掩嘴笑着说：“我可不会这么吹嘘我的家族。我对这个家族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我确实是可图维拉唯一的后人而已。当我发现我说出我的姓氏的时候你的大臣那么的惊诧，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呢。”

宫廷舞会直到天破晓才结束，安东尼斯和伊莎拉已经完全筋疲力尽。两个人已经没有力气回到卧室就寝，于是就相互靠着在软椅上睡着了。

然而，安东尼斯刚刚进入梦乡没多久，就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陛下，军事大臣急事求见！”侍卫高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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