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良驹

和宗玮约定分享莱尔塔新奇事物的苦九很生气，因为锐兔竟然检修手套忙活了一下午，等他从实验室出来太阳已经下山。

自从上次经历过极能逆转爆炸之后，锐兔就设想把屏障丢出去，如此即便没有哈雷的帮助，也能将爆炸带离人群。调试了一下午，最终能够实现操控屏障移动三十米的能力。

苦九还坐在窗台上，翘着腿，气鼓鼓地龇牙地把玩战斗匕首——进击飞龙，他才知道事态严重性。

“我错啦！”锐兔跑向停机坪。

“先让我你砍一刀！”苦九大喊着追上去。

两人玩玩闹闹，一路跑向机库。

苦九虽然很生气，但始终忍住没闯进实验室打扰他，如果真的这么做，这时候就该是锐兔追她了。

饮和正穿一身休闲装，把拖鞋放在一边。赤脚在地板上活动手腕腿脚，深吸吐纳，一副为大战蓄势的姿势。

温璇一脸蔑视地倚在窗边，根本没把他当做对手。

“准备好了！”

“那说好，不准突然用力。”

被饮和耍小聪明赢了之后，温璇强调到。

“好，别说我欺负你受伤哦。”

“放心吧。来吧。”

温璇扎稳步子，抬起胳膊，伸出手。饮和握了上去，二人的手交叉握紧。

“开始！”随即两人的扳手腕比赛开始了。

两人身体朝各自方向使劲。

饮和用尽全力才稍微朝自己这边压下点，少女看起来纤细的手臂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为了获胜，饮和已经拉长眼皮脸部扭曲，拼了命地将手臂向下拖。他看向温璇，少女并没有像他那样认真，轻描淡写地看他表演，手臂稍微下去一点又使使劲抬回来。

饮和有点难以置信，少女的手像扎根的柳桩，牢牢地陷在桌上。

“啪”饮和被掰向另一边，输得心服口服。

“好啦，服气了吧。”温璇看向趴在桌上的弱者说道。

“服服服，我去收拾好了。不过先等一下。”

饮和走上前去，面对着她，双手伸出来抓住她的手臂，一只手勉勉强强能握住，不算太细，很健康的肌肉量。

他一边捏一边说道：“怎么那么大劲？”

温璇鄙夷地说道：“技巧啊，笨蛋！”

“什么技巧？”

“收拾完告诉你。”

突然，屋外响起敲门声。

两人警觉地看向门口，对视一眼。

他们可没有会在晚上来拜访的朋友。

“哈喽，大哥哥在家吗？”门外响起少女稚嫩的声音。

听声音，饮和感到耳熟。认识的少女很少，所以他立刻就想到了参宿的苦九。

温璇看了饮和一眼，立刻大致猜想到，悠闲地坐到沙发上抱起胳膊。

在家，温璇总是白色淡绿色的睡衣打扮，头发简单地用皮筋扎成一束，宅女打扮也显得出尘动人，处在最好年纪的天然气质。

饮和没有立刻开门，只是站在门后问道：“有事？”

苦九回答道：“没有要紧的事啦，我们的休息日，想来同大哥哥聚聚呀。”

屋外立刻传来锐兔的商量声音。

“已经很晚了，不要去打扰别人了吧！”

“有什么关系嘛。”

“……”

开门之前，饮和还同温璇交换了目光，少女微笑示意可以让他们进来。

二人的自由世界，突然热闹起来。

锐兔拘谨地右手托左手，跪坐在桌前地毯上，苦九则是靠着啃着甜瓜，咔擦咔擦地像只小仓鼠。

“找我玩当然没问题，问题是你俩怎么找到我的？我可没说过我住哪儿？”饮和问锐兔。

锐兔一脸无辜，看向苦九。

“呀呀——别在意这些细节嘛。这瓜味道真不好呐！清香的甜！兔哥，给你吃！”苦九把吃剩一半的瓜扔给锐兔。

“我不吃！”锐兔起身把甜瓜送回桌上。

同样是出现在机械人战斗中的，温璇受很重的伤，可他们俩却好像一点儿没受影响。

“两个人生活，真是幸福呐！”苦九一脸痴相，目光和温璇的眼神交汇。

“大哥哥，我们今晚能打扰一下吗？不同意也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去附近的旅店，大街上搭帐篷也没关系。冻上一晚也不碍事。”

苦九突然跪坐在骑在沙发上的饮和面前，恭敬地恳请道。

“你这么说——”饮和看了看温璇。“也没用，因为这是你温姐姐的家。”

因为苦九总是哥哥哥哥地叫，所以饮和也不由地当她是妹妹，自然地把温璇介绍给了他们。

温璇早已注意到，他俩正是那晚改造人战斗中的二人，不是外表看起来的单纯简单。

“当然，你们可以住在客厅。”

“太谢谢姐姐了！”

苦九拿出随身携带的帐篷，蓝色的小布包，自动打开变成淡蓝色泛光的帐篷，大约两平米大小，非常宽敞。

温璇不想莫名其妙多个话痨妹妹。他们之间虽然没有新仇旧怨，可来自不同的国度，天然有种异族隔绝之感，并且苦九不怕生的熟络性格也不讨她喜欢。

温璇的公寓由洗漱间，主卧，侧卧，客厅组成。客厅给苦九搭帐篷，主卧是温璇的房间，侧卧暂时是饮和睡的地方。

“那只剩下厕所了！”饮和对锐兔说道。

锐兔仍然托着手，朝苦九看了看。

“你们俩睡一起好了。”温璇说道。

锐兔赶忙摇了摇头，又看向饮和，意思是能不能挤一挤。

“我倒是可以接受，床也挺大的。”

苦九一脸惊喜地从帐篷里钻出来。

“那如果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她看见温璇冷冽的目光，悻悻缩了回去。

时间还很早，温璇没有想休息的意思，继续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翻书。

饮和同锐兔已经进卧室去收拾床铺。

苦九的帐篷就在旁边，能透出帷布看见里面正发出白色微光。

“你在干嘛？”温璇问。

苦九探出头来。

“我？”

“对啊。”

“嘿嘿。”苦九把薄薄的折叠电脑拿出来，走过来坐在沙发底下。

“我查查莱尔塔有没有值得去的地方。”她一边说，一边还在电脑上划来划去。

然后把巨兽公园的图像举起来。

“这个地方怎么样？”

温璇对巨兽的童年阴影还在，上回去过一次，草草离开。

“如果你喜欢那种东西的话，倒是有两只超物种在。”

“呀——超物种呀。真好呐——”

“好什么？”

“没什么，很酷不是吗？”

温璇突然认真地问：“你们到这里干嘛？”

苦九装傻道：“哈，我们下来玩呐。”

“嗯，好好玩。”

说完温璇关掉电视，走回自己的房间。

关门声响起，苦九的笑容也骤然消失。

参宿的成立，是因为巨兽对世界造成了影响。从西洛的失魂种暴动开始，葵莱才真正注意到阴影中的恶魔。有无数佐证影射了缔凡，可至今仍无明确的证明。

因为饮和，参宿捕捉到泙桥的踪迹。泙桥死讯是假的消息，只有饮和和温璇知道，面对质疑饮和将变异人的情况坦白。

通过饮和，参宿稍微了解了一些缔凡的有悖人伦物理的恶魔行径。它们转移重心到莱尔塔，让参宿高层尤为敏感。往前推五年，失魂种暴动，失事的地方是废土西洛，再推十几年，纳灵之灾，遭罪的地方是郊外小镇藩沁。所以恶性事件都滋生在管理松散，落后的地方。

而现在，正是脚下这片土壤——莱尔塔。

引起灾难的人，为了什么？

在温璇眼中十恶不赦的缔凡首席，也有健康阳光的作息习惯。

洛维奇正在灯下读书，书名叫《亿年始末》，书内阐述论证地球的灭绝周期。每隔一亿年左右，地球便会灭绝接近百分之一百的生命。没有确切的证明是来自陨石冲击，还是能源枯竭。

而洛维奇认为原因在地球内部，倘若愿意抬起头看看远处，应该也能略知一二，真正导致大规模死亡的。是战争，是死去的亡灵带来的瘟疫，是大地震怒导致的的洪水山崩海啸。

他并不怜悯死亡，而是心有抵触，觉得无数的人搅浑了世界，本该和平繁荣却为资源争执不休。索性，翻新这片土地，让最好的肥料重新肥沃大地。

他将要创造一场，人类现有科技无法对抗的劫难——天命。

已经是第十轮实验。

安真自以为机械异体的杀伤力足够大，能够完美递交洛维奇下达的任务。然而，她还是错了。

笃定人心会因为不公陷入无休止狂暴，同体内的暴虐能量呼应，朝平和世界大肆释放破坏力。然而，蓝核的种种举动告诉她，社会性完整的人无法绝对地控制。只要意识存活，就会物伤其类，行为难以预料。

机械异体的行动，安真完全隔绝状态，没有参与到其中的任何一环。无人机投放后，由它们自行掌控，甚至连暗中监测都没有。

获取他们信息的方式很简单。在它们死亡后，脑电波会融入电磁力场通道，通过捕捉网精准地找到，还原它们数小时前所看见的画面，进而分析结论。

蓝色核心的脑电波反馈：在落地之后，面对小男孩它心头流泪，看见繁华世界追想起幸福往事。杀戮机器念起了往日甜蜜，这违和感简直可笑。

会议室内，洛维奇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席。安真受讥讽的痛感，似乎是心脏在用力地收缩，直至挤出血来，那股铭心彻骨的疼。所以，她又一次一败涂地。以丢脸的局面收场。

在一周前，缔凡科研中心的院长安真收到了一份礼物。

水晶箱中的头颅——女秘书雾雨。

身体器官被用器械替代来维持生命，半人高的水晶箱，只剩头颅幸存。

雾雨以为当洛维奇的展品一个月，能够恢复自由，变回人身。

现在看来，她错的离谱。

洛维奇给安真下达的最后命令，水晶箱的生机只能维持一周，时限之内完成任务将雾雨取回。超过时限雾雨死亡，头颅则需要替代品。

“不够强！——还是不够！——”

泙桥的强项是控制怪物，她擅长的是让怪物暴动。所以，徒弟更受缔凡欢迎，取代了师父。

一周后，角斗赛开始。在此之前，她要完完整整地向洛维奇展示——他要的天命。

事实上，泙桥在研究杀伤性武器方面有独到的专长，之所以被缔凡划入处决名单，最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社会性完整。复杂的社会性会碍事，影响判断，会让事情的结果随机。

而安真不同，她在狭窄的环境下长大，脑中的想法单一，是匹只会驰骋的良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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