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背叛的信仰

“我是陈简，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首席助手了，冯诺威尔……先生？”陈简走进了诺威尔·冯的房间里，突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诺威尔的房间里奇乱无比，不仅地上堆满了各种文件、杂志、易拉罐还有垃圾袋，就连床上、课桌上甚至衣橱里都到处都是废纸和便条。而诺威尔就裹着拖下来的一半被子坐在床边的地上呼呼大睡着，腿上甚至还摊开着一本小黄书！

出于好奇，陈简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靠近了诺威尔然后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他腿上书里的内容……喔，全都是满满的欧派……原来这家伙喜欢这种的吗……

“呜姆牟牟……”诺威尔嘴里发出了呜咽声：“谁在叫我……”

“我是陈简，初次见面，今后请多指教了，冯诺威尔先生。”陈简站起来对诺威尔伸出手说道。

“啊……哦……”诺威尔揉着眼睛，掀开被子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眯着眼睛看了看陈简：“咦？有这档子事儿吗？怎么不记得了？”

陈简有点不爽，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中科院把你推荐给我协助研究，他们没有通知你吗？就是今天，你要和我一起工作了。”

“中科院？协助研究？什么研究？”真就一问三不知啊！

“大脑编辑技术的研究啊！你不就是脑科学研究系的吗？！”陈简有些恼怒地说道：“我应该事先给你发了研究概要了吧！你看了吗？”

“啊……哦……啊？！？！”诺威尔突然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上下仔细打量着陈简，脸上大大地写着“震惊”两个字：“你就是那个要搞什么‘大脑编辑技术’的研究员？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这是真的！真的有这种人存在，我还以为是什么国际笑话呢！

“哦~哦~~原来想要搞‘大脑编辑技术’的人长这样啊……我原本还以为是一个像猴子一样的人呢……”

陈简快要气炸了，但还是强忍着怒火，严肃地看着诺威尔说：“这是共和国中央政府直接授权进行的研究项目，并将其提升到了国家绝密级别。我需要你用最认真的态度对待这项研究，这也是共和国的要求。”

“哈哈，表情别这么惊悚，我就开个玩笑。”诺威尔笑着对陈简说：“我会帮你的，毕竟也是我的工作。不过我也只是拿钱办事儿哦，能不能成功还得看你自己。”

“我知道。”陈简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我会好好利用的，如果你真的想要成为我建造理想乡的工具的话。”

……

“说起来，中科院院长怎么突然就换人了，原来的那个院长我还挺喜欢的。”诺威尔坐在电脑桌前，敲击着键盘对陈简说道：“而且曾经的院长是个很保守的人，他虽然站在中国科学的最前线，但也是最畏惧科技进步的人。”

“是呀，所以他根本不适合时代的进步，因此被时代的潮流所淹没了。”陈简趴在地上测绘着一张设计图说道。

“而且我们的这项研究，如果真的成功了的话……呵呵，我当然不认为会成功。但如果成功的话，会对整个共和国乃至人类世界造成革命性的改变的吧……院长怎么会通过这项研究企划的呢？”

“阿诺，有很多东西还是不知道的话比较好。”陈简稍显严肃地说道。

“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陈简你把院长给弄下台了，然后自己再扶植一个支持自己的人上台……哈哈，只是我随便猜的。”

…………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诺威尔敲击键盘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最后消失了。诺威尔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咦，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我说的是真的吧……”

“对，是我杀的。”陈简竟然语出惊人。

“嗯……你说什么？”诺威尔以为自已听错了。

“是我让国安部的人把院长给秘密刺杀了。然后我为中科院和国安部荐举了新的院长，保证我的研究项目可以不受到阻碍。”陈简说出这些时很平淡，这让诺威尔感觉很不现实。

“你是在开玩笑吗？这一点都不好笑。”诺威尔表情僵硬地对陈简说。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陈简微笑着说。但陈简的微笑却让诺威尔感到极其不适——那是充满了欲望和执念的笑容。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难道我也要死了吗？”诺威尔颤巍巍地说道。

“呵呵哈哈哈，瞧你，抖成那样！哈哈哈哈……”虽然陈简很自然地笑着，但诺威尔还是无法放松下来。

陈简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了，面无表情地看着诺威尔的眼睛：“我告诉你是因为你已经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你有义务知道一切。你无法回头了，阿诺。所以请你协助我到成功的那一天吧，然后你就能得到你应得的东西。”

……

“你取得了重大的技术突破，阿诺！你的研究论文获奖了！”陈简兴高采烈地打开办公室的门说道：“而且这项液氢保险技术甚至可以帮助到人体保鲜研究系的人进行冬眠装置的开发！”

“哦，太好了。”阿诺没什么强烈的反应，仍然低着头撰写着自己的报告书：“我不关心什么奖，这只是为了让你趁早死心。大脑编辑技术是不可能的，我们无法逾越过扫描仪热量的缺陷的高墙。”

“你要是不想干的话早就不干了，为什么还一直在跟着我混？”陈简走到诺威尔身后说。

“把前任中科院院长的那事儿摆在我面前吓唬我，我怎么敢金盆洗手啊……”诺威尔略显不满地说。

“咳嗯、咳嗯。”陈简清了清嗓子，一手放在阿诺的椅子上，另一只手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送进了诺威尔的视野中。

诺威尔先是很排斥，但是瞟了一眼后发现，这竟然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游戏本！但阿诺还是故作不感兴趣，把头偏到一边去了。

“嘿嘿嘿嘿……”陈简把电脑的棱角戳在阿诺脸上，然后揉来揉去……最后阿诺还是一把拿下了电脑：“哼，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帮我把这项研究做到底，我会让你好处多多~”陈简俏皮地对阿诺说。

“谢谢……”

……

“我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总是……得不出答案来。”阿诺坐在酒吧里，端着一杯威士忌说道：“为什么……你会对大脑编辑技术这么执着，甚至……直接跟中央政府串通，还将院长给抹除了……你为什么会这样不顾一切地研究？”

“你觉得呢，阿诺……”陈简晃着杯子里的龙舌兰说道：“你……猜猜看呢，我们一起干了这么多年了……你猜猜呢。”

“你肯定……不是为了钱，想要钱的话，你的方法多了去了……”阿诺喝了一口威士忌说：“也不是为了地位、权力，更不为了好奇心……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嗯，你知道什么了？”

“你是传说中的……疯狂的科学家！你想要毁灭世界，你恨透了这样充满战争和分歧的世界，所以你打算毁灭一切，然后让世界在灾难后重生……哈哈哈，像不像好莱坞电影的情节？”

…………

似曾相识的一幕出现了。两人之间再次进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诺威尔突然警觉起来，看着陈简的侧脸：“哦喂，我不会又说中了吧……你真的想要毁灭世界？你别吓我！”

陈简的嘴角上扬起来：“你真的想知道吗？你真的想知道的话，你有舍弃一切跟我前往地狱的觉悟吗？”

“说吧。”阿诺的醉意已经扫清了：“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会帮你到最后一步的。”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吗，我提到过‘理想乡’……”

……

“快看啊，这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理想乡。”阿诺指着在山峦中闪闪发光的城市群说道：“现在的世界，分歧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那些顽固的反对派还在拒绝接受思维改造，但我相信全人类引来大同的那一天只是时间问题。”

“哦？是吗？”陈简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拼尽一切想要得到的世界，但是现在，自己的心中突然产生的异样情感，让自己动摇了。

“你被全世界的媒体称为了‘解放人类的英雄’，你实现了人类自古以来的至高的理想。”阿诺看着陈简的侧脸：“但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没什么，我当然很高兴。”陈简强迫自己笑了笑：“明天新联合国就会宣布地球联盟成立，我们要去一趟纽约了。”

“而且，据说第一任联盟总统已经确定了。是叫……阿里尔·叶柯吧，你见过他吗？”

“见过。”陈简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都市在燃放着烟花，那是为了庆祝明天地球联盟的诞生而举办的庆祝活动：“他是个美国的年轻人，满脑子激进想法，像是阿道夫一样。”

……

中国科学院脑科学研究所被一场大火烧毁了，研究所内全部的研究资料都毁于一旦。其中包括了地球联盟重要的“大脑编辑技术”研究资料，也都消失在了火焰中。

陈简博士也于当晚失踪。经过UMC和UPSB的调查后发现了一个震惊全地球联盟的消息——陈简博士叛逃了。

冯诺威尔在当天晚上收到了陈简发送的信件，但在之后已经无法与陈简联络，推测陈简在之后断绝了无线电连接。

“是我干的。

“我烧毁了全部的研究设施和研究资料，并且脱离了地球联盟的管制。

“你一定又会问我，我是不是在开玩笑吧。但我还是会同样告诉你，我说的是真的。

“曾经我对你说过，最先让我下决心要实现理想乡，是因为在战争中死去的父母。但在真正实现了理想乡之后，我想说……战争，真是个好东西。

“疑惑吧，气愤吧，憎恨吧。为什么我这个世界上曾经最想要让战争消失的人，现在在真正消失之后，会突然说想让它回来？

“因为战争是人类的象征。爱因斯坦说过，只要人类还存在，战争就不会消失。反过来说，只要战争消失了，人类就不再是人类了，而是成为了一种新的物种，我们可以称这种新物种为‘新人类’。

“新人类不会在渴望幸福；新人类不会再理解历史；新人类将停止社会的发展，转而永远、永远地停留在这个时代，被永恒的和平束缚在了这里。这样的人类文明，只是一具空壳，人类文明和文明的本身也就失去了意义。

“所以现在才明白，我现在才理解，人类一直以来追求的，不是永恒的幸福，而仅仅是在度过无限痛苦与悲伤之后，接触到幸福的那一瞬间。

“谢谢你这十几年的陪伴，你曾经是我最好的挚友。对于现在这个欺骗了所有人的我，背板了信仰与国家的我，你想要对我做什么，我都能接受。

“对不起，阿诺。我注定将坠入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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