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深渊的火种（4）

一名身着火星自卫队的男性士兵，抱着打光子弹的轻机枪躲进掩体里，立刻有一串子弹扫射到他原来的位置上。他坐在掩体后面，从满地的弹链中随便拿起一条：“谢尔波德！他们的火力明显密集了，我们的援军还有多久才到！”

他口中的“谢尔波德”在他左边，正在给自己的突击步枪换弹匣。这位是一个中年男性，穿着一身火星情报局的制服：“维迪亚，不用担心！援军已经从中心区接近了国际空港，而且我们现在弹药很充足，完全可以再撑住2个小时！”周围的枪声太大，谢尔波德只能喊着对维迪亚说。

维迪亚盖上装好弹链的机闸盖，拉开枪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航空管理中心的据点会有你们情报局的人出现！这里除了可以控制民航航班，没有其他的价值值得我们如此重兵把守！”

“看到那个隔离门了吗？”谢尔波德指向不远处的一扇陷在地下的隔离门，一条楼梯向下与门连接着。这扇隔离门上有一个巨大的转盘，以及一个金属拉杆，还有一个小型密码输入器在上面。

“这扇门是46年前火星独立战争时建造的，当时这里是军用机场。内战结束后机场变成民用之后，航站楼就直接盖在了这扇门上面。”

“那这扇门里面是什么？”

“一个远程终端控制室，控制这整个城市的地基炮的运作。当时就因为有这个一体化的地基炮控制系统，任何地球殖民者或共和国的飞船都不敢接近克莱斯顿市上空。”

“那46年后，这个控制室还能运作吗？”

“这就是我们如此重视这里的原因，因为现在这个控制室就在运作。”谢尔波德拉开突击步枪的枪栓：“好了别闲聊了，继续对外面的那些牲畜们火力压制！”

“牲畜……真是形象的比喻。”维迪亚将轻机枪搬上掩体，开始对停车场的敌方机枪阵地泼水。

这时突然从屋檐上飞入了许多小圆柱形物体，这些小圆柱形物体洒落在自己脚边的地上。维迪亚仔细一看，瞬间感到了绝望和深深的疑惑，可还没等自己继续思考，突然随着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和随之出现的强烈闪光，自己顿时间什么也听不见，也什么也看不见了，仿佛处于一个纯白色的超空间中。

“谢尔波德！发生了什么？！”虽然维迪亚确实喊出了这句话，但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周围只充斥着频率高得让人发疯的嗡嗡声。

正当自己要本能地卧倒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受到了连续且猛烈的冲击，就像有人用拳头迅速打出一连直拳一般，自己被冲击力推倒在了地上。

温暖……维迪亚感觉到了温暖，这股暖流从胸部逐渐扩散到全身，突然让维迪亚有种熟悉的感觉——这样的温暖，就像是自己婴儿时，被母亲抱在襁褓里的感觉，自己的母亲的脸庞，逐渐浮现了出来，而自己则躺在她怀中的襁褓里。

视线在逐渐模糊，但维迪亚仍然看得到母亲的笑容，他本能地伸出了自己柔弱的小手，伸向母亲微笑着的脸庞……

“哈哈，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不少呀！”哈萨尔开枪射杀了最后一个处于茫然中的自卫队队员说：“事先取下按压保险，用绳子把一大串集束震爆弹连起来，然后全部扔进屋内，用惯性把所有震爆弹的扣环全部拉开。这个方案是谁想出来的？简直超出了预期的效果。”

“还是他，加藤先生。”海狸向刚从屋檐上索降进来的萨米尔歪了一下头：“几大箱子的震爆弹同时爆炸，估计这屋子里的人都被震上天了吧。”

“马尔威这下子可得破费了，呵呵。”卡兰斯蒂纳冷笑了几声。

后续的别动队队员随着先遣队陆续从屋檐上索降下来，从落地窗进入了这个航空管理中心内。

“哦，是时候问问那个情报员了。”哈萨尔收起HK416向被制服的那个情报员走去。

“可恶！你们怎么用这样卑鄙的手段？”谢尔波德被雅克按在地上，愤怒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哈萨尔说。

“啊？你说什么？”哈萨尔故作挑衅地说：“为什么？哈哈！还能为什么？因为我们是旧人类呀，你这个白、痴！”哈萨尔猛地踢了一脚谢尔波德说：“我们旧人类就是这么卑鄙，这么阴险狡诈，这么让人恶心到想吐，有意见吗！哈哈哈……”哈萨尔狂笑着又踢了他一脚。

“呃……怎么感觉我们才是反派一样……”萨米尔站在旁边看着一脸兴奋的雅克和哈萨尔说。

“别担心，哈萨尔知道分寸的。”冲田海狸对萨米尔说：“毕竟那个隔离门还需要一个密码。”

“还等什么，杀了我吧。”谢尔波德对哈萨尔说。

哈萨尔张开两条腿，在谢尔波德面前蹲下来：“急什么？我们还得搞到那扇门的密码，说吧，这能让你少吃苦头。”

“你以为我会说吗？你这个白、痴！我可是改造过的新人类！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说出来的，这一点你也不是不知道！”

“嘁，真是墨迹。”哈萨尔站了起来：“搜他的身，看看有没有手记或者移动终端什么的。”

搜身的结果是什么也没有。

“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海狸对哈萨尔说：“对改造过的新人类，我们束手无策。”

谢尔波德露出得意的笑容，但笑容立刻凝固了。

“父……父亲……”维迪亚吃力的撑起身体，看着谢尔波德说：“对……对不起……”

哈萨尔不为人察觉地笑了。

“维迪亚！”谢尔波德想要跑过去，但被雅克和哈萨尔拉住了。

“哦呀哦呀，看来那个年轻人是你儿子呀。”哈萨尔把脸凑近谢尔波德说：“你看，子弹没有伤害到他的要害，而且是直接穿透的。现在立刻进行治疗，说不定可以活下来哦？”

“求求你，救救维迪亚吧。”谢尔波德露出极其恳求的表情看着哈阿尔。

“可以！”哈萨尔就在等这句话：“玛丽塔，来，准备好急救箱。”

“谢……”

“唉！先别急，你先告诉我隔离门的密码是什么，不然就让维迪亚在你面前死掉，怎么样？”

谢尔波德的语气变得极为颤抖：“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无法背叛我被贯彻的信条！”

“真的吗？”哈萨尔故意降低音调说：“你儿子的命，和那无聊的全面乌托邦运动，哪个更重要？”

“不是、我真的……啊！该死的！”

“别……别管我……”维迪亚虚弱地对谢尔波德说，而玛丽塔则拿着急救箱，神情凝重地站在维迪亚旁边。

“哦喂哦喂，他的血一直在流哦！怎么办？他就快不行了！”哈萨尔继续在谢尔波德耳边低语着。

谢尔波德简直要急出眼泪来了，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急切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维迪亚，感到自己的大脑快被两种选择给搅浑了。

维迪亚身体上流下的血越来越多，谢尔波德脑内的选项逐渐在极度的混乱中偏向了前者……

谢尔波德最终大喊出来：“724JX894BZR！放开我！放开我！”

哈萨尔对雅克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松开了谢尔波德，他立刻向维迪亚跑去了。哈萨尔看着萨米尔，向隔离门的方向甩了甩头。

谢尔波德跑到了维迪亚旁边：“维迪亚！维迪亚我是爸爸，你还好吗？”

“为什么要……”

“快点帮他止血！”谢尔波德对玛丽塔喊道，玛丽塔立刻拿出止血钳和针线开始作业。周围几个别动队队员来到他们旁边，手里端着突击步枪，盯着谢尔波德的一举一动。但谢尔波德只是在帮助玛丽塔给维迪亚治疗，没有其他动作。

“哼哼，看来我猜得没错，他终究是留了一手。”哈萨尔跟着萨米尔来到隔离门前。萨米尔在密码输入器上输入了密码。

“你怎么会知道谢尔波德经受不起丧子之痛？”卡兰斯蒂纳对哈萨尔问道：“难道是因为那个人在这方面的设定有所保留？”

密码正确，隔离门的转盘解锁了。海狸和哈萨尔开始旋转隔离门上的转盘：“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结果是我猜中了。”

拉下金属拉杆，隔离门被海狸和哈萨尔拉开了，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控制室，空无一人。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在正对着入口的墙上，显示着整个城市中每个的地基炮的位置和状态，显然现在系统处于自动模式。

“我们得赶紧把系统关了。”海狸跑向控制台，找到了紧急中止按钮，拉开透明保险盖后，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显示屏上的所有地基炮的状态立刻显示为“失联”，所有连接此终端的线路立刻被切断了。

海狸松了一口气：“这样应该就可以了，我们赶紧向机场内部撤退吧。”

这时控制室外突然响起了枪声，所有人立刻警觉起来，冲出了控制室来到航空管理中心中。枪声不是从管理中心发出的，而是从停车场和车站方向传来的。

萨米尔瞬间紧张起来，他看向一旁的谢尔波德，谢尔波德正凝视着着枪声传来的方向。

萨米尔气势汹汹地走向谢尔波德，拎起他的衣领，将自己的脸贴上他的脸严肃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车站后方会传来枪声！”

谢尔波德双手抱住萨米尔揪住自己的手：“是我们的援军……司令部从北方调遣了一支特种部队来帮助我们，现在他们已经到了。”

萨米尔猛地放开谢尔波德，回头看向海狸。

海狸对萨米尔点了点头：“所有人，反击车站！快，用最快速度！”

“清点重要人员。”罗薇对着几个穿着都市迷彩服的特种部队成员说：“马尔威、李鸭华、沙赫、西子卡洛夫、吉尔吉斯……”罗薇在最后一个人面前停了下来，看着面前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女孩，自己心中的某些部分再次被触动了。

当然，自己也长大了。

“小希令，真是没想到，我们有一天会在这里相见。”罗薇微笑着看着希令，此时的希令被反手按在墙上，面色狰狞地瞪着这个对着自己微笑的女孩。依然是那自己最熟悉的笑容，只属于罗薇的微笑。

“虽然我也想和你叙旧，但我们现在在执行任务。”罗薇向希令走进，将自己的脸不断靠近希令，直到只剩下一拳的距离。罗薇看着希令的眼睛，充满仇恨和杀意的眼睛：“小希令，我是罗薇，只要你现在答应我，加入我们的阵营，我可以让你直接得到尉官的军衔，并和我一同在这个部队服役。”

“罗薇！”希令仍然狰狞地看着她：“这不是你，真正的罗薇早就死了，在四年前。”

“我就是罗薇！我只是摆脱了曾经那个软弱的自己而已！现在的我有勇气做任何事情！”罗薇稍微显得激动起来：“为什么，从四年前的那个下午，你就不再看着我？我们明明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你一定记得那个晚上，那个你被强制改造的晚上。你当时抗拒了改造，就是因为你不想逃避问题。但不幸的是，你还是被改造了。所以从那天开始，罗薇这个人就不存在了。”

“但我仍然在这里！我就在你的面前！”罗薇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来吧，跟我回家，回到我们最初开始的地方。”

希令的表情变成了悲悯，用深远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急切的罗薇：“罗薇，你真的甘心这样吗？身处在这个一切问题都成为不存在的世界里。”

“对不起，我无法理解你说的话。”希令听到罗薇的回答彻底死心了。

“最后询问一次，你会和我回地球吗？即使是作为一个普通公民也行。”

“对不起，罗薇。”希令已经无话可说。

“那我也没有办法了。”罗薇站直后，对无线电说：“车站已经控制，准备转移重要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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