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幕间：Bohemian Rhapso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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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尽一生的智慧与经验成就一本好书，那是写书人独有的人生经历。人之一生——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在不同程度上，与不同的人、事、物接触，与不同的文艺作品接触，获知各种各样的哲言，这将注定人世间绝无相同内在的两人。（我们也因此自我感觉良好，却常常无法做到互相理解。虽然这之中还有性格方面的因素在内，却不是最主要的。）

尽管如此——即便成书在册，也不可能每人都能认真品读、反复查阅、完全地读懂、参透写书人的真意。更何况，即便是写书人也不可能毫无保留地将自身的一切裸露地呈现给世界，至少也不会像初恋的告白新手般一次性地吐露全部心生，那样只会事与愿违。

读过几本好书，便同于复制了他人的人生——或多或少都能有所收获，价值观与世界观得以完善，经验得到增长，明辨是非对错，令自身的见识、见解、思维方式更加丰满与立体，不断地超越自我。

当人实践所见所得之时，便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真实感。

这是加速成长的痛苦的过程，人是能够在一瞬间成长起来的，有的变化是地动山摇、轰然崩塌，有的影响是潜移默化、悄无声息。

人能够变成任何存在，人具有多面性，人是善变且多变的——玛利亚如此深思。

***

到了十岁，我知道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是在此之前从未受到我正视的问题，虽隐隐察觉，却如同午夜中扰乱睡眠的骚动的阴影，一直强迫自己不去看清楚那团阴影究竟为何物，不惜任凭恐惧感折磨内心。

可惜事与愿违，似乎随着年龄增长，求知欲也随着身心稳步增长，我变得渴望知道那团阴影的真相。于是，我像把箱子打开一样，探索自己的内心，那一瞬间我明白过来——我似乎是个坏孩子。

原来我是个异常的存在。明白到这一点的我，陷入了短暂的慌张状态，伴随着有节奏的深呼吸，才渐渐摆脱了紧张感。

这时的我已经知道了这是不能对他人述说的秘密，于是我打算将“证据”埋藏于地下。

得快点才行！快点！快点！不然就要被人发现了！！我内心如此大喊着。

指甲缝被泥沙塞满，才好不容易刨开一个不小的土坑，正准备消除“罪证”的我……被大人发现了。

因为我生于狂热地信仰耶和华的家庭里……我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被皮带抽打，痛得落泪，连午餐也被撤走了……然而，我却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些人都是只看表面、不动脑筋的笨蛋，以为这是小孩的恶作剧……这真是太好了。

在雪地上罚站时，我开始反省自己不成熟的地方，首先要查看四周的情况才行，我太专注于手边的工作而忽略了整体，真是不该。

同时，我也进一步告诫自己必须要更谨慎才行，就像大仲马所著一书《基督山伯爵》内的唐泰斯一样伪装自己。

正直的爱德蒙·唐泰斯是法老号船上的大副，他接到了一个任务——为拿破仑党人送信。（当然，他不会去偷看信的内容。）他与自己的未婚妻惜别后，便与自己的好友踏上航程。

可是，命运啊，如怒火熊熊，多舛且无常，阴险、贪婪之徒得以飞黄腾达，有德、正义之士却销声匿迹。

单纯的唐泰斯一心想着完成自己的任务，没有丝毫戒心地手无寸铁地便踏入了执掌权力与武力的当权者的领地。是什么让他这么做的？是对生活的感恩，是对船长的忠心，是对神的信仰，是对危险境遇与自己无缘的笃信，还以为自己生活在什么乐园里。殊不知这样无谋的举动会令日后的自己懊悔不跌。

嫉妒他的好友从中作梗，与会计员狼狈为奸；拆开信封的长官脸色大变，发现这事将危害到自己的父亲——悲剧由此诞生。他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错就错在他站在了阻挡他人牟利的位置上。

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身家性命都得打水漂。

谁都知道——过去平和的生活多么美好，要把一件已经发生的坏事恢复如初是谈何容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啊！只能不住地去谴责、怒骂过去那个愚昧的自己，这才是真正的愚昧之人啊！去悲伤叹惋吧！去嗟怨悔恨吧！你这个蠢人！！

在牢狱中的酷刑使他清醒，饥渴劳累使他深省，荒废的岁月令他看清自己。仇恨种子在一夜间长成参天大树，托着他那颗凄怨的心，此前他从未觉得时间是那么地漫长难熬——

他的狱友兼导师为基督山伯爵的诞生灌溉心血与生命！既然他的信仰已经背弃了他，那他又何须再有顾忌，就连导师的劝告亦可罔顾，世上再难有人阻止他。

眼见挖隧道越狱一计不成，他又另辟蹊径，利用导师之死，伪装尸首成功逃狱。

后来在和海盗的厮杀中胜出，赢得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仆人，又成功找到为自己的复仇大计铺垫前路的埋藏的财宝。

智慧、知识、胆魄、毅力、财宝、人力、名声，如今皆攒在他的手中，他成了世上最聪明、可怕的人里的一员。他不再是善良单纯的唐泰斯，也不是那个在孤岛监狱里蒙冤受苦的死囚，而是风度翩翩、声名在外的基督山伯爵，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世人只看见他风光的一面。

基督山伯爵诞生了！

重返故地，情愫回荡，但见到昔日的恋人与仇敌其一的弗尔南风风光光地生活在一起，得知自己的父亲因病饿而死，仇恨之炎更盛。他势必要将那个骗取他身家与爱人的仇敌置诸死地！煌煌燎燃的复仇烈焰不会停止燃烧！！

为了完成自己的复仇，他压抑怒火，把自己伪装成这个人物，如同一剂毒药悄无声息地索取三个仇敌的性命——这便是基督山伯爵的复仇故事。

我得引以为戒，干脆暂时先减少与他人的不必要接触好了，避开会暴露自己的场面，融入四周的人潮里。

决不能让人发现这里出现了异常。说不定……只是我的错觉呢？或许问题没有我想得那么严重。至少现在得沉默……改掉自言自语的坏习惯吧，把自我封闭起来，以待时机到来。

***

自从“那件事”之后，到了第二年，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无法再抑制它了！！！

时不时会出现耳鸣的现象，在嗡嗡声中夹杂着野兽的嘶吼声，这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生活。不过，我也能明白——这是幻听，是这个年龄所独有的丰富幻想与现实混淆在一起的产物。即便如此，我却无法摆脱这一现状。更不能与任何人商议。

我太难了。

内心在骚动，如同恶魔在耳边对我低语……一个个危险的想法如浪潮般猛烈地突如其来地席卷全身。

我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在笑，镜中的自己如同森森白骨般瘆人。

这是什么？——我发出疑问。

这是猛兽，这是怪物，这是魔鬼。——我回答疑问。

哪怕我的外表美貌无比，内心却是藏污纳垢，比从阴沟里捞出的淤泥还要令人作呕、厌恶，就像是从恶臭的充满毒性的化学溶液中诞生的异形，丑陋无比，暗黑的身躯充斥着暴力。

心想着决不能、决不能让人察觉我的异常之处，却又不禁地幻想——把眼前的这些家伙都推进超大型绞肉机去，看着他们如何被风暴般刀片切割成肉酱、血沫横飞的淋漓尽致的画面，内心一定会畅快无比。

我被自己给吓到了。

我每天思忖着诸如此类的恶行，但是这么危险的工作我当然不会付诸实践。否则，我会有什么下场？这是可想而知的。我还有想要去做的事情，对于死，自然是敬谢不敏的。

藏匿于体内的那颗心分裂成了两个，一个理智，一个疯狂。

疯狂的那个，它就好像在说——快看看我，我如此地巨大！快把身体的主导权交给我，只有我才是最适合当主宰的人！快给我！快！！

理智的那个，只能竭力不去注视它，生怕被它在一瞬间吸进去。

为什么会这样？我想起了鲁思·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这是一本美国人来阐述日本文化的书，菊——安静与美好，刀——征服与杀戮，这样的矛盾却是表里一体的，书中有提到越是压抑本能越是如弹簧般爆发出自身潜在的巨大能量，森严的等级观念与无条件的服从导致自我的压迫，极端的思想导致极端的行为，建立起来的秩序也将引来覆灭的反扑。

前人有言在先，后人却不思悔改。没有看清这一点的我，造成了自己的失败。

咔哩咔哩，咕叽咕叽，嘎吱嘎吱，咕嘟——我甚至已经能听见理智被疯狂逐渐啃食的声音了。它在壮大自己！！

嘎哈哈哈——嘎哈哈哈——它在笑，它在狂笑！嘲弄着对它束手无策的我。

最终我只能求助于书籍，像个对自己的信仰的神灵祷告的信徒。它总能指引我方向，给我带来救赎，只要沉醉于书中的世界，不管是外界还是内在的声音都会消失，变得寂静。

我默念着名言警句：

……就像莎士比亚说的：“书籍是全世界的营养品，生活里没有书籍，就好像没有阳光；智慧里没有书籍，就好像鸟儿没有翅膀。”

……就像科罗廖夫说的：“人离开书，如同离开空气一样不能生活。”

……就像马斯说的：“文字，是生命烘炉中的袅袅炊烟。书本，是心灵的歌曲，安慰着躁动不安的灵魂。”

……就像惠普尔说的：“书籍是屹立在时间的**大海中的灯塔。”

……就像凯勒说的：“一本新书像一艘船，带领着我们从狭隘的地方，驶向生活的无限广阔的海洋。”

……就像皮罗果夫说的：“书就是社会，一本好书就是一个好社会，它能够陶冶人的感情和气质，使之高尚。”

……就像但丁说的：“人不能像走兽那样活着，应该追求知识和美德。”

……我好了。

***

十二岁时，父亲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酗酒死了，母亲再婚远嫁到日本，我的姐姐也会转学到那里的高中，我也得学会新的语言。

我无法再制衡心中的怪物，于是我选择和它同归于尽——我明白了，只要“我”不存在了，只要像“我”那样的人不存在了，世界就能变得和平了。因此，我最终还是做了“清洁工”的工作。或许是个借口，或许不是，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没办法去思考了。

我还会读书，却没有旧时的激动了。

歌德《浮士德》中的浮士德即使曾经放浪游戏，走过许多错路，幡然醒悟后在面对恶魔的诱惑最终也能毫不动摇，心存善念，心系开辟自由国度的美好夙愿，最终飞升天堂。

露易莎·梅·奥尔科特《小妇人》是部家庭日记式的小说，每篇故事都记录着发生在马奇家的大小事情，简单而温馨，虽然也有辛酸的往事，马奇太太还是作为一名精明的主妇支撑起了整个大家庭。

马塞尔·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写了作者对美好生活的感恩与感悟，笔随心动，充斥着回忆的美妙片段，由一件小事追忆另一件小事，在追忆往昔的过程中拼凑出完整的人生，生活如此多娇。

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守望绿灯的盖茨比对初恋的爱始终如一，即便现实苦闷，仍旧对生活保持非常乐观和努力拼搏的人生态度，如同一朵出于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他有着远远超过腐朽世人的高贵品质。

海明威《丧钟为谁鸣响》中的罗伯特乔丹为了热爱的土地与恋人，在诱惑面前毫不动摇，面对危险的法西斯决心誓死一战，真真的铁血男儿，他高尚的精神令人动容。

看着书中那些品德高尚的可爱人儿，多么美丽，多么崇高……有时候我希望自己从未出现过……

我从书上读到，农学与林学中，有着这样的学问，只要把对树苗不好的部分“摘去”，整棵树苗的长势便会变得更加旺盛。理由是新移栽的苗木在恢复生长的过程中，其树干或树枝上往往会萌发出许多嫩芽和嫩梢，若全部保留的话，会消耗过多的营养，而且还会扰乱树形，因此要在苗木萌芽后尽早抹除长势不好、位置不合适的嫩芽和嫩梢。

若把人类社会比作一棵大树，为了不让异类占据有用资源，是否应该把“无益、有害的部分”给抹除呢？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自然是不行的。

第一，这种行为并不现实，这不是人力能够为之的。

第二，只要使用相应的方法，不好的部分也能充分发挥作用。

第三，这个世上所有因素都是彼此互相影响、推动起来的，坏的能造就好的，好的也能造就坏的，如果坏的消失了，那么好的之中的一部分就会变成坏的了。

果林的头号大敌是病虫害。有过这样的实践，在山坡上不同的位置上种植着同样的果树，下层杂草丛生且收成不好，上层井井有条且得以丰收。那是因为病虫害满足了底层的果树，就不会侵蚀到上层的果树。虽然底层的果树作为牺牲品遭殃了，但是顶层的果树的产品却是前所未有的优质品，所带来的收益还要高出普通的平地种植出产的一般产品所带来的收益。

再举一个例子，俄罗斯以南，有个名为中国的历史悠久的大国，疆域辽阔，地大物博，是四大古国唯一现存的国度。按照中国的历史，自从战国时期至秦朝末期一直是战乱不停，百姓民不聊生。到了汉朝，汉景帝为了巩固皇权，稳定天下，决意让百姓修生养息、安居乐业。因此必须解决内忧外患，以雷霆手段解决了“七国之乱”。但是对外，还有北方的游牧民族“匈奴”，以及南方的“南越国”。即便此时的汉朝已经很强大，但要对战南北两方仍会造成很大的消耗。聪明的汉景帝对北方采取和亲的手段，把公主送到匈奴的国家结为连理；对南方采取通商的手段，在边疆之地开通市场，方便生意往来。然而，这只是表面，待到汉朝军队兵强马壮时，已经到了汉武帝的时代，北伐匈奴，南讨南越，如手到擒来。在汉武帝时期，中国的幅员比此前任何一个王朝都要辽阔。这大概是从汉高祖那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代代相传的刘家的智慧。

知识零碎地散布于世间的个个角落，而书籍是将其收集起来的理想容器。虽然这之中也混入了粗制滥造、甚至是错误的知识，但只要博学广闻，就能够分辨好坏。书的形式从金属器皿、石板过渡到竹简、绢布，又过渡到纸面，现在还可把电子书也算入其中，尽管形式在变，本质却是不变的。有了书本，人就能变得更加强大。

如此一想，事情便变得明了了。我将践行这一理念，为了不让像“我”那样的东西危害人世。如果像我这样的存在是有意义，那么，一定是为此存在的。

到了新的环境，也将履行我的使命。

仿佛是为了回应我的意志，我在那时就已经觉醒了魔法的才能。

***

在我十三岁那年，因为一场变故，我被选召到了乐园。

我与其他被授予封号的公主不同，没有值得称道的悲惨身世，真正可悲的……大概要数我这个人的品性了。

在我得以觐见女皇时，从她的亲昵的言谈举止可以得知，她是属于溺爱孩子的傻妈妈的角色。大概是因为看见我这样的人，就觉得放心不下于是寄来了邀请函。也不排除其中的原因还包含了外貌特征的因素，因为其余六国的公主都是年幼、美貌非凡且都性格各异。大概是把我们当成洋娃娃、宠物或是养女，在她的寝室里窥视着我们的生活，以此为乐吧。真是恶趣味——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我该庆幸她无法对我读心。我的魔法对女皇不受用，否则就能明白她的内心想法了。

我对这一切虚伪的事态感到厌恶。那位女皇自顾自居高临下地怜悯又对我们这些“可怜虫”加以庇佑，所有的事情都很恶心。但是为了我的夙愿，不得不暂时忍耐。

让我得出这一结论的原因在于这个乐园的特殊技术。

“魔法”，哼，不，并非如此。早在我来到这个TREASURE BOX之前，就已经觉醒了魔法的才能，我知道魔法真正的施法过程。这种技术充其量只能说是模拟魔法的存在，更正确的来说应该是来自神的恩典。仅靠言灵和魔力是不可能发动魔法的，乐园的魔法只是假借神力的“假货”。

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乐园的魔法是依附女皇的力量而存在的，甚至连一个小指头都不用动，女皇便可禁止魔法的使用，甚至是剥夺赐予的“恩典”。如此，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反抗她了……

从结论上，服从女皇，于我而言仍旧是利大于弊的，当从乐园习得的魔法“文书魔法”与我本身持有的魔法“求道者的丰碑”结合时，便能够催生出更庞大的力量。

乐园的魔法在初学者的前期能够带来诸多裨益，即使是年幼的孩童也能施展高阶的魔法，对于尚未变得足够强大的我来说是理想的盾牌。

更何况我已经快找到将这份力量从女皇身上脱离出来的方法了。如此一来，即使在我的有生之年也有望达到第九阶级——魔法的至高阶层了。

只要是有价值的，都要加以利用，心肠要黑，脸皮要厚，适时而行……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夙愿。

以史明鉴——西汉之后又过去两个朝代，到了三国时期，故事发生在公元220到公元265年间。

刘备，字玄德，蜀汉开国皇帝。家道中落的刘备，宣扬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展露德行，收获民心与将相。先后投奔公孙瓒、依附陶谦、与吕布结盟，吕布败亡后归顺于曹操，又曾与袁绍结盟，之后又依附刘表、孙权、刘璋，多次与孙权联手抗曹。恐怕就连三姓家奴的吕布也不逞多让，真是跳槽大王。刘备之人善使韬晦之计，知“得民心者得天下”。刘一生守于德行，亦被德行所碍。因结拜兄弟之死，罔顾孔明应当养兵蓄锐的劝阻，而害大量军士白白丧命，兵败夷陵，最终托孤白帝城。刘备脸皮虽厚，却做不到狠绝心肠。

欣赏刘备之人称其品德高尚，礼贤下士，体恤民情，实乃汉中之主。厌恶刘备之人称其虚伪做作，言行不一，空有“德行”，身无长技。

曹操，字孟德，魏王。曹操被称作一世之雄，又被叫做奸雄。曹操生性多疑，连自己父亲的好友都不信任，听见磨刀声便怀疑要谋害自己，一怒之下杀害吕家八口。在他得知是自己的误会后，却连吕伯奢也不放过，留下名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自认为受命于天者，该顾全大局，而非拘于小节。之后又杀孔融、杨修、王垕、董承、伏完等人，就连皇后皇子也不放过。封王之路，便是一路杀出来的。心肠之黑，可见一斑。只是比起刘备，他更钟情自己的格调；比起自己的继任者，他更钟情幕后黑手的位置。曹操心肠虽黑，却坚守君臣之礼。

曹操有一丑闻，好淫人妻女，还曾把袁绍儿媳甄氏赏给曹丕，被世人骂作“人妻曹”，即便如此也还不罢休。被人修书辱骂，却能表现得镇定自若。这样的人却是爱才惜才之人，更是想将刘备的结义兄弟关羽收入帐中，成就自己的雄图霸业的支柱。要说他脸皮不厚，自然是难以信服的。曹操是顾全大局者，顾及潜在的影响而一再容忍，非到忍无可忍，不轻易杀人，即使要杀也得出师有名。曹操实为以黑见长，以厚为辅。

再说那孙权。

孙权，字仲谋，吴国开国皇帝。与刘备、曹操相比，孙权就显得稚嫩了，常被敌军唤作“孙郎小儿”。与刘曹不同，他一生下来便有庞大的家业以待继承。在其父孙坚、其兄孙策的威名之下，孙权最初是个不被看好的人物。而在经历父兄相继去世后，他也迅速成长起来。在魏军壮大时，与刘备联盟，孙刘两家共同抗魏。而在蜀军壮大时，又适时与曹操联盟。可说是形成三国鼎立这一局面最重要的助力。借荆州给刘备，知道了刘备的脸皮之厚。见魏军长期占据北面，兵力之盛可以一敌二，却还“挟天子以令诸侯”，知道了曹操心肠之黑。早年又受周瑜等幕僚的熏陶颇深。以人为镜，可知不足，由此孙权成为了脸皮厚而心肠黑的人物。

孙权趁关羽不备，暗通曹操，取关陵，夺荆州，杀关羽，自以为得意。不承想——刘备、曹操二人起初都非想弑君登基。而孙权之举，逼得刘备祭天、自封为皇帝，率军东进，却百密一疏，惨遭兵败。蜀军的兵败却是给了曹丕机会，三足鼎立的局面不复存焉，其后三国之争魏国之胜，孙权似做了他人嫁衣。孙权之人缺乏远见，亦无自知之明，虽可做到厚黑，却是手段不及，急功近利，独断偏执。

最大的意外是——三国之争，是曹家赢了，而最后的赢家却另有其人。刘孙曹三者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者却是韬光养晦的司马懿。

在李宗吾所著《厚黑学》一书，提到刘备脸皮厚、曹操心底黑、孙权厚黑兼具却是半斤八两，而司马懿深受曹操熏陶又博采孙刘两家之长，深谙厚黑学之道，连运筹帷幄的孔明拿他没辙。

厚黑需藏，所谓君子藏利器于身，伺机而动。用厚黑必利于众，不然必自食其果。

厚黑学可分三级。

第一级，厚如城墙，黑如煤炭。如刘曹孙三人，他们手腕是常人不及的，而他们的厚黑其实却不难看出。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被人认出厚黑之处，自然会被加以提防。虽有手段，却难以做到极致，往往自缚手脚。

第二级，厚而硬，黑而亮。司马懿作为最后赢家，如今看来厚黑之处已然明了，可在三国末期还能做到道貌岸然，绝大多数人都着了他的道，实乃厚黑名家。

司马懿与诸葛亮斗智斗勇的过程中，自知有所不及，便以逸待劳。看似屡战屡败，实则屡败屡战。祁山之役，诸葛亮三次佯装退兵实则诱敌，司马懿却能够泰然处之、不动声色，知是孔明之计，便按兵不动。

在孔明率领的最后一次北伐，花费三年准备，可谓有备而战，不成功便成仁。却不料司马懿已经算准了天时地利人和，利用蜀道难以运达粮草之处，坚壁拒守。两军对峙百余天，诸葛亮屡次使出激将法，甚至送去妇人服饰，羞辱这个魏国太傅“甘分窟守土巢而畏刀避箭”。

为不削减军中士气，佯装大怒，上书请战。魏明帝派人杖节立于军门，装成是朝廷不让司马懿出兵，军兵只得服从。这场闹剧，甚至连姜维也未能看出司马懿之计，直到诸葛亮点明其中的门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司马懿反行其道。与蜀军僵持至八月，粮草日益消耗，士气更是低迷，最终诸葛亮病逝五丈原，蜀军之败指日可待。魏军不费一兵一卒而取胜，司马懿城府之深，非孔明之资难以觉察。

第三级，厚而无形，黑而无色。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弥天大谎可做到偷天换日。

披着仁义道德的外皮，行着猪狗不如之事。非但难以看穿，部分受难者还得感激涕零，以为自身之过。十字军东征列为此例，教义渗透脑髓的无可救药的狂热信徒，以为受命于天便可肆意妄为，强迫异教徒信教，诋毁偶像崇拜。

《圣经故事》中神降临灾难给埃及，劝说法老王还以色列民以自由。其中有着十分不合理之处——十灾之苦，历历在目：血水灾，青蛙灾，虱子灾，苍蝇灾，畜疫灾，泡疮灾，冰雹灾，蝗灾，黑暗之灾，长子灾。究竟是何等顽固不化的人才会在内外一片抗议声之中，做到为了一批奴隶而使自己受难、使的子民受苦、使全国的信仰受辱，直至第十次才肯真正投降，说到底不过是不服则打。

弱国无外交。任其如何标榜正义，见到有利可图便会原形毕露。若不团结上下，增强国力，最终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以史为鉴，绝大多数两面三刀的，妄图夺取天下的，最终都没有好的下场。无知民众支持领导者的宣扬的名义（私欲），最终还是造成那些民众的大量伤亡。物极必反，祸福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