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之回忆（1）

这虚构的梦境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克莱斯代再次睁开双眼。可是，她满以为会进入另外一个饱含寓意的梦境之中，但令她失望的是，梦戛然而止了。现实在她的视野中变得清晰起来。那两双注视着她的眼睛，都起源于遥远的远古时代。待视线不再漫漶，她的耳朵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的听力。断断续续的，是米萝在呼喊她的声音：

“姐姐……姐姐大人！姐姐大人，快醒醒！”

克莱斯代起身来。脑袋还有一丝眩晕感，甚至催发出强烈的呕吐感，好在克莱斯代灌以冰息，抑制住了这股呕吐感。米萝伏在她的大腿上，见她终于醒来，潸然欲泣的她压制不住眼角的泪花，一下子哭了出来：

“姐姐大人……终于醒了，我差点以为你、你要死了！！！”

“我……我昏迷了多久？”

“并不长，只有两个小时。不过你在昏迷时的表现特别的不同寻常。你的皮肤上长出了不少的冰块，周围的温度也大幅下降。为了维持房间的温度，我不得已点燃了青铜鼎。”

顺着耳月大人兔耳的所指方向，大厅里的那个青铜鼎果然被转移到这里来了。这番珍贵的古文物，却被耳月当做火盆使用。青铜鼎内喷出的火苗如游丝的细蛇般，霎时又让克莱斯代回想到那个奇怪的梦，那个暴风雪中的帐篷。

“我……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克莱斯代看着自己的双手。冰块业已融化，滴答的水珠弄湿了整个床单。她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只不过此时的冰冷与以往相比都过犹不及。她感到冷。

“姐姐大人冷吗？你的身体……一直在抖。”米萝给克莱斯代盖上干燥暖和的被窝，然后把尾巴缠上青铜鼎的把手，把鼎往床边推移。木柴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明亮的火光和米萝的容颜都让人安心。

“放心，米萝，我没事。”

“姐姐大人……还冷的话，我可以用我的体温给你暖暖……”

说完，米萝拉开被窝，想要钻进去，却被克莱斯代轻轻地推开了。

“不要，米萝……我现在的温度，可能会将你冻伤。”

“克莱斯代所说没错。米萝，她的体温已经低到可以将身边的水蒸气凝结成雾气了，而你的皮肤又对外界的刺激特别敏感。先让她自己慢慢回复一阵子吧。”

“耳月大人，我梦到了非常古怪的事情……我似乎是回到了两千七百年前。在艾萨因北极冰原上，我目睹了一场惨况……巴萨克斯坦、齐钲恩，还有朽原，这三个名字，您熟悉吗？”

耳月长叹一口气。

“我自然熟悉……巴萨克斯坦，是‘六位信使’中的第一者，朽原则是末位者，这两人，都欺骗了我，让我杀死了夜……至于齐钲恩，他是被誉为‘土行者’的土元素法师。即使是在这苍茫的月镜山境内，也有不少‘齐钲教’的信徒——你们之前下山游历的时候，应该见到过不少吧。他就是齐钲教的创建者。”

于是，克莱斯代将梦中全部内容又转述给她们。米萝听得惊呆了，而耳月则是满脸疑惑：

“在我误杀死夜的同时，这三个人，确实是参与了追猎冰龙的行动。最终的结果是，冰龙死亡，但代价却是，参与作战的军队，除了他们三人外无人生还。看来他们撒了谎，而这弥天大谎一遮就是二千七百年。可问题是，你为什么会梦到如此清晰准确的内容？”

“我也不知道。这也是令我万分不解的地方。在梦境里我即使是死了也能化作灵魂自由移动，而梦境中的一切都仿佛是实物一般真实准确。”

“耳月大人，姐姐大人的梦里面，那三个家伙，也汲取了龙的力量，对吧？”米萝动动翅膀，敏锐地指出这一点。

“能以三个人的力量杀死万人的军队，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没错。朽原……他极有可能就是藏在那风岭之上，所谓的‘山神之祖维列夫’。未曾想到，在那已经被人遗忘的年代里，竟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能梦见过去的事物，克莱斯代，你的身上一定蕴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力量，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力量——告诉我，在加入夜月灵兔之前，你来自何方？”

“我……我以前，只是个随处可见的街头小混混罢了。”

“胡说，姐姐大人这样漂亮诱人的小混混可不多见的！！！”

“绝对不止这些。”然而耳月却立马回绝了她的这个回答，“告诉我，在你最早的记忆里，你几岁，又是在哪里？”

“圣桦白……一个渔村。我似乎是遭了海难，被冲到安特歌莉娅的海滩上。当时，我12岁。”

“12岁之前的记忆呢？”

“我…没有那部分的记忆。”

“而秘密，就藏在你的12岁之前的人生中。克莱斯代，我给予你这个任务：去探明自己的过去。等到米萝的授业结束、风岭之行结束后，你必须去一趟圣桦白，和米萝一起，找出你过去的记忆。”

“受命，耳月大人。”

“现在，你也稍息静养一时吧。你的身体状况现在似乎并不是特别好。”

耳月吩咐完毕，“那今晚，就到这里吧，我不打扰你与米萝了。”说完，转身欲离去。

“耳月大人，请稍等，我有一事相问。”

“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想问？”

“虽然提到这个可能会冒犯您，勾起您痛苦的回忆，但是我还是想请您告诉我：两千七百年前，您是怎么被其余的信使们蒙骗，又是怎么杀死暗之巨龙的……”

耳月怔住了。这段记忆，她也曾选择性地想要忘却，不过到最后来，似乎还是逃不过痛苦的回忆。无妨，斯人已逝，再怎么追忆也是没用的，不妨痛快地讲出来，或许还能一平心中的苦闷呢。

“……呵，确实，法师评估会的纪典从来就没提到过这些事情。他们只是轻描淡写地用‘十三条巨龙被法师们悉数消灭’一笔带过而已。来吧，克莱斯代，听好了，这段回忆虽然痛苦，但是或许，结合着你梦境里的内容，也能让你厘清一些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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