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向中年商妇,问道:“姐姐这里可有长条形的绢布与针线?”
中年商妇不明就里地看着我,但她却也明白此时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她今日能不能顺当地拿走这七十两黄金便是看我这赌约的胜负了。
她当即便蹲下身去在一旁的行囊里翻找开来,片刻后,她铺满了脂粉的眉头微微一皱,便是掏出了一块素白的厚布来。
中年商妇将布条拿出递给灵儿,灵儿这丫头接过布条后,脸颊不知为何变得红彤彤的,偏过头去又将手中厚布递给我,视线也变得躲躲闪闪。
“妹妹,你怎么了?这布可是有什么问题?”我疑惑道。
灵儿羞涩答道:“阿姊,这布……”
我仔细地将这条厚布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这才想起来这种厚布似乎是女人家月事来了之后,垫在身上用的啊。
微微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来自己也经历了三两次月事了,竟然还是这般后知后觉。
不过我对布的材料也无甚要求,只要是长条状的即可,如今首要之事还是我还需得先将眼前之事应付过去。
至于针线,中年商妇那里却没有,好在有家住附近的好事者替我拿了来。
在场之人大多疑惑地看向我,谁也不明白我要拿这块厚布以及针线做什么。便是一直装聋作哑的兄长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微微偏转脑袋将视线转向我这里一探究竟。
我不去管周遭之人地讶异目光,将布匹对折抹平针线穿好,做完了准备工作。
既然材料已然齐全,我便唤来灵儿,让她协助我将这厚布的一头转动半圈,再与另一头相连,在我的指挥下,她灵巧地双手顶着针线上下翻飞,不多时,整条厚布用针线缝制连接后便牢靠地连接在了一起,摆成一个外形奇异的圆环。(注释①)
准备妥当后,我晃了晃挂在我灵儿细嫩臂膀上的那条厚布,看向面前不远处的贵妇人,开口道:“夫人,若是我将这布条自中间剪开,最终会是几个圆环?”
此题一出,周遭的群众却是炸开了锅,更有好事者嘲笑我出的题目太过简单,简直是自取其辱。
“丫头,还是要好好思量一番,莫要拿自家的传家宝开玩笑。实在不成还是去往官府那里定夺,城守赵大人是位好官,自当秉公执法。”说话的却是方才警告一高一低两个男人的那位老者。
他的言语间颇有关切之意,却是见我们势弱,又不忍我们两个看似懵懂无知的丫头吃大亏,便是想要仗义出言提点一二。
老人家的话语不可谓不苦口婆心,我在心中不由地感叹着这个思想大解放时代的民风有多么淳朴,百家争鸣之下,人们都十分重视自己的思想境界,所以也有了比前世正直得多的价值观。这种价值观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战国时期有这么多慷慨悲歌之士和可歌可泣的故事,像老者这样正直的人更是不知凡几。不过若是他知道他口中的赵大人便是我亲爹,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心下敬佩老者一番仗义执言,看向他认真一福后出言相谢道:“多谢老人家关心,小女子醒得。”
这番话虽是说得客套,但态度极为坚决。见我依旧固执己见,那老者也只是叹息扼腕地摇摇头,便不再多话。
见我这般坚持,方才便一直未曾说话的贵妇人心中也是微微一凛,下意识地便怀疑我是不是又想了什么主意欲要坑害她一回。
但这题在她看来怎么算都是十二分简单,答案显而易见,又会有什么陷阱?
是故她心中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便是——眼前这丫头已然是黔驴技穷,只得色厉内荏地唬她罢。
自信地做出以上推断后,她便轻描淡写地看向我,回答问题道:“乡下野丫头果然便是乡下野丫头,此环剪开之后自然是一双圆环。”
我再次问向她确认道:“一双圆环,那便是两个哩?”
贵妇人点点头,不明就里地看向我,也不知道我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她却是自信我玩不出什么花样来,脸上也下意识地露出狞笑来。
我不再多言,而是自顾自便从腰间掏出匕首。
我堪堪拿出了凶器,现场的氛围便剑拔弩张了起来,两个侍从当即忠心耿耿地上前一步,将贵夫人护在身后,戒备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说道:“两位大哥不要紧张,小女子只是想用这匕首割布哩,言罢,我将匕首递给灵儿指挥道:“妹妹,替我将布条自中间割开。”
灵儿点点头,接过匕首举起后微微一划,一阵裂帛声想起,布条应声而裂。
待得她将布条割完后,我便紧紧抓住布条两头的连接处,任由布条落下。
人们纷纷摇头叹息,看来这场争端已没了看头,那两个姐妹输定了。
然而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是,整个布条荡下后,仍旧是构成一个完整的圆环。
贵妇人精致的脸颊上的笑容完全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全然不可置信之色,那神情当真是要多难看便又多难看。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我厉声道:“这怎地可能,你这野丫头定然是使了诈!”
我故作惊讶地捂嘴道:“夫人又何处此言,小女子如何敢在您面前使诈?若是夫人不信,不若请夫人身后的两位侍从大哥再取一条布条,按照小女子方才的方法缝合后再割一次,便知小女子话里的真假了。”
我这般信誓旦旦的话语落下,便是连贵妇人自己也有那么些许不自信了,但她仍是咬牙坚持着命令两个侍从准备妥当后将布割开。
结果便是与我手中的布条如出一辙,仍是一条完整的圆环。
全场一阵哗然之声,这结果完全颠覆了众人的常识。
我上前两步,看向她手中的“水仙妖姬”道:“这位夫人,这胭脂可算归我了?”
她却是气急败坏道:“小狐媚子使的什么诈,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我露出一副极为委屈地神情,做出泫然欲泣地姿态,哽咽道:“夫人何故这般污蔑小女子,请问小女子诈了夫人您什么?”
“啐,那你且说说,这圆环如何解释?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这两个侍卫却不是好相与的。”
我假装害怕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答道:“原理自然是很简单,若是将匕首裂帛的路线换作一只蝼蚁,那这只蝼蚁在这圆环之上行走时,无需跨过布条边沿便可从内侧绕行至外侧,是故匕首也能将布昂割开,而不会一刀两断。”
在场众人虽是不能完全理解我所说之事,但事实却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由不得大家不信。
贵妇人还欲要说些什么,却是见围观之人多是向她指指点点,更有胆大者面露鄙夷地看着她,从小娇生惯养的她那里受得了这种气,当即便是将手中的“水仙妖姬”抛向了我,嘴犟道:“本夫人不与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一般见识,这和脂粉便送予你们了。”
言罢,她愤恨地看向两个侍从道:“走!”
我接住贵妇人抛来的“水仙妖姬”,将其递给灵儿,笑道:“竟是不费钱白得了盒上等脂粉,回头也能将我家灵儿打扮得漂漂亮亮。”
灵儿自是欣喜万分地谢过,这丫头对于胭脂水粉有一种异于寻常地执着,我已经多次领教过了。她当即便是打开木盒放在鼻尖轻轻一闻,叹道:“流儿,好香的脂粉。”
我假装讶然地接话道:“呀!这脂粉莫非是真的!我们姐妹今日却是赚到了,还要多谢那位夫人慷慨解囊,圆了我们姐妹的小小心愿。”
还未走远的贵妇人听闻了我的话,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她回过头来,给了我一个“咱们走着瞧”的表情,便是愤然而去。
见她走远,一直装作透明人的兄长才舒了一口气,指着苍穹大骂道:“这贼老天怎么回事,真是懵煞我也,这许久才让本公……老子缓过神来。”
我看向他,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这什么烂理由,便是三岁孩童怕也不一定能骗过。
不过他有一句话倒也说的在理,这天气倒还真是有些闷热,便是像我这般瘦弱畏寒地身体,却也还是沁出了些许汗珠。
好在我这时心情不错,自然也懒得管这位风流倜傥的兄台与那个刻薄尖酸的贵妇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龌龊关系,便是揭过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看向前方说道:“兄长醒了便好,我们继续去前头逛逛罢。这南大街还长着呢。”
兄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这妇人仍是闭口不谈。
三人迈开步伐,在中年商妇千恩万谢的目光以及围观群众啧啧称奇的赞叹声中向南行进而去。
我脚程不快,心中却是想起了前世街边随处可见的冰糖葫芦,本还想找处冰糖葫芦的贩子买上几串过过口瘾,孰料我们走了许久也未曾见到有人卖这玩意儿,在心中遗憾之余却也明白了似乎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这种享誉华夏大街小巷的传统美食。
又走了一小会,天气似乎变得更为闷热,粗糙地衣料质地与我后背光滑地肌肤磨擦着,甚至有些生疼,加之后背满是濡湿了的衣料,闲逛的十分兴致登时便是去了七八分,方想要与兄长沟通一番打道回府,天空中遥遥地传来雷鸣之声,随即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却是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早上天气却还是晴朗无云,三人自然也未曾带挡雨的油伞,是故也没了主意,恰巧路边有一座茶楼,我们慌不择路下便也只得进了这间茶楼暂且避避雨。
此时茶楼里传来了激烈地叫好声,当真是气氛正浓,全然没有外头地阴雨连绵,我向茶楼里头看去,一名说书先生正在讲述着故事,我听他眉飞色舞的一通天花乱坠,心头却不怎么舒坦。经过李家村书生之事后,我总对说书先生有种莫名的厌恶感,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注释①:这样的圆环就是大名鼎鼎的莫比乌斯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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