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日并不需要我去见什么达官贵人,是故我也不需要再穿着繁杂的曲裾,花前为我简单打理一番,穿了件轻便的襦裙,又打点了些许细软带上,简单地吃了些糕点,我便是准备妥当,是去探望许久未见的李大夫与灵儿了。
我住的房间离侧房并不远,我们仅仅是走过几道门便来到了侧房
本以为李灵儿祖孙二人还在侧房中歇息,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们到了侧房之后却是不见爷孙俩人的身影。
花前上前问询了负责此处事务的家丁方才知道,祖孙二人一早便是去了驿站之中,探望李家村的那些妇孺去了。
我心中也想着看看那二十几个苦命的妇孺如今过得怎样样,既然他们已然先行出发,我便是决定也去驿站探寻一番。
这个时代对妇女的约束还没有宋明时期那么厉害,至少女子抛头露面还是极为寻常之事,是故我出门未曾遇到什么阻碍,只是有门卫恭敬地问询了去处做了登记后便任由我离去。
花前在代郡城中生活多年,对城中的大街小巷自然是一清二楚,于是一行大大小小五个女人出了赵府后门后,便在花前的指引下抄了小路,穿过几条并不宽敞的小巷后,一条平整笔直的大街便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从昏暗逼仄的巷子出来,阳光明媚着照耀在我脸庞之上,当真是有种柳暗花明之感。花前向前两步,走到我的身旁,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道:“殿下,那扇门内便是驿馆,我们就要到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整个驿站门面高大宽敞,外头刷上了红漆显得颇为气派,门后还站着两个精神饱满的持刀护卫。仅仅是初看一眼,我便觉得这驿馆修的颇为威武气派。
许是知我第一次来到代郡,花前又很乖巧地在我身边向我介绍起了代郡的风土人情。
据她所说,这处驿站门前便是代郡的南大街,是代郡最繁忙的街道。也不知道这条熙熙攘攘的街道有多长,乍一看还真望不到头,我抬首远眺,这才隐约见着巍峨的南城门矗立在远方,城墙的轮廓也仅仅只是依稀可辨。
此时才过辰时,太阳方才升起天气还不算太过炽热,路上的贩夫走卒比比皆是,他们来来往往地用扁担挑着两箩筐货物,一边走着一边吆喝,喊道激动处还会唱起家乡的歌谣,不时有外出采购物什的大姑娘小媳妇在街上走动,流连于商贩摊前,驻足挑选货物后便是一番讨价还价。
鼎沸的人声之中,还夹杂着一旁朝食铺子散发出的面饼香味,使得整条街道处处散发出蓬勃的朝气,全然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我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代郡这样的边境重镇竟有这番繁荣景象,却是难得。”
一向沉默害羞的月下听了我的话语,罕见地插话道:“殿下,代郡并非一直这般繁荣,在小婢小的时候,代郡还很荒凉,自马服君大人担任城守之后,赵军多次大败东胡,惹得胡人避之不及,是故代郡承平,又恰巧地处燕赵胡之间,商旅多有往来,自然是兴盛。”
想不到平时不声不响的月下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竟是颇有学识,我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月下,想不到你有这般见识,当真不错。”
月下听了我的夸赞,俏脸一红,声音犹如蚊蝇一般轻不可闻道:“月下当不得殿下夸赞,却是小时候家里住在镇上私塾边,听过私塾中的老先生讲过这些,是故才知道一些。
想不到这个平素话不多不显山不露水的小侍女还是个知性的人儿。
我看向月下,问道:“父亲大人昨日曾说过要派女官来教习我,月下可有兴趣一同旁听?”
谁知此话一出,除了眼神流连于街上那些商贩的小零食无法自拔的弄墨,不仅是月下激动得不顾形象跳了起来,就连花前与舞文也不自觉将耳朵凑了过来。
许是觉得自己动作太过浮夸,月下羞涩地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我回首看向她,只见她粉嫩的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在给自己积累勇气一般,她抬首开口说道:“真的可以吗,殿下?”
我点点头,既然她是个求知若渴的姑娘,又是我的侍女,况且还有这份心思,我自然会着力培养她。
见我点头,月下那张小脸激动得通红,便是同行的其他三个侍女也替她感到高兴,四个丫头又是叽叽喳喳地聊了几句。
就这样,四个风情各异的丫头众星捧月般地把我围在中央,边走边说着此地的人文地理,莺莺燕燕的娇笑声引得附近路人频频看向我们评头论足,纷纷猜测眼前这几个衣着华美,水灵到极点的姑娘从何而来。
对于路人的注视,我不置可否,总不能不准别人看自己吧。我慢条斯理地踱步行进着,不时侧目打量着街道两侧的古朴的街坊,终是走到了驿站门口。
望着驿站的牌匾,我停下了脚步,在脑中预想了许多种见面的情景,想到了灵儿可能出现的俏皮模样,我就有些忍俊不禁,心中也有了一种近乡情切的感受。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踏上台阶,透过门缝向内打量一番,当下便觉得整个驿站入口就给我一种干净整洁之感。
花前很善解人意地前去向护卫表明身份,得知王姬驾临,侍卫自然不敢怠慢,赶忙进内通报。
很快便有一名管事的驿吏前来相迎,客客气气地将我们引到了李家村众人居住的院落前。
我支退了官吏,阻止了想要帮我上去敲门地花前,自己上前了两步,拍了拍崭新的木门,询道:“可有人在?”
“王姬殿下稍等片刻,老夫这就过来开门。”院内却是传来了李大夫的声音,紧接着我便听见门内传来啼啼咚咚的迅疾脚步声,想来时他正在跑步而出。
他边跑还边喊道:“殿下要见我们,只需让人传唤即可,何须亲自造访?”
我在院外隔着厚厚的院门都能听见他洪亮的声音,这老家伙还是这般精力充沛。
他拉开门,蒲一见我,目光将我上下扫了一遍,便是赞赏道:“殿下换了身行头,便有如仙女下凡一般不可方物,俗话说人靠衣装,却是诚不欺我。”
我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要夸我貌美就直说,何必这么绕来绕去,婆婆妈妈的。
许是他我们两个是“忘年交”的缘故,相互之间极为熟稔,我的这番神情竟是被他看明白了,他尬笑一声便将我们五人引入厅内。
我看向李大夫,指了指身后四个自从到了驿站后就成了透明人的侍女,向他介绍道:“这是我的四个侍女,按照年齿大小排序,名唤‘花前、月下、舞文、弄墨。’”
李大夫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然知晓。
喂,竟然不夸奖一下我取的名字吗?多有诗意啊。
许是两人各有些心事,俩人就这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直至入了厅,寻了一处塌上面对面坐下,我才打破了沉默,看向一旁的花前说道:“花前,将带来的香茗泡了,请与李大夫品上一品。”
见我出声,他这才开口道:“昨日殿下的事迹,我们都已听闻了。那三道题已然在代郡传开,成了一段佳话。”
我点头道:“自打回到了父兄身边后却是深感琐事繁杂,应付这些道貌岸然的官员却要耗费许多心力。”
李大夫像是在看自家的小辈一样,欣慰的注视着我,说道:“我本以为殿下回了家,便会将我这把老骨头忘得一干二净,想不到殿下还会与我说这些,老夫甚是欣慰。”
我摇摇头道:“流落李家村之前的事我终是忘记了,叫我殿下太生分了,赵霜这个身份于我而言便是镜中水月一般,实话说在我心里终是觉得自己是小流儿,以后还是叫我流儿吧。”
说完这些,我自嘲的苦笑了一声,继续道:“也就是在你们面前,我还能找回自我。”
李大夫笑道:“固所愿也。”
我继又问道:“李大夫这两日休息得如何?”
他微微颔首答道:“老夫闲散惯了,如今日子也算清净,自然是好的。”
“如此便好。”我点头道。随即四下环顾,厅中却是没什么人。
不是说灵儿与李大夫一同过来的吗?怎么不见人影?
我不由得疑问道:“灵儿却是去了何处?”
“流儿丫头却是来得不巧,如今承蒙你的照拂,大家的日子重又安稳。丫头们又都爱美,得了你的接济后大家手上也算是小有余钱,这不,几个丫头一合计便上街去购置新衣去了。”
我向李大夫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心中暗道着她们是因我才受了这许多苦难,若是这些个姑娘家能从悲伤中脱离出来,我心中的负罪感也就能稍稍淡薄了些。
许是这个话题触及了我们心中的伤痕,气氛变得沉闷,一度冷场。
我不太喜欢这种气氛,换了个话题道:“前两日您跟我说了墨家的事,我却是还有许多疑问。”
李大夫反问道:“流儿丫头想要知道什么?”
我想了想,此时我对墨家全然不知,是故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于是便看向他说道:“您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吧。”
这一下李大夫却是打开了话匣子,他将墨家的里里外外都原原本本地与我讲了一遍。
虽说这个时代百家争鸣犹如鲜花齐放,但终究还是有几家势力大门徒广的,墨家便是其中之一。
除了墨家外,例如儒家,兵家,法家,墨家,纵横家,道家,阴阳家等等也都是百家中的佼佼者。
墨家与别家还有些不同,核心思想是兼爱非攻,直白些说就是他们觉得众生平等,应该要平等地爱护,同时他们反对诸侯间相互征伐,希望世间和平。
自墨翟之后,墨家传人尤重铸造之术,机括之术。如今经过数代人地努力,墨家的兵器已成了天下一绝,无人能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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