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知不觉的重担

“大小姐！”

“嗯？”

传来的带着讶异的呼声让沈翘瑶将目光从桌上的地图转到了刚刚步入账内的邓芝焕，在沈翘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邓芝焕一改之前准备行的锤胸军礼，而是弯腰躬身一礼，显然在他的心中比起关外军的军职，还是更加在乎身在总督府的身份。

这也是关外军军官心中普遍树立起的价值观，对于总督府，他们比起下属更像是家臣，虽然放到现在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却也是关外军上下一心的关键所在，然而这一番行礼却让沈翘瑶显得有些尴尬。

她将求助的目光望向站在自己身侧的浮绿，看着这样目光浮绿哪里还不明白这位大小姐的意思，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凑到沈翘瑶的耳边小声说道：“邓芝焕，鹤城守城官总指挥，曾经参加过你的十岁诞辰。”

十岁诞辰？沈翘瑶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放弃了，小的时候几乎每年生日总督府里都会聚上一大帮人，他们全部都是从关外各地赶回来的总督府的部众，比较重要的任务她还记得几位，但像是邓芝焕这样年轻的军官她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更不用提什么会议了。

虽然说沈翘瑶在南江军里待久了，耳濡目染下对关外军这些老旧的做派不太喜欢，但对方毕竟是总督府的老人，是她的长辈，这一番行礼做出来她赶忙起身回礼：“邓……邓叔叔不必多礼，您客气了，困守鹤城这么久辛苦您了。”

沈翘瑶只想着步入正题，但没有想到邓芝焕居然对她的话反应这么大，沈翘瑶这句话音刚刚落下，邓芝焕便一下子拜倒在地：“大小姐的赞誉卑职愧不敢当，卑职无能指挥失当丢了北墙让罗刹人入了城，鹤城能够坚守至今全赖鹤城军民齐心协力上下一心，若无大小姐的援兵相救鹤城必失，请大小姐治罪……”

“唉……呃……”

沈翘瑶立马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别看她总是表现的娇惯蛮横，但那也分场合与对象，整个总督府不给好脸色的只有沈千万，这些关外的功臣她还是很尊重的，因为每每看到这些人，她总能够回想起父亲的影子。

邓芝焕这么大的反应让沈翘瑶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一旁的浮绿在观察了一阵之后知道自己是时候出场了，虽然沈翘瑶手忙脚乱的样子很可爱，但在这个时候还是先顾着正事吧。

“邓将军言重了，如果不是邓将军率领军民誓死坚守，这鹤城不可能坚持到现在的，治罪之事不必再提，眼下正事我大萌对罗刹人展开反击之际，难道邓将军不想担负这一重任吗？”浮绿简单的一句话便替沈翘瑶解了围。

尤其是提到的‘反攻’两字让邓芝焕猛地抬起头来，反攻？谁不想反攻，被罗刹远东军团按着揍了这么长时间每个关外军军士的心中早就憋了一股气，从黑水一直憋到了鹤城，所有人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开始的反攻。

这一话题成功转移了邓芝焕的注意力，注意到邓芝焕表情的变化看到这浮绿又加了一把力：“看来邓指挥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不知邓指挥有何高论能否说说看。”

“高论不敢当，只是一些拙见……”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邓芝焕的目光中闪烁起了光芒，他立马站起身籁走到沈翘瑶的桌边，在桌山的地图上笔画了起来，“此战罗刹人虽然败了但主力仍在，罗刹人不会甘心失败，他们甚至不会撤退太远，原本在我的计划中，如果此战胜利，那么就有鹤城方向的我军牵扯住罗刹远东军团的主力使其无法顾及左右，其他战线的采取反攻。”

“但大小姐带来的这支援军让卑职大开眼界，此战不需要如此谨慎，接下来由鹤城方向担当主攻，趁罗刹远东军团立足未稳之际以最快的速度顺着脑温江北上夺下倭齐城，这样一来罗刹人将不得不收缩兵力死守墨尔根城，攻守交换，主动权在我军手中，收复失地之日不远已。”

看得出来这个计划在邓芝焕心目中设想了无数遍，一口气说出来极为流畅没有丝毫的停顿，浮绿和沈翘瑶对视了一眼，看来邓芝焕在这段被压着打的时间里没有少在心中用思想的武器对罗刹人进行报复，如今已经有了一套比较成熟的计划，必然不可能是刚刚才想出来的。

“大小姐！”

邓芝焕忽然又是一拜铿锵有力大声道：“卑职愿意担任此次战事的主攻。”

“此事大小姐自有定夺，不鹤城守军连战数月早已疲惫不堪，你还是先带着你的部下好好歇息吧。”

“可是……”

“邓芝焕听令！”

沈翘瑶有些不忍心浮绿的直接拒绝，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加了一句：“反攻时肯定会有邓叔叔一份的。”

“谢过大小姐，卑职感激不尽。”

不甘的表情旋即变得极为多彩起来，本以为这件事情无望的邓芝焕意外的得到了沈翘瑶的许诺，这让他激动的又是一次行礼，能够追着罗刹人打，这是何等叫人痛快的一件事情。

“唉……”

浮绿稍微摇了摇头，沈翘瑶虽然在军事素养方面算是过了关，但还是太过年轻，御下手段比起总督还是过于稚嫩了点，不过好在南江军此次表现不俗，给沈翘瑶壮大了声势，不会因此而被人小瞧了。

“那个……卑职还有些不明，不知大小姐能否解惑。”邓芝焕站起身来但并不急着走，对于这支南江军他还有很多需要求知的地方。

“只要我能回答的上来。”稍加思索之后沈翘瑶微微颔首。

“卑职听说南江军是江南一带来的，大小姐是如何指挥了这支南江军的。”这是刚才进入帐篷一瞬间产生的疑惑，他可从来没有想到这志愿军居然会是总督大人的孙女。

“大小姐同南江军的神姬是同窗好友，那些神姬大人发现大小姐在指挥方面的天赋之后委以重任。”等沈翘瑶回答浮绿已经最先回答了，她不动声色的握住沈翘瑶的手，示意对方将解释的义务交到她的手里。

“那……外面的那些大铁车……还有小竹筒是……”

“那是南江军的机密武器，恕我无法说明。”

“……”

该谈的都已经谈完了，等到邓芝焕离开帐篷，沈翘瑶才将疑惑的目光看向浮绿，而浮绿也提前做好了解释说明：“大小姐，现在他是关外军，你是南江军，有些事情可以说，而有些事情不方便说，而且……在这往后你还要学会如何协调两者，如何立威，如何御下，如何整顿……”

“嗯？”

沈翘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重新转向了地图，刚才邓芝焕提供的计划之中还需要一切细节做补充。

她并没有察觉到浮绿悄悄把手伸到胸口的位置，那里是不久前一封来自陆博虎从上京发出的书信，寥寥的几笔却记载了一个可以震动整个关外乃至大萌的消息——沈千万失踪了。

这一事件的影响极大，一旦消息传开，可以预见数十万群龙无首的关外军将会乱作一团，包括关外军接下来对罗刹远东军团的反攻也将手大极大的影响，好不容易在鹤城拿下的转眼将化为泡影。

好在及时赶到上京的陆博虎封锁了消息，并立即组织的总指挥部让总督府的政令通达如常，但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他们都知道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补救的方案:总督府的那个主位在找到沈千万之前不可能一直空着，沈千万是关外军的主心骨，这根主心骨的失去很有可能直接造成关外军的分裂。

而浮绿和陆博虎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沈翘瑶的身上，她是沈千万的直系孙女，在关外军的各部中也有一定的知名度，还有不错的才能，更加重要的是江南神姬站在她这边，手中又有对数万强大的南江军的指挥权，这个位置沈翘瑶绝对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不过看着沈翘瑶长大的浮绿却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沈翘瑶表面上看对沈千万的态度恶劣，但对着唯一的亲人内心却是极为在意的。

沈千万无故失踪对沈翘瑶的打击将会是巨大的，极有可能影响到接下来对罗刹人的战事。

至少不能够在现在就告诉她，等到对罗刹人的反击彻底取得胜利之后也许才是最适合的。

打败了罗刹人取得的名望肯定不会比沈千万太差，让她做这个位置关外军各部必然心服口服，而且如此大的功劳在，朝廷那边也不会忽视，再加上江南神姬从中运作一番，圣旨传下来，沈翘瑶就是名正言顺的新一任关外总督。

浮绿的计划得到了陆博虎的大力支持，两人极力维系的总督府一切，只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而身处这一计划中心的沈翘瑶并不知道自己的侍女和爷爷的师爷在计划着什么，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背负了一个沉甸甸的且再也无法卸下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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