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布政使,赵霁蒿拜见神姬大人。”
南江军进攻江宁的理由正是袁洪武攻伐同僚,而作为这个理由的最终目标,被袁洪武囚禁的赵霁蒿自然得到了释放。
赵霁蒿怎么也想不到,不但北方战火连天,就连南方的局势也如此的扑朔迷离,从他被抓进江宁大狱还不到两个月,江宁城便换了主人,而且居然还是大名鼎鼎的江南神姬,这让他的内心又惊又喜。
喜的自然是因为自己能够在短时间内脱狱重获自由之身,江宁大狱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呆的地方,赵霁蒿在里面可是吃够了苦头,虽然袁洪武把他抓了之后并没有对他用刑,但是江宁大狱内的居住条件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阴暗霉湿的环境让人难以忍受,空气中的阵阵恶臭让赵霁蒿每次想起都不由得作呕,更要命的是单人间的牢房根本只有便桶才能解决私人问题,而且还不经常换,更不要说简陋的饮食问题了,对于赵霁蒿这种位高权重没吃过多少苦的人来说根本难以忍受,他相信这种暗无天日的时间再久一点,自己恐怕就要支撑不住了。
而江南神姬的到来无疑是给他昏暗的生活带来了一道曙光,这怎能让他不敢动激动。
而惊的则是江南神姬的身份,身为神姬,白初杰自然是为整个大萌负责,这一次来江宁的目的就是如此,赵霁蒿才不会傻到以为对方是为了解救自己而来,正是因为如此赵霁蒿才会感到恐惧,因为他本人也不干净,当初他为什么要来到江宁赴约?不就是想要搞一个江南互保,免收朝廷制约寻求自治吗?
这已经可以说是**裸的居心叵测了,即便是赵霁蒿的大脑飞速运转,为的就是想到为自己开脱的有利措辞,但是内心的紧张感让他的大脑运转至少慢了一倍不止,因为他所面对的可是神姬啊,就算给他安上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当场诛杀也绝对不过分,这种小命难保的形式怎能不让他感到恐惧。
看到五体投地的赵霁蒿,白初杰心中却是感到一阵好笑,都什么年代了赵霁蒿居然行如此大礼,不过可以理解,因为赵霁蒿心中在想些什么白初杰很明白,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被她这位代表大义的神姬算账罢了。
赵霁蒿不是什么好东西,白初杰是知道的,不过到目前为止赵霁蒿还是有他的价值的,而且胆子也不大,控制起来比袁洪武那位倔强的忠诚更加容易,现阶段,对江口和江宁的管理都是需要用到他的。
“赵政使,不必行此大礼,身为神姬,镇守地方是我的职责,袁洪武私自攻伐同僚是堪比谋反的大罪,所以我来了。”白初杰虽然想笑但是依然保持着面色的淡然,即便即便她笑出来,有着面具的遮挡赵霁蒿也看不到就是了。
“这几日辛苦赵政使了,难为赵政使在狱中吃了不少苦头吧……”
白初杰出于安抚的话让赵霁蒿脸上立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他立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开始诉苦,控诉袁洪武的不道之举。
看得白初杰在心中连连佩服,不愧是官场上的老狐狸,表演起来倒是无比的逼真,也足够心狠手辣,这是打算弄死袁洪武,不仅仅是为了报复也是为了把他自己的原有的江南互保的意图彻底掩埋下去啊。
白初杰摆了摆手,打断了赵霁蒿的话:“赵政使的不易我知道了,来人啊,设宴,赵政使为国为民呕心沥血,我身为国家神姬必然要好好款待赵政使一番。”
徐丹凝躬身点头然后退了下去,没有一会儿,一个个上次用便从里屋走出,端着桌椅板凳和各式菜肴走出,很快便在这里摆上了一场不小的宴席,只是参与这场宴席的只有他江南神姬和赵霁蒿布政使两人而已,而徐丹凝则站在一侧,充当临时侍从的身份。
他们所处的是江宁城的旧都宫殿,这里足够宽敞,而如此待遇让赵霁蒿受宠若惊。
“赵政使不必客气,入座吧。”
坐在主位上的白初杰招了招手,赵霁蒿犹豫了一会儿在坐到了白初杰的对面的位置上。
“这一杯敬赵政使,刚刚脱离牢狱,还未休息就应召前来着实辛苦了。”端起徐丹凝斟满的酒杯,白初杰的话让赵霁蒿连连摆手。
“哪里哪里,神姬大人有召,下官必然赴汤蹈火。”这一番话说的极为熟络,至于真假白初杰全然不在意。
她伸手摘下面具鼻子以下的部分,用长袖掩面试探性的泯了一口。
嘶!!!
好苦啊!!!白初杰的脸差点就扭曲了……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白初杰第一次喝酒,酒水并不算烈,甚至可以说是较为清淡的,但是白初杰都难以忍受这种酒精的味道,难以想象那些嗜酒的人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味道。
反正有袖子挡着,白初杰当即便把杯子一倾给全部倒在了桌子底下,而另一边,赵霁蒿对白初杰的敬酒那可就十分高兴了,恭敬的将酒全部喝完,还砸吧砸吧嘴巴。
他喝过的比这个酒还好的可不少,但是这来自神姬的敬酒却让他感觉这杯酒的醇香远远超过以往的那些名贵酒水。
他自然也要回敬,白初杰自然来者不拒,然后一一将其倒在地上,看得一旁的徐丹凝微微摇头,还好自己先见之明备的是便宜货,不然可都得糟蹋了。
几番敬酒之后,原本拘束的气氛活络了起来,白初杰在徐丹凝的目光示意下知道现在是该谈一谈正事的时候了。
“赵政使任职已有十多年了吧,听闻颇多,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能官啊。”吃了几口菜白初杰开口了。
“神姬大人过奖了,下官实在是不敢当。”
嘴上这样说,但赵霁蒿嘴角都咧到后脑勺去了。
“不不不,是赵政使过谦了,听闻赵政使认知期间江口对齐鲁的航运可是成倍增长啊……”白初杰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到,而这句话则让赵霁蒿惊出了一身冷汗。
“神姬大人,我……”
“对了,还有,赵政使从江口临安府跑到江宁府来,且极为低调,就连身边人知道者也甚少,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您这么做呢?”
‘啪!’
赵霁蒿手中的酒杯掉在了桌子上,里面的酒水也撒了一地。
他整个人也重新跪趴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神姬大人……”
本以为白初杰绝口不谈的这些事情居然这样被白初杰如此直接的摆在了台面上,这让他怎么不感到恐惧,原本以为远离了他的危机感又重新回来了。
白初杰没有再说些什么,事实上她已经起身离开想着里屋走去,而一旁的徐丹凝则放下了酒壶,对赵霁蒿道:“布政使大人,时间到了,神姬大人公务繁忙,今天还请回吧。”
这是逐客令了?
赵霁蒿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愣了一会儿之后朝着早已消失的白初杰也背影拜了拜之后转身离开。
而看到赵霁蒿的举止之后徐丹凝放下了手中的酒壶,也一同进入到了里屋……
“这么恐吓一名老人家不太好啊,这胆子也太小了点吧……”
刚一进门,白初杰便走了上来,她脸上的笑容颇为无奈。
看到赵霁蒿被吓得如此狼狈不堪,这么让人一惊一乍的手段白初杰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没事,赵霁蒿一开始确实是被吓到了,但在那之后的一番表现就带了表演的成分。”徐丹凝摆了摆手,“正是因为他知道我们的意思,所以才有那么夸张表现,我让你进来是不给他反驳的余地。”
说完徐丹凝的脸上也露出些许笑意:“赵霁蒿可是远近闻名的官迷,同样他也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最省力了,时间不会太长,马上他就会给我们答复。”
看到徐丹凝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白初杰也不在多说什么了,一旦成功了的话江口那边的事情就不需要费心了,赵霁蒿也成了投靠她的等级最高的政治官员。
不过事情还没有完,这一个布政使解决了,还有一个布政使在等着她呢。
看到白初杰的脸色徐丹凝就明白对方在为难什么了。
“初杰可是在想袁洪武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他是忠臣,旧式王朝的忠臣,如果不是有一些事情没有搞明白,再加上我们动作快,这位老人家恐怕就要自缢了,他的立场和你不一样,是不可能向你靠拢的,即使你是神姬。”
“我只是去看一看,没有别的想法。”
说完徐丹凝便离开了这里。
……
袁洪武的宅邸并不远,这一带是江宁城权贵们的聚居地,南江军入城之后除了打掉了几个顽固分子之外就秋毫无犯了,从小汽车上观察街道上的情景,人们的日常活动似乎丝毫没有什么影响。
除了街道上的巡逻人员,由警署队变成了南江军。
不过话说回来,江宁可比赣昌大太多了,如果声势浩大的白莲圣母教拿下了这里作为根据地,那么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被剿灭的。
“领军大人我们到了。”
汽车缓缓停靠在路边,一处大宅院的门前,兼职司机的事开口提醒道。
这里是袁洪武的住所,而现在,也成了软禁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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