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下的理由

刚刚抵达沧州的曹成并没有急于进攻，沧州的情况他也看到了，人心涣散至这种程度，他也算大概对内地军队的战斗力和斗志有了一定的了解，将后方交给这样的军队简直就是找死。

更何况沧州距离前方德州，武定，乐陵，临津一线的齐鲁军最近不过七十公里，若不坐好万全准备，只怕到时候要把京城里带来的这些老底子全部赔光了。

就在曹成准备着手开始准备构筑沧州城防的时候，忽然一个来自邱明身边的卫兵跑到他的跟前说明了邱明邀请他进行一番详谈的要求。

详谈？

曹成回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在一众士兵陆陆续续调下火车的时候邱明所在的独立车厢内并没有动静，他依然没有下车，而且似乎也没有下车的打算。

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等到所有人下车后商谈？曹成不由得有些疑惑，但他还是将城防事务交给一旁组织列队的薛功全，之后登上了邱明的车厢，在卫兵的引领下来到属于邱明的车厢前。

推开门，曹成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阅读报纸安静的等待着他到来的邱明，明明已经身在战场的前线，但是从这位老人家的身上依然看不出任何紧张的情绪，在听到卫兵报告曹成到来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卫兵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一样，在敬了一个礼之后向曹成招了招手，示意他堆在自己的对面。

“不知道邱大人找我何事？”

邱明的资历很重，更何况多次提携曹成，说起来两者的关系可以算作上下辈了，曹成对邱明的礼节也是很重的，在行礼之后才慢慢落座询问。

“此次殿下让我等讨伐不臣，我等身为臣子应该尽心竭力才是，尤其曹将军是殿下看中的人，此战之后必然被殿下依为心腹。”邱明张了张嘴，说了一句干巴巴的勉励的话，这更让曹成有些懵，不过他还是连声的附和道。

“我在朝堂上混的挺久，对这泺南也算是略知一二。”开场白说完，邱明便开始了自己的语言，“泺南是齐鲁的首府，位于黄江之南，背靠泰山，这偏大地为数不多的据天险而受之的大成。”

“曹将军应该还记得吧，四十年前，泺南北面的那条河还不叫黄江，叫做大清河，四十年前，原本夺淮入黄海的黄江忽然改道，龙王翻涌，那次天灾使得百万百姓流离失所，千万亩良田冲没殆尽，这齐鲁便是遭难最严重的地区。”邱明似是感慨的追忆起了齐鲁曾经的面貌。

“然而，时至今日，黄江之利有开始显现，河岸商舵比起以前增加了十倍不止，黄江口冲刷出来的区域也更便捷与商贸，原本受限于大清河的巡江船吨位也得以迈上一个台阶……”

邱明在细数黄江取代大清河的种种，另一边的曹成却听得冷汗连连，邱明为何在这个时候找他谈论黄江？难道说……他是想掘了黄江上游的大堤淹没齐鲁不成？！

想到这里曹成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皇子之战就算打的再厉害也是皇家的事情，事不至此吧，黄江一旦肆虐，那可是上千万黄江下游百姓的天灾啊，就算是打赢了二皇子，这齐鲁也算是烂了，每个十年的时间很难恢复元气，不仅如此，大皇子还有他们这一干人等恐怕还要被齐鲁人给恨透了。

再说谁能够保证黄江走的依然是泺南反向，这条水龙的脾气千百年来只有老天爷才清楚一旦黄江发怒出乎意料，折返回了四十年前的黄江古道，那遭殃的可是站在大皇子一边的中州和江宁啊。

当然，这些猜想都只是虚惊一场，邱明本就不傻，才不会做这种事情，说黄江改道的事情也许只是显示自己对着齐鲁的了解罢了，说完之后邱明话音一转，说到了曹成最关心的事情上来。

“曹将军我知道你心中有太多的疑惑，有什么问题，现在就问了吧，我尽力为你解惑。”

邱明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注视着曹成，原本以为只是对方的一句客套话，但是看邱明的神情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邱明是认真的……曹成便不再犹豫：“邱大人，皇卫军在京城整编，虽然只有三万人，但是战力尚可，然而沿途收拢直隶其他地方的卫军正军，兵力虽有扩充，但是实在难堪大用……和齐鲁军对阵，只怕……”

“只怕一击即溃？”邱明笑了笑曹成心中却是一沉，邱明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危害，那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或者说这背后其实有另外的一层图谋吗？

“曹将军应该见过了大皇子周围的那些罗刹战姬吧。”

“嗯……”听闻事情涉及罗刹人，曹成的耳朵一下子便竖了起来。

“罗刹人对大皇子殿下的支持可不仅于此，大皇子殿下对二皇子殿下的开战，目标也并不仅仅只是齐鲁，还有我大萌两地最大的内患。”

最大內患……曹成再怎么说也是跟随大皇子多年的老臣，稍加思索便知道这两大內患是谁了。

庞员杰和沈千万，大皇子在以前就对这两大地方权臣心存忌惮，现在大皇子登基指日可待，这天下江山大部分早已经视他为下一任君主，如何解决西域和关外的问题就被提上了日程。

等等！难道说……联系上之前邱明所说的罗刹支持，曹成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如今大萌明面上与罗刹国敌对，贸然请兵自然自然会惹出众多争议，对大皇子的名誉十分不利，而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就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一场大败，这就是合理的理由。

大皇子不敌二皇子兵锋……关外西域具不参战，不得已请兵罗刹助剿不臣……这个理由听起来就合理多了。

而罗刹想到帮忙就必须通行关外和西域，在那个时候引起罗刹与关外军和西域军的冲突，战火一起罗刹与两者交战，无论胜负似乎都对大皇子有利。

看到曹成脸上焕然大悟的表情邱明似是欣慰的点点头：“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这句话说的曹成有些尴尬，他也是四五十的老人了，居然也有被这么说的时候，事实上邱明也确实有资格这么说，他的年龄更大，资历更老，能够被这三朝元老说的人可不多。

可是话又回来了……“如何打出一场败仗？”

“这就是为什么沿途收拢军队时，打散重组只限于这些地方军的原因。”邱明这么说但曹成依然有疑虑。

想要打一场胜仗很难，但是想打一场不伤及大皇子根本的大萌皇卫军仅仅死伤直隶地方军的败仗也不容易啊。

更何况这些地方军队承平已久没办法打仗，但是个个精明着呢，逃跑更是一把好手，到时候一旦让这些人逃跑了，反而把皇卫军搭进去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曹将军大可放心，齐鲁军那边有消息传来，齐鲁军在乐毅和临津布下了一个大口袋，我们只需要把那些旧军部队送进去即可。”邱明淡然的一句话便决定了几万人的生死。

“他们要军功，而我们要这些人死……作势让皇卫军摆在德州正前方担任主攻，然后让这些旧军绕道乐毅临津进行袭扰，这些兵痞最喜欢的不正是劫掠吗？”

“可是，那些旧军兵痞精明着呢，若是皇卫军和旧军分兵必然心疑，甚至还可能直接逃回北边……”

“所以我们需要安排一个有分量的人负责统领他们才能打消他们的疑虑不是吗？”邱明又是一笑，那个负责统领的人选他早就在心中定下了。

……

沧州的地方军跑的差不多了，留下来的大多是没办法跑的。

为了沧州的防卫工作，曹成留了两千的部队，配合本地的军队几百人共同构成沧州的防御体系。

虽然军队逃跑了，但是沧州的军火库和粮仓倒是没有被劫掠一空，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军队依然维持着本地最基本的治安。

不管他们是打着投降齐鲁军的主意还是别的什么，曹成在心中还是挺佩服这些人的，正因为如此才没有将这些人丢到旧军的队伍中去去成为那几万牺牲品中的一部分。

沧州的军队实际上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堪，虽说大部分都带着家小跑了，但是至少还知道把运河给堵上。

运河被堵确实给德州的齐鲁军添上了一点麻烦，齐鲁军的水上优势不仅仅是海上的，内河也一样，联通德州与沧州的运河的巡江船被挡在了沧州的几十里之外的地方。

想要清理被沉船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堵住了河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德州的齐鲁军就一直忙到现在，甚是还出动的几千吨的大船进行拖拽工作。

沧州能够平静的等到他们这支大萌皇卫军抵达也算得益于此，不然有内河巡江船的火炮支持德州的齐鲁军还真有可能会试着拿下这多么高大的沧州城。

不过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沧州城确实难以守住，皇卫军的兵力不足，沧州城也没有要塞，更无天险可守，丢了也是迟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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