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硝烟散去,战斗的轰鸣也早已经平息,皇宫前这片宽阔平坦用作宣扬大萌皇威的广场早已经遍布了刚才战斗而遗留下来的伤痕。
而在前方不远处的地方,喀什林正用从衣袋里的取出的白色手帕擦拭沾满血迹的双手,那白色上留下的红色梅印显得极为刺眼。
在她的脚下,汇聚的血迹凝聚成了一小滩血池,而在那血池的中央,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形正躺倒在其中,已经不再有鲜血从她的身上流出,**的血管几乎已经干瘪了下去,早已经失去了声息。
郑武惠,这个曾经大萌最顶尖的战姬死了,就在这在广阔的大萌皇宫广场的中央,胸口处连带着她身上的战机武装留下了一个明显的下陷,那是在过分的重击下造成的伤口,也只最终的致命伤,断裂的肋骨刺穿了心脏,也钻出了胸腔,就这样结束了这位老人家的一生。
郑漾知的眼睛瞪大到极限,目光怔怔的看着那血泊之中的人形,那个是郑武惠,这是事实,但这个事实却给他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正踏踏实实的踩在地面上的实感。
对于几乎不曾出宫,从未见过什么大阵仗的大皇子来说,刚才那场在世界范围内都排的上号的战斗给与他的震撼超乎想象,战姬这个概念性的战斗单位第一次这么直观被他的视线解读,到现在他的心跳依然没有恢复正常的频率。
猛虎虽死,余威犹存。
躺倒在地上的那个血人可以确定是彻彻底底的死去了,但是直到现在郑漾知依然不敢正眼去看那具残破的尸体,就好像郑武惠随时都有可能从地上蹦起来,冲破军队的重重阻拦给予他致命的一击。
直到喀什林迈着步子回到他的身边说道:“大皇子殿下,已经不用担心了。”
这时候他才慢慢镇定下来,喀什林在刚才的战斗中给予了他极大的信心。而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后知后觉。
郑武惠死了……这意味着这个皇宫中最后能够阻止他的强大战力彻底消失了,那一点的愧疚被心中强烈的狂喜所泯灭。
“你们立刻包围这里!”
近在咫尺的皇宫让他被打断的兴奋感再次回归,这一次,禁卫军分成两队迅速向前冲去,将这所天子的寝宫彻底控制起来,而在这之后,郑漾知则一步步在亲卫的簇拥下一步步迈进,走过那千疮百孔的广场,跨过那被满是凝固的血液块的尸体。
当邱明经过郑武惠的尸体时,他小声向身后的亲卫吩咐了一句:“派两个人将郑馆主的尸首待下去吧,记得安置妥当,要厚葬,毕竟也是生前也是一位为大萌尽忠职守的……忠臣。”
说完轻轻的叹了一口求,跟随上郑漾知的脚步。
抬脚迈上这条通往天子寝宫的台阶,这一次不同于曾几何时他之前走过的任何一次,他没有敬畏,没有恐惧和抗拒。
当他与邱明一同站在房门口的时候,他稍稍停下了脚步,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一切杂念驱逐出大脑,整顿这个全新的自己,最后推开了房门,这曾经让他厌烦了无数次的吱呀声在此时对他来说却是堪比音乐的天籁。
然而当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入眼的情景却让他瞬间丧失那从始至终的得意与高傲。
房间内部十分昏暗,几乎连外面的月光的明亮程度也比不上,而在房间之内,并没有郑漾知想想中的借呗森严的锦衣卫,有的只有两个人,百里奚,以及他那躺在龙榻上骨瘦如柴的父皇,比起天子,他更像是一名正值弥留之际的老者,天子威严?没有,完全没有。
而这也让大皇子彻底失意两人,他这一路上他想象了无数种与自己父皇相见的局面,但是这一幕却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那征服了一切的**彻底消失,空荡荡的内心深处让他有些迷茫,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至少不是在这么一个老人面前耀武扬威。
“漾知……”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郑思橼睁开了朦胧的眼睛转向门口处,而一旁服侍的百里奚则立刻上前去将郑思橼扶起,让他能够个较为轻松的姿势看着郑漾知。
“父皇……”
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那股不真实的感觉再次袭来,这还是他的父皇吗?那个曾经以手腕著称的宪制天子,那个被赞为大萌中兴之君的郑思橼如今却已经到了这种连起身都需要他人帮助的模样。
自己的那些敬畏,那些崇拜,到底算什么?自己鼓起勇气到现在所做的一切又到底算什么?
郑漾知的心乱了,在他一旁的邱明看得清清楚楚,他伸手立刻拍了拍郑漾知的后背,将郑漾知从内心中惊醒过来,他回过神来对上邱明的目光,这才回想起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父皇,您已年事已高,已经几个月没有上朝了,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如今大萌风雨飘摇,内忧外患日益深重,更何况江南初定,眼下是最不可出错的时刻,还请父皇让位于我。”
郑漾知的声音郎朗,中气十足,就连门外的人都能听到,关心这件事情的可不止郑漾知以及他身边的几个人,那些禁卫军,那些皇城卫兵都在仔细听着天子寝宫中传出的动静,这可是他们坐实从龙之功的关键,他们的利益早已经系郑漾知于一身了。
“这就是……你的要求吗?”
意料之外的是郑思橼在听到郑漾知的话后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怒意,也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淡然的进行了一次确认,这让郑漾知感到一阵恼怒,一阵挫败感,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父皇的表现。
“告诉朕,为什么这么做?”
郑思橼闭上眼睛,似乎就连长时间的睁开眼睛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极为消耗体力的行为。
“因为父皇老了,因为这个国家需要新君……”
“不……”郑思橼摇了摇头,打断了郑漾知的话,“因为你想登基,你想坐……朕的龙椅。”
“不对!”郑思橼的话让郑漾知一下子恼怒起来,充血的脸一下子变的通红起来,“我为的是大萌!是这个国家!父皇贵为天子却不知如何约束地方,关外总督庞元杰!西域省监督大臣沈千万!现在还有个江南的江南神姬!这些都是父皇在位时留下的隐患!”
“所以你就想要逼宫?即使是……不惜勾结罗刹?”说着郑思橼的目光转向门外,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喀什林的事情他已经听百里奚说了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罗刹再怎么凶残,蚕食的不过也是写边边角角无关紧要的地方,那些荒凉之地就算丢了也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些人却不一样,若是坐大,那就彻底危害大萌正统了,不出几年,大萌必将亡于这些地方之害。”
“呵呵……皇子太傅,这些年,你对大皇子的授课确实没有落下啊,大皇子能够走到一这不,想必你的推力不小啊……”
“谢陛下称赞。”邱明稍稍弓腰,算是对这位即将到位的天子最后的行礼了。
“漾知似乎说的不错,但是格局却还是太小了,时至今日,你还在认为这大萌能继续姓郑吗?”
“怎么不能,除掉这三大忧患,大萌便能甩开负担,只需要几年就能够奋起直追,何须顾虑那些外患。”郑漾知的话说的越来越大声,说给他父皇郑思橼听,也说给他自己听。
“为何地方经济有声有色,为何地方兵力尚敢死战,为何中央日复一日衰败不堪,卫所正军制度混乱,你还是没看明白吗?地方的税收上贡从未少过,反而一年多过一年,朝廷可用的资金却日益减少,地方商品挤占京城,京城官商却抱着老旧的机器吃着鼓励工商的补贴拿不出一两个像样的东西……”
“朕老了,朝廷也老了,打骨子里就老的不像话了……漾知你看不明白,但终究有一天你会看明白的……萌人的终究是萌人的,但被外人吃下去的,却不是了……朕现在只知道一件事情,漾知,你的梦想成不了,反而会将大萌拖入深渊……”
“闭嘴!!!”
郑漾知已经彻底恼怒了,这个老人家怎么也说不通,索性他也再懒得继续说下去了,尤其是在自己的一切期望被自己的父皇给否定的那一刻,他暴喝一声,他是第一次在父皇面前展示自己不尊敬的一面,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这些所谓名誉的伪装已经足够了,他需要实际,实际就是他登上天子,然后大刀阔斧的改变一切,成就他的千古一帝之名,这就够了。
“还请陛下颁布圣旨!!”
“还请陛下颁布圣旨!!”
郑漾知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着,但是郑思橼却并没有理会,而是轻轻问了一句话:“你郑武惠姑姑走了吗?”
“……”郑漾知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会有这么一问,还是单纯的为了避开回答而找了一个其他的话题,但是他可不管这些,“父皇,现在的情形你应该看清楚了,下旨吧。”
“是吗?朕知道了,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郑思橼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目光也逐渐涣散“既然武惠走了,那朕也是时候了,听不到她那软侬吴语这一路就不好走了……这一程,百里卿就不必送了,让我单独去陪陪她吧……”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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