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叛军与扶桑

近了……近了……

喊杀声愈发临近，马靖满鼻子闻到的便是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和硝烟味，刀剑碰撞的金属撞击和人群的喊杀声，无论是直觉还是理智全部都在告诉他这里强烈的危险性。

他几乎都看到前面围杀的人群了，终于在恐惧的压迫下，他的理智总算是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但是他距离前方厮杀的战场已经近在咫尺了，马蹄踏上地面的声音早已经引起了前方叛军的注意。

原本他们还在惊惧来自身后骑兵的袭击，不过在他们注意到马靖只有孤身一人时脸上纷纷露出嗜血的笑意，这孤身一人的骑兵就这样过来不是找死吗？

看到朝着他拥来的马靖心中一慌，一旦被这如此众多的叛军堵住他就只有被乱刀砍死这一个下场。

不能慢！

马靖双腿战栗的拼死夹紧马腹，手中拔出马刀挥砍而下，只是他挥砍的目标并不是那些即将围上来的叛军，而是身下的战马后臀。

“吁——”

吃痛之下，战马爆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与之一同爆发的不只是他的嗓音，还有储存在强劲肌肉中的力量，失控的战马带着马靖朝着叛军堆中横冲直撞，突然显威的战马也把周围的叛军吓了一跳，近距离冲上去保不准被那健硕的战马撞得半死不活，远距离开枪这个情况也来不及了，而且大家拥堵在一起很大几率没有打中目标却打中了袍泽。

“啊啊啊啊——”

战马疯狂之下最不好受的就是御马的马靖了，他死死的闭着眼睛不敢看周围的画面，并努力的让自己稳定在战马上，马靖的马术虽然不错但是这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可从来没有驾驭过这么疯狂和恐惧交加下的战马啊。

“所有人坚持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于马靖来说不管过了多久都像是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就在他即将坚持不住松开手中的缰绳之际他恍惚间听到了一声夹杂在喊杀声中的娇叱。

他睁开眼睛，透过视线的缝隙他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视线周围的画面都是模糊无比的，唯有那道身影在第一眼便是他目光的全部焦点。

只见鱼符正挥舞这一把长剑与威慑着周围围绕的敌人，她侍女的裙袍上在已经沾染了浓郁的鲜血，但是从她依然灵活的身手看，这些鲜血应该并不是她本人的，如此英武的姿态完全看不出那天晚上与他缠绵时不堪柔弱的影子。

“该死……”

在这一眼过后马靖突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脱离了身下的战马飞出，正做着自由落体的运动，如果就这样摔倒在地上恐怕不死也得摔去半条命吧，更糟糕的是直接落在叛军堆里那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自己果然还是太冲动了，贸然跑过来送掉这条命？这种死法就算是他也觉得太过丢人了吧。

就在马靖胡思乱想之际却感觉到一道温柔而有力的力量似乎抓住了他飞出的身体，他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只满是血液凝块的手，正抓着他的衣襟将他提在半空中，而手的主人则目光紧盯着那些周围的敌人，另一只手挥剑砍翻一个意图冲上来的叛军。

“你怎么回来了？！”

“我……”

不等马靖回答鱼符便松开了手，马靖一个猝不及防躺倒在地，背后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让他七荤八素的难以缓过劲来。

“拿好武器！叛军又要上来了！”

鱼符单脚勾起一根长枪踢到马靖身边，马靖慌忙接过长枪这才有时间环顾起周围的局势，才刚看一眼他的心便立刻凉了半截，这片战局中仅有百号人马围成一个小圈艰难对抗着周围的叛军，而且随着一名又一名士兵倒下，小圈正越来越小，如果不是狭小的街道使得叛军难以铺开兵力他们被歼灭的速度只会更快。

马靖此时的肠子都悔青了，他哪里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早知如此他打死都不会来了。

“你怕死了？”鱼符的声音带着轻蔑之意，马靖听出来了，但是他并没有反驳。

“对啊，小爷我怕死啊，我还没活够呢怎么就在这破地方了？我还没来得及享受荣华富贵啊！我还没有娶你这个高丽郡主啊！我还没有享受位高显赫的感觉啊！”

“哼！”

听了鱼符冷笑道：“可笑，你还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拉拢你的计策吗？你真的以为我们之间有可能吗？”

“说什么屁话呢？小爷早就知道了，用得着你这个婆娘来说啊！小爷连你下面没毛的事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啊！”

“你……”

听到马靖的话鱼符顿时气急，脸上也泛起了肉眼可见的红潮，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调转刀剑朝着这该死的马靖砍去，在她眼中这马靖可比这些叛军可恶多了，不但占了她便宜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大肆宣传，还好这些高丽兵听不懂萌语。

马靖端着长枪缩在队伍的后方，他会骑马不假，上过京城军武堂不假，但是他从来没有杀过人，能在这血腥的的杀戮中努力不吐出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亲自动手已经很要他的命了。

而他畏缩的模样也被鱼符看在眼中：“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杀敌你不会，来这里不就是找死吗？”

“小爷我费尽心思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救你们吗？我可是马将军的儿子！我在这里自然就会有人来相救！”马靖很是不服气的大声反驳，像是炫耀又像是强烈的祈望，指向了隔着叛军的街道后方，在哪里攒动的人头正迅速向他们这边赶来，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人了。

……

在汉城中激战正酣时，汉城之外，汉江北岸的叛军大营李焕正将注意力从汉城的攻城战转到眼前的拜访他的扶桑人身上来。

在刚一见面李焕便知道这叫做山田阳平的扶桑人绝对不是善茬，他是属于笑里藏刀的那类人，能在前一秒和你攀谈正欢，也能在下一秒将你抄不留情的出卖，对于这种人物李焕一向是厌恶到了极点，但是山田阳平所说的又是他无法拒绝的。

“李焕桑，你是英雄，高丽国前所未有的英雄，既然是英雄那么便自然有属于自己的天地，只要你点头答应与帝国合作，那么帝国便会支持你成为这高丽国的代言人，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不得不承认少田阳平的提议实在四太有诱惑力了，在这动荡不安的乱世兵权才是一切，李焕作为统领两万精锐高丽汉江军的大将军已经是高丽权利的顶层人物之一了，但是谁又不想更上一层楼，成为那金字塔的最顶端呢？而阻碍他上升道路的那个人，正是他所效忠的对象——大元君，对此他非常清楚。

如今大元君已经被萌军抓捕，李儃又被围困在这汉城中，自己手下五万兵马已经成为这高丽境内最大的一股力量，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再加上自己即将攻克高丽国都汉城带来的威望，成为高丽第一人似乎也变得现实了起来。

只是他依然十分迟疑，虽然手底下的人马众多，但是大多数确实因为大元君聚集在他麾下的，如果自己公开否定大元君自命高丽第一任那么又会有多少人愿意继续追随他呢？而且与扶桑人合作的危险程度不下于与虎谋皮，自己日后又能有多少自主权不受扶桑控制呢？

他需要顾及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因此他仍然在迟疑不定无法抉择。

“李焕桑应该是担心大元君的事情吧？”少田阳平一眼就看出了李焕的顾虑，脸上的表情换上了诚恳的神色，“李焕桑所担忧的事情其实很好解决，目前大元君在大萌手中，是生是死尚且不知，李焕桑所需要做的就是让大元君永远也回不来，不是吗？”

“……”

永远也回不来……

李焕的眉头深深皱起，对啊，如果大元君就这样被大萌带回国内，那这些士兵的效忠对象不就只剩下自己了吗？如果大元君被永久监禁在萌国，甚至是死在了萌国，那么这些将士便会更加需要拥立自己仇视大萌，至于扶桑人对自己的控制……哼，只要兵权始终握在自己手里那么扶桑人也不敢对自己怎样。

至于正统性……那算个什么？只要自己借助开化派人的力量成立军政府，那正不正统就与自己毫无关系，甚至如果能够活捉汉城内的李儃，自己还能很大程度上稳定旧派势力。

“好吧……我……答应了。”

李焕最终没能抵得住这高丽第一人的诱惑力，点头应允下了与少田阳平的秘密合作，少天阳平的笑容愈发浓郁，他没想到自己这一次的目标居然如此轻易就达到了，本以为自己还要多费一番口舌，现在想来，对这李焕这种人更进一步的权利拥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接下来只需要在确认一些详细事宜之后双方便都十分满意的结束了这次交流，而当少田阳平还没有离开多久，另一个让李焕意想不到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他的大帐中。

“悯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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