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丽与大萌贸易往来日益兴盛,来往交流人流加剧,安东海关的重要性也日渐提升。
这安东码头也是扩建了一次又一次,还好这安东湾海水较深,地理位置不错,先天条件上符合大型码头的基本要求,不存在什么局限性,直到今天码头吞吐量相比几年前增加了数倍不止。
在码头的后面是一排房屋,这里便是外籍商人排队登记的地方,在此地登记完后海关便会发放给这些商人行商的许可证,商人拥有了这些证件就可以雇佣民夫装卸货物并运到安东的市场上贩售。
当然这些商人只允许被停留在安东城内,他们是不被允许进入安东成以外大萌的土地的,想要进入关内做生意还需要继续办理另一种滞留许可证件,而这种证件则需要有担保人,并且需要到官府登记核实资料,而这就需要外籍商人在原有的国家就准备好具备可信度的资料证件,通常情况下并没有那个外籍商人会愿意做这种麻烦事,但是规矩立的久了,自然就没有什么人愿意遵循了,基本上只要给上一笔足够的贿赂,那么谁就可以得到那一张盖上大印的许可证。
毕竟关税是大萌朝廷收入中的一大笔款项,如此富得流油的海关机构谁不想来吃上一口,每年据说光是安东海关贪污的赃款就有数十万银元之巨,而调查这些撞款则是徐丹凝的父亲作为检察官的工作重心之一。
这些出自徐丹凝之口的信息让白初杰和沈翘瑶第一次认识到这大萌官员腐朽的一面,如今大萌可以说是风雨飘摇,滇南的定南神姬被大大小小的土司和高卢人插手的安南国郑阮对抗忙的抽不开身,内部则是白莲圣母教与好不容易从玉门赶回来的靖西神姬隔江对峙,镇北神姬坐镇关外,此时正处于大萌出使高丽的关键时期,更加脱不开身。
有时候白初杰会想——为什么朝廷不派遣那个传闻中坐镇中央的神姬去帮助消灭白莲圣母教?不然的话局势也不至于拖到如此地步,还要等到等靖西神姬返回后才重整攻势,让白莲圣母教乘势收缩防线跑回了大河南岸,白白错过了消灭白莲圣母教有生之力的机会,让现在大萌不得不在出使高丽对抗扶桑时时还要分心应付国内的白莲圣母教。
“前面就是我父亲的办公署了。”
领着白初杰和沈翘瑶的徐丹凝指了指码头边的一栋小屋子说道。
那是一栋独立的小屋,看上去很像是民宅,很难让人将它和官员的办公署联系在一起,相比码头那边的热闹这里显得太过冷清了,明明距离码头那边并不远,着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我父亲检察官的身份,海关和官府的大小官吏都格外排斥,更何况我父亲在其他地方的成绩给了他们前车之鉴,那些主动贿赂拉近关系的官员都被我父亲亲手送到了督查院,从此在无人敢接近我父亲了。”
在交谈间三人很快就走到了那挂着‘检察官办公署’六个字牌匾的小屋前,徐丹凝在屋子前驻足了一会儿,然后伸手理了理衣襟,有抚了抚前额的刘海,看样子她似乎很在意这一次与父亲的重逢。
“你在……”
“别吵!”
沈翘瑶正准备不耐烦的询问,结果刚出口两个字便被徐丹凝甩来的两个字飞快打断,不知是否是错觉,白初杰总觉得徐丹凝的这简单的两个字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威压感,就连沈翘瑶也安静了下来,虽然目光中仍有不甘。
“咚!咚!咚!”
徐丹凝伸手在门板上轻扣了三下传来清脆的三声轻响,而在片刻之后,从屋子里传来一声:“进来吧。”
隔了门板的声音听不大清楚,但是徐丹凝确实在第一时间便推门而入,跟随着徐丹凝走进房间的白初杰与沈翘瑶在第一眼便被这办公署的内部程设个吓了一跳,桌子上,椅子上,柜子上,到处都是白色的纸张,或是皮质包裹起来的文案,木制的地板上也堆满了各色的书本,墨点充斥在白色的墙壁上,整个房间看上去显得极为不堪。
“把文案放在椅子上就出去吧。”在房间正中央的位置,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书桌前,埋头在眼前的一队乱七八糟的问上面做着批复,在他的手边放着不少各式各样的笔,毛笔,木杆细毫,还有西式的鹅毛笔,书上的侧一页写了他的名字——徐子休,而他此刻则在一刻不停的写写画画,连头也不抬的就是一句吩咐。
“爹,女儿回来了。”
徐丹凝对这种情况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叹了一口气后她才慢悠悠的说道。
而在听到徐丹凝的声音之后那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抬头看向徐丹凝,而当他抬起头来白初杰这才看清他的样貌,让她颇为意外的是这个男子十分年轻,看上似乎才刚刚年过三十的样子,并且长相相当俊俏,和徐丹凝样子至少有八分相似,然而此时在他的脸上并不是理所当然的惊喜,也不是意外,而是满脸的疑惑,过了半分钟他才疑惑道:“宇儿?你……你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辽东城读女学馆吗?”
唉?徐丹凝的父亲不知道女学馆放假的事宜吗?
还有为什么叫宇儿?徐丹凝的名字里可没有宇这个字。
“爹,我在信里和你说过了,重阳是放假七日的。”徐丹凝面无表情的回答,不知为何,明明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白初杰从其中听出了几分埋怨的情绪。
“重阳……”徐子休的脸上露出恍惚的神色,接着又恍然大悟的呢喃道,“哦……原来今天已经是重阳了吗?”
眼前这位徐子休好似毫无时间观念一般,不只是白初杰,就连沈翘瑶也吓了一跳,有这样的父亲也难怪徐丹凝的表情僵硬脾气古怪。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徐子休脑子在转回来之后正常了许多,他停下手中的笔把头转向白初杰和沈翘瑶两人:“宇儿,她们是?”
“我的同伴同窗,她们也来安东这边,所以算是顺利过来。”
“哦……”
淡淡的应了一声之后徐子休又将脸重新埋回在桌面上的那一堆书卷中:“我知道了,不过现在我还很忙,宇儿你就先陪你的同窗吧,等我做完工作有空后就来找你吧。”
“知道了。”
听了徐子休的话后徐丹凝似乎并无任何异样的表现,答应了一声之后便退出了办公署,而这个时候白初杰和沈翘瑶才从那股压抑的氛围中回过神来,并快步跟随徐丹凝离开办公署,而在她们身后,徐子休又一次埋头进入那一堆让人心惊的工作中,好似与自己女儿许久不见的重逢在他眼中看来就和吃饭树胶那样普通。
就这样?结束了?
白初杰感到很是不可思议,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工作繁忙也没必要如此冷淡吧?至少关心的慰问几句也是应该的吧。
“徐丹凝,你爹他……”
白初杰能够察觉到徐丹凝身上不愉快的情绪,正当她刚想要出声安慰她,然而却被徐丹凝率先一步打断了话语:“我爹之所以叫我宇儿,是因为他自年轻时便对前朝晋王两厥名王的事迹十分推崇,于是给我起名丹凝,表字丹宇,有纪念晋王‘李宁宇’之意。”
“哦……哦……其实我是想说……”
“我父亲的居所距离不远,反正是官府统一分配的房屋,不过有不少官员在城里另买了新房。”
“哦……但是,我……”
“徐丹凝,你父亲为什么那般表现,他看上去根本不关心你吧。”
就在两人似乎因为某种误会莫名其妙的陷入僵局时,沈翘瑶突然插入话题,直截了当的问出了不只是她还是白初杰最想知道的答案,是啊,为何徐丹凝的父亲表现完全不是一个亲生父亲该有的样子啊,如此冷淡的表现甚至连熟悉的人也算不上。
而似乎一直在抗拒自家问题的徐丹凝在沉默了好一阵后才叹了一口气:“我的家世很差,母亲在生我之后因为无钱请大夫救治护理便落下来病根,后来在我十岁那年母亲得了一场大病去世了,从此以后我父亲便对我不管不问,一心扑在工作上面,也是那时候起我父亲认知检察官,我便跟随父亲在大萌四处走动,知道最近才在这关外安稳下来,我才能得以入学女学馆读书。”
原始是这么回事吗?
回想起自己周围这三个人的身世,以及自己的遭遇,白初杰不得不感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当真是当世真理,无论现在的徐丹凝,灯芯,各自不同的境遇当真让人唏嘘,能在一所女学馆中相识也确实可以牵扯上那玄乎其玄的命运之说。
“这也太过分了吧,明敏作为父亲……”沈翘瑶似乎想要为徐丹凝打抱不平几句而下一秒却被徐丹凝的一声呵斥打断。
“你闭嘴!”
“……”
听到这明显包含了怒意的话白初杰和沈翘瑶皆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徐丹凝,这还是她们第一件徐丹凝生气。
而在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徐丹凝似乎有一丝醒悟和懊悔,在丢下了一句对不起之后快步向前,用似乎想要逃离一般的速度拉开与两人的距离。
………………………………………………………………
感谢【小丨隴】打赏的1000火劵支持。
神姬的战争编年史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