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生女真,曾生活于大萌的关外之地,即使到进军入关同样也一直留守在女真龙兴之地,直到后金军兵败,他们被出关的萌军驱赶入现在被称为生女真州的荒郊僻野白山黑水之间,他们大多从属与女真三大部的野人部,直到三大部统一很长一段时间也未曾被自己的同胞视为真正的女真后裔。
他们的祖先没有随军入关,没有见识过中原神州的花花江山,他们不知关内到底存在着多么诱人的繁华,但是他们知道自己所背负的是一面骄傲的大金旗,也是不曾入关的他们所坚持到现在的原因,他们相信自己与那些跪地乞降的同胞不同,那些忘却自己血脉的人没有资格被自称金国后裔,他们在这苦寒之地坚持了足足两百年,他们也将大金的旗帜树立在了这里两百年。
只不过,面对时代的碾压,总有些东西将要被抛弃,当黑山格图极不熟练的操持着陌生的步枪时他便知道了这一点,他们连同大金一样,早已经被时代所淘汰,无论在射击水平还是对枪支的熟悉程度都远远比不过那些不断从周围涌上来的罗刹士兵,不断有人在枪弹的射击中倒下,不断有人被一枚金属的弹丸夺取生命,他们原本出其不意的攻势在度过了最初的势头之后被迅速压缩。
他们能够坚持到现在的不过是因为房屋交错道路狭窄,再加上夜色的掩护罗刹人无法发挥出自己的火器优势,不过黑山格图知道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们这点微弱的力量迟早要被剿灭的,连同那从未被升起的大金旗一同沉没在这里。
但是他们坚持在这里的理由不仅仅是哪虚无缥缈的‘大金梦’,他们在为神姬托阿而战,他们在为女真存续而战,也许在千古之后谁也不会记得在这小小的黑里湾有一群生女真的老弱妇孺与整个据点的罗刹士兵在这里发生过一场战斗,但是这与他们无关,他们只知道自己曾在这里战斗,并在这里战死,而他们战斗的理由是整个部族,这已经足够了。
望着满地的尸体,黑山格图为自己的枪膛里塞上一枚子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大金了,大金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那就让他们作为最后的大金战士死在这里吧,无论老人,妇人,孩子,也许……这就是真正的殉国吧……
“我大金!”老者嘶哑的声音穿透枪身在这片战场上回档,来自四面八方零零散散的回应或是稚嫩,或是沙哑,却让人难以想象的震撼……
“荣光——”
……
女真人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这一区域大部分的守备力量也都赶往了战场,但是白初杰却丝毫没有办法接近自己的目标,原因只因为在那房屋前站着的身影,罗刹国的神姬,伊钻上校。
这里处于据点地势最高的位置,而此时的伊钻并没有离开这里赶往战场,而是站在这块高耸地势的边缘,俯视着远处的大火燃烧的位置,因为据点建筑的材质都是木头,因此绵延的大火迅速扩散,不必说,这依然是出自那群鞑靼人之手,看上去火势很大,但实际上鞑靼人也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手段,不过让她奇怪的是为何这些鞑靼人没有逃跑,而是坚持在这里抵抗,难道他们不清楚这是一条必死的路吗?
不过这件事情之后她必须向上级呈报黑里湾的事情,必须加强各个据点的守备力量,不然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在各个据点发生的。
躲在暗处的白初杰却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躲下去了,她立刻从藏身的地方离开,好在那个战姬的注意力似乎全在战场那边,她悄悄从侧面溜到房屋墙壁边的这一过程没有被发现,而那道敞开的房门距离不到二十米,同样也距离那个罗刹战姬不到二十米,如此近的距离白初杰的心脏止不住的剧烈跳动,而这让她更加害怕,深恐自己的心跳声都被那个罗刹战姬听见。
战姬胜过常人不只是力量,而是听力,视力,嗅觉,感知全方面的超越,白初杰知道那名战姬正在关注战场的情况,但是她却不敢继续前进,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旦被发现根本就是被秒杀的下场,可是那边战场的局势生女真人坚持不了多久,她再不行动马上就会错过最佳的几乎。
拼了!
白初杰不是赌徒,但在形式的逼迫下白初杰不得不进行一场孤注一掷的赌博,那些女真人拼命,她又何尝不是要拼命的呢,她极力踮起脚尖放轻自己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的目标,那扇透着光芒的大门简直就是她即将踏足的另一个世界一般,不只是否是心理作用,白初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变轻了许多,知识不知道这种心理暗示能否帮助自己度过眼前的难关。
终于当冷汗几乎快警示白初杰背后的这一刻白初杰总算保持着一个滑稽的动作来到了房门前,只要稍微伸手就能摸到门把手了。
小心翼翼的缓缓转动目光向身后的身影,罗刹战姬似乎并没有立刻回身的打算,而这也让白初杰的心中稍稍送了一口气,到现在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慢慢进入门内就可以了。
以同样的缓慢滑稽的方式走进屋内,终于,白初杰深深而小心的呼出了一口憋在胸口的气,这时候她才打量起眼前的这栋两层建筑。
上楼的楼梯口就在路口不远处,楼下的大厅桌上还摆放着冒着热气的红茶与点心,估计刚才那两个省级应该就是在这里进行所谓的‘修整’吧。
楼下基本上都是普通的生活区,就和两层的西式住宅一样没什么区别,难为了那些修建据点的人,为了照顾到战姬还专门在这偏远的据点建了一个比长官办公处还要大的住所,比起士兵宿舍算得上是当之无愧的奢侈。
既然不在楼下那就只有在楼上了,蹑手蹑脚的上门,相比一楼二楼的空气中飘荡着好闻的响起,二楼总共有分为三个卧室,就在白初杰在推开第二扇房门之后的第一眼,她只觉得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从土门乌拉江追逐到这里,一路上她不知道在生死边缘挣扎了多少次,而终于,在这里她找到了那个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目标——托阿。
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梳着几条小巧的发辫,身上的衣服似乎换过,一身干净的朴素的小洋装,此时此刻她正倒在一张床铺上紧闭双眼下满是泪痕,坐立在床边的小人儿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不过当白初杰才刚刚踏入房间第一步,小女孩便立刻睁开惊恐的眼睛看向白初杰的方向,不过当她看清白初杰并非那两个可恶的罗刹战姬时显然愣住了,她没有想到眼前居然会出现一个这样的身影。
怎么办?
与眼前的小女孩对视良久,白初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语言不通,自己身上还穿着罗刹人的军衣,现在应该做的是让小女孩放下警惕吧。
想到这里白初杰摘下自己的面貌露出黑色头发扎起的发髻,然后努力在脸上露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小妹妹我是……”
“姐姐是萌人吗?”
“……”
哈?
回过神来白初杰才意识到刚才托阿先自己一步说完的话居然是萌语!眼前这个小姑娘居然会萌语?亏自己刚才还专门酝酿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看来自己这个区别于罗刹人的脸庞还是很明显的,之所以叫自己姐姐估计是不认得自己头顶的发型吧,不过也没叫错……既然这个托阿听得懂那么就简单了。
“对,我是萌人,同样,我也是被土门额真委托来救你的出去的,你现在立刻跟我走。”
白初杰伸手想要去拉托阿的手,但是却被出乎意料的甩开了,白初杰还没料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托阿,你这是做什么?”
“托阿不能走。”只见小女孩泪光莹莹的看着白初杰,在泪水之下的目光是超出同龄人的坚决,“托阿一旦走了那黑山爷爷还有大家怎么办?”
“黑山爷爷?”
白初杰脑海一闪,立刻意识到托阿说的是那个黑山格图吧,想必那些生女真人就是罗刹人握在手里的人质,只是听着耳边隐约的枪身白初杰胸口一闷,原本自以为坚硬的内心出现了急死裂纹,但她还是强颜欢笑道:“你放心吧,我已经把他救出来了,也正是他让我知道你在这里的。”
白初杰急忙一边解释一边想要托阿的手,听了白初级的话托阿的目光也由坚决转变为狐疑的神色,“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哪里知道你会在这里呢?快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白初杰再次伸手,而这一次托阿也乖乖的让白初杰抓住了手,对方的表现让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托阿的目光骤然变得惊恐起来,直勾勾的看着白初杰……不,是略过白初杰看向她的身后,而这一变化也让白初杰的心声一震,该不会……
“原来那个老家伙听得懂罗刹语,这倒是我疏忽了。”
带着戏谑语气的声音来自身后,而这让白初杰的心头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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