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接着道:“温浔曾质问我,为什么要将温氏赶尽杀绝?我当时的回答和你们一样,因为温氏作恶多端,咎由自取!她气得骂了我一顿,言辞虽犀利,却字字诛心!她问我,乱葬岗上的五十余名老弱妇孺难不成也是杀人凶手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们没有做过,凭什么要遭到赶尽杀绝?!”
他的手指一一指过在场的所有人,“你们扪心自问,那所谓的‘道义’真的需要用那么多无辜之人的鲜血来维护吗?!”
姚宗主不服道:“可我们的亲人就不无辜吗?江宗主,莲花坞的人,就不无辜吗?”
江澄面上闪过一丝戾气,却又被很好地压制住,“那我问你,那些愿意归顺的温氏,为何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你敢说你门下没有温氏后人吗?”
此话一出,有不少人都将头低得更低了。毕竟当年归顺的温氏,也确实是散入了各宗之中。
谁门下没个温氏后人呢?
魏无羡坐在人群中,嘴唇轻抿,神色动容。
太久远了,那些记忆。
那些乱葬岗上的人,惧他敬他,小心翼翼地讨好他,想和他说话却又怯懦,不敢上前。
乱葬岗上没有万家灯火,却有自成一派的温馨。
那是一个五十余人的大家庭。
是他出了莲花坞后的第二个家。
也是温浔的第二个家。
那些人,那些事,真的,太久远了。
久远得,哪怕如今事事顺遂,想起来却仍是觉得心头一窒。
他恨啊。恨自己没能保护好他们,明明那么信誓旦旦,那么口出狂言地说能护着他们一辈子。哪怕他一条路走到黑,也不后悔。
可终究是物是人非啊。
“无话可说了?”江澄嗤笑一声,“道义自在心中,成日挂在嘴边那便成了儿戏。”
“别说了。”魏无羡揉了揉太阳穴。
江澄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跟这些木头说再多,朽木也是不可雕的,浪费口舌。
然而江澄这一闭嘴,厅中仍旧无人敢出声。
最后还是金凌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他面无表情地道:“我倒是想问问,蓝子安跟仙门百家有什么仇,他布了这么大一局棋,手段肯定不止这一点,说不定操控温浔只是一盘开胃菜罢了。那么现在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是啊,为什么?
万事都讲究一个理由,可是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一个人蛰伏蓝氏数十年,只为了一夕爆发灭了仙门百家?
无人回答。无人能回答。
金凌不带感情地笑了一声,道:“蓝子安跟我说,仙门百家同他有杀妻之仇。我猜,冰棺中那位姑娘便是他心仪之人。但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她是谁?”
依旧无人回答。
“还是答不上来?”金凌微微蹙眉,“只知道逞口舌之快,却连真正缘由都搞不清楚,你们以为这是戏班子吗?只会搭台唱戏?那要仙门百家何用?!”
若说从前的金凌霸道,傲娇,现在的金小宗主却是一派浑然天成的威严。
许多人都有些发愣。不仅是因为金凌毫不掩饰的厌恶,还因为他的说辞。
的确,回首看来,岐山温氏也好,夷陵老祖也罢,哪个不是被他们逼到了绝路?
虽说温若寒是咎由自取,可魏无羡呢?温浔呢?若不是仙门百家苦苦相逼,又怎会有今日这般光景?
可蓝子安与他们有什么仇,他们也的确不知。
“你们究竟是不知道……”金凌的目光如炬,将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还是因为做的错事太多,而记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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