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五：不为谁的英雄

我想成为英雄，不管怎么样我就是那么的憧憬啊！所以啊，无论变得怎么样，承受多大的痛苦，我一定要成为英雄！绝对！

高中生陈坤，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男生。成绩一般，热心程度也一般，整个人似乎与世无争没有任何凸出的地方。然而，他却是一个极度自我克制的一个人，他从不会哭泣从不会埋怨。自身遇到的所有问题，都会想办法自己解决。内心强大到如同极寒的坚冰。

他不会热心到谁都会帮忙，也不会替其他有能力的活着的人操心。他想做的是拯救那些无法自救的人，他想做的是英雄而不是好人。

“我是来杀人的。你们应该认识吧，一个叫董文华的人。”一个面相随和的男人，把长刀抵在数学老师的脖子上，语气平淡地说出了这样一句恐怖至极的话。

班上死寂一片，要说为什么，因为恐惧到了一定程度会让人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他怎么进来的，无人知道！

“不用怕，只要告诉我他在哪里就行。我有点忙，给十秒钟你们吧。十秒钟开始了。”

七秒过去了，高一三班依旧死寂一片。董文华从昨天开始就没来学校了，听说是出了事情。

可是陈坤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看到了，所以明白了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要杀我的话可不可以下去操场？我怕我弄脏这里。”陈坤平静地说道。

“呀，是吗？我知道你不是董文华，不过这样也好。”

他是来杀人的，除了这句话以外其他的都不重要。他叫牧尘，为了给被霸凌导致自杀的董文华报仇，他打算杀光这个学校的所有人。

“走吧。”陈坤无奈地说道。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一个毫不起眼的男生，就这样走出了教室。他叫什么名字，很多人都记不起来。他叫陈坤，有人记起来了。

牧尘在数学老师的腰部砍了一刀，扛着刀笑眯眯地跟着陈坤下楼。他想看看这个小男孩到底要做些什么，是什么导致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有点好奇。

陈坤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数学老师，双手紧握，但却无能为力。他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他可以说毫无战斗力。要不然他也不会看着董文华受尽欺凌也无法帮助到。

“你看起来没有任何战斗力啊，真的想和我打吗？凭你现在的决心，我能饶你一命。夹着尾巴逃跑也没有人会笑话你，等变强之后再来找我报仇也是不错的选择。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牧尘。”牧尘略带怜悯地说着。

陈坤转过脸，牧尘看到他的眼睛，顿时心中一颤。

只见陈坤的脸上满是泪水，绝望中夹杂着无尽的愤怒。

“是吗，那我跪地求饶了啊。”陈坤带着哭腔说道。

“抱歉，是我错了。你这样的男人，不趁早杀掉的话我会不安。”

即便面对必死之局，这个男人竟依旧没有逃跑的念头，全心全灵都在思考怎么战胜自己。刚露出一点的怜悯，这男人就立即利用起来了。

“明明是个普通小鬼，怎么会有这样的觉悟啊。这把刀借给你用吧，充满不甘和愤怒的眼睛应该是件不错的收藏品。”

陈坤接过他扔出来的长刀，默默地站在操场上。此时的牧尘手上已经没了武器。不过他相中了单杠。

“攻过来吧，不然太无趣了。”牧尘这样说着。

然而，陈坤怎么可能知道如何进攻。他完全没有战斗经验，拔出刀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唉～那么我来了！”

牧尘脚步一踩，瞬间加速到百米冲刺的速度，径直冲向单杠。在准备撞上的瞬间，双手向前一拍，一节一米长的钢管被他握在手中。在高一三班全部同学的注视下，下一秒，牧尘的身形消失了。

“轰咔！”一声完全不像金属交击的声音突然在操场中炸开。

接着，陈坤的身影如同被疾驰的卡车撞到正面般，倒射而出！在抛飞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双腿被打折了跪在地上滑行，长刀插在地上努力想把身形停下来。

承受如此恐怖的一击竟然还活着！

“嚯？这不是挺可以的吗？竟然挡住了！真是令人赞叹啊！”

在一瞬间，牧尘的钢管挥舞速度超越了音速，强大的风压把空气中游离的水分子直接压成水雾。裹挟着能将汽车砸成两半的恐怖能量，全数灌注在陈坤身上。他想把陈坤打爆，把眼珠给直接挤出来。

然而，陈坤在这瞬间双手自己动了起来，在脑中还是一片空白的时候动了起来，挡住了牧尘必杀的一击。突破音障产生的音爆声在耳边炸开，把耳膜震破了。接着，他感觉到了离心力，他被打飞了。

陈坤遍体鳞伤，骨头不知碎了多少块，颓然地跪在地上低着头。

“我想……成为……英雄。”

陈坤蠕动着嘴唇，似在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句低鸣。成为英雄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纯粹只是憧憬罢了。憧憬那个无论任何困境都能解决的身影。

他不想倒下，不想在成为英雄之前倒下，他想守护自己这个自私的梦想。

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坤，牧尘心中涌起了无名的怒火，刚才抵挡住他攻击的那一幕似乎是假的一样。那样的攻击是随便就能挡下的吗？这让牧尘很讨厌很讨厌！脑中不断涌现出一句话——开什么玩笑！

牧尘扔开手中的钢管，把整座路灯连同底座都连根拔起，地下的电缆也被他硬生生拔断！力量恐怖的就像人形起重机！

他把路灯扛在肩上，就像扛着巨型铁锤一般！

一下！陈坤举起双手挡下了。但也只是挡下了，那强大无匹的力量依旧传达到了他全身上下，五脏六腑被骨头碎片刺破。双手骨头尽数碎裂，刀柄更是被砸得嵌在手臂上的尺骨和桡骨之间。

陈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第二下，似乎永远都到达不了。陈坤的世界静止了，除了能思考之外，一切都静止了。

英雄，就只能这样等别人来救吗？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就这样死去就可以了吗？

一直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又是因为什么才活了下来，这样碌碌无为然后死去就是那个男人所希望的吗？不！不是的，绝对不是！

我活了下来，而且活了这么久，已经足够了。是的，我按照你的遗愿活下来了。

然而，我不恐惧死亡，我所恐惧的只是毫无用处就死掉。只要有用就好，即便死亡我也无所畏惧。

所以啊，我要成为英雄啊！

有什么办法啊！谁叫你那么的令我憧憬啊！谁叫你死的那么的安详啊！即便是这样卑微的我，这样弱小的我，也怀抱着自私的梦想啊！

“我啊……想成为英雄！”

陈坤的声音细不可察，就像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蠕动了嘴唇般。然而，这样的声音却传达到了牧尘耳中。

牧尘心神出现瞬间失守，手上灯柱砸偏了！

灯柱砸在陈坤的旁边，巨大的冲击力将陈坤硬生生的从地上震飞。

陈坤睁开双眼，倾尽全力扭动残破不堪的身体。陈坤向着灯柱的方向落下，牧尘在提起灯柱准备下一击，陈坤又被击飞了。而在被击飞的瞬间，他用下巴磕向灯柱，硬生生改变了下落的方向，直直飞向牧尘。

牧尘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十分的悲伤。这个男人的觉悟，值得他尊重。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要正面接下陈坤的这最后一击。

陈坤落下来了，卡在手臂骨头上的刀划破了牧尘喉咙……上的一层皮肤。

接着，刀，被牧尘单手夹着停了下来，无法寸进。

突然间，牧尘双目赤红，无尽的愤怒涌上心头。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有你这样的家伙在，为什么他还会死啊！！！”

牧尘双眼赤红，抓着刀刃把陈坤甩飞。他甩开陈坤，全身肌肉暴涨，凶狠的气息弥漫身周，恐怖的如同野鬼。

他双手抱起灯柱狠狠地砸向教学楼。一时间，死伤数十人。

“到底是谁逼死了董文华，快点交出来！要不然，你们全都得死！”

这一刻，恐惧笼罩全校的所有人。没有人会质疑这个男人说的话，他绝对有能力把全校的人都杀掉。面对死亡的恐惧，不安中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也在疯狂的推着几个男生。人性在此刻没有任何用处，谁的嫌疑最大那就是谁了，多少个没有关系。

在牧尘怒视着教师楼的30秒里，有四名男生被人群推到了操场上。

余姚面带微笑，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牧尘。

“要是早知道他有你这样的靠山，你觉得我们还会动他吗？别觉得全都是我们错了，你也有错啊。”余姚知道求饶是没用的，自己死定了，于是反而还镇定了不少。刚才班里死的人并不少，反正都有人陪葬了，也就值了。

“是吗？对于毫无威胁的人，你们毫无怜悯，对于比自己强的人，你们只会恐惧吗？做了错事就想逃避责任吗？渣滓，你们不该为人啊！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这个世界才这么的可悲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牧尘抓着灯柱接连砸了数百下，操场上变得坑坑洼洼不成样子。而那四个男生，尸首已经成了粉末，不过依然还有些许残渣散落得四周都是。

“记住了，永远别忘记了，我叫牧尘！”

“别……走……”陈坤发出微弱的声音。

“今天尽兴了，就饶你一命，下次再来杀我吧！”

在无数双恐惧的眼中，牧尘慢慢地离开了。

白鸽高中内，有不少心智不稳的人疯了。也有不少人晕了。更多的是哭泣还有恐惧。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下来操场。

阎落市白鸽高中的杀人事件，被迅速传播开。学校想控制都控制不住。警察来到的时候，事件已经传开了。

走进校门，迎面便是十几具保安的尸体。接着往前走看到了那如同被直升机扫射过的操场，看着地上的碎尸，警察们心里涌起一股惧意。再看到那被灯柱毁坏的教学楼，鲜血淋漓的玻璃窗时，愤怒和悲伤充斥着每个人的心头。发现陈坤的时候，警察们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还有呼吸！快快快！”

训练有素的警察争分夺秒将陈坤送上了救护车进行急救。

然后就立马组织起救援行动，救助那些被牧尘随手一击掩埋在废墟下的学生。而其余学生都被控制在教室内不准外出。

“各位同志，我们是警察啊！为什么……我们连孩子都无法保护吗？！他们放下了武器，我们拿起了武器，所谓的保护也就这样吗？为什么我们总是迟来！！我还要这警徽有什么用！”

崔文斌看到这副人间地狱忍不住嚎啕大哭，心痛的快要昏厥过去。他跪在操场上，摘下警帽，额头抵在地上，泪水不住地流淌。

他这样的作为其实对于当前状况毫无用处，然而队长云左还是默许了。一心一意为民的警察，不多了啊，他何尝不想嚎啕大哭，可他还必须要指挥救援才行。

李健搬开碎石，从里面拉出上半截尸体。一直忍住不哭的眼睛，顿时泪如泉涌，牙齿忍不住地打颤。年轻，实在太年轻了，十六七岁的孩子就这样葬身在这里。这是令人多么悲哀，疯狂的一件事。

“多救一个也好，请不要死啊！！！”

李健的双手早就被碎石磨破了，手上沾满了血迹，早已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这些死去学生的。可是他依旧不知疲倦地在搬着石头，双眼失去了焦点，整个人如同一具行尸。

看着那被挖出来残破不堪的尸体，他已经悲伤得失了魂魄。

过了一个多小时，李健双手做着搬石头的动作，而鲜血淋漓的手中却是空空如也。

云左拍了拍他的肩膀，“够了够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李健同志，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我们还有更重大的任务！我们必须要为他们报仇，必须要把凶手抓住！我们还不能失去理智啊！”

李健悠悠转醒，双眼逐渐恢复清明。用力的抱了抱云左。

“部队，我绝不会放过他！绝不会！”

云左也用力抱了抱他，没有说些什么。但那双眼睛，愤怒的如同一头绝世凶兽。

死亡58人，重伤23人，没有轻伤。

古国的警察其实一直以来都有做事，也不是那么的只会推脱责任。只是有些时候为了方便行事，会造成不少困扰，也会因为某些欲望而不能完善自己。我们看不到黑暗，就没有资格依靠一知半解来否定一群为我们守护光明的人。

“神啊，我们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吗？生命何其的脆弱啊！一直以来我都活在梦里吗？没遇到过任何危险，平平安安活了16年，我到底在自以为是些什么？我在看不起谁？真正无知的人是我啊，真正傲慢自大的人是我啊！

为什么能够脆弱成这副德行啊！为什么还要这样勾心斗角啊！该死的，我到底在干什么？！”

同学的死，牧尘的恐怖，陈坤的奉献，崔文斌的悲伤，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刷新许欣兰的三观。她是普通的高材生，现在第一次接触到死亡。

像许欣兰这样被刷新三观的人并不少，只是都没有许欣兰那样的聪明。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感受到自己的无知与弱小，她就是刚才推搡着余姚送死的人群里其中一个。

她察觉到了一件事，一件可怕的事，弱者没有资格了解真实。这个世界依旧是那么的血腥野蛮！实力才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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