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破片

对弈的棋局仍旧在继续着，考验着双方的能力的同时也考验着她们的耐力，长时间的高强度劳作很显然让玛丽娜的运算达到了极限，就算拥有天才的大脑，身体的负荷能力也不是总能够配合的了这样的运转，玛丽娜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很明显是睡眠不足或者说猝死的征兆，而这一切，都被一旁的EVA看在了眼中。无论平时二人怎样的互相唱反调也好，或者说无论怎样互相诋毁或者互相叫板也好，在这样的情况下，担心，或者说关怀，是会理所当然的存在“如果真的很累的话，就去休息一会罢，指挥官，这个样子下去的话即便是汝也是会垮掉的罢?”EVA尝试着这样关切的说到，很明显，玛丽娜在设计EVA的时候特地弱化了她在这样的情景下的作用，本来应该是安慰的话语，在EVA的语调中，仿佛故意上扬的嘲讽——当然，这也是EVA对于玛丽娜的不满之一。

玛丽娜轻轻抬眸，露出了一个不正常的笑容，就是被我们所熟知的病态的笑容。极度疲惫的眼神中却透露着兴奋，眼窝凹陷的面颊却容光焕发，仿佛把世界上一切的不合理结合一般，玛丽娜这么笑着，让EVA也略微有些害怕，不过，这也代表玛丽娜已经进入了高度兴奋的状态，而这一状态正是玛丽娜作为天才不为人知的一面，没错，从特殊的意义上来说，玛丽娜是一个一直在寻求着能够打破日常的兴奋的变态，即便为了这种事情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啊，没错，早就应该想到的，对付这个变态最好的不是安抚与关心或者任何表示友好的事情，而是竭尽全力的嘲讽她，激发她进一步的兴奋情绪，也只有这样，她的思维才能真正超过肉体的束缚——不过那听起来也太惊恐了一点罢，就算是AI也无法说自己完全不害怕这样的变态行径，不过，既然战争还在继续，与其让她毫无斗志的暗无天日的睡着，这种方式才更应该被采取才对，这样自我安慰着，EVA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了战场上。

相较于十星防御联盟这样几乎可以算是轻松的气氛，协约的指挥部内的气氛则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已经确认的“白色新星”机甲已经刷新她们对于武器的观念，而且也完全无法确认十星防御联盟其他型号的武器虽然无法质疑德蕾莎的指令，但是参谋们依旧分成了不同的派别争吵不休，除了主张休战以外，在发动最大规模的突袭战以及多点突破上，参谋们也产生了分歧，不过，令人感觉到意外的是，这一次，德蕾莎竟然没有阻止这样的争论，而只是安静的聆听着，当参谋们发现了这一事实以后，尴尬的气氛便开始在空中发酵，令人难以忍受。待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以后，德蕾莎才缓缓的抬眸看着众人，仿佛刚睡醒一般的慵懒眼神自然让一些人颇有微词，但是德蕾莎的这种眼神却又携带着威慑，让那些原本准备发表一些令人难堪的意见的人学会了安静聆听，于是，在用眼神威慑并确保不会有任何一个刺头会发言之后，德蕾莎缓缓开口，战术地图的视野转移到了转移到了一旁的海岛上的弹道导弹。“根据这么长时间的分析，我们已经成功捕捉到了对方的指挥中枢所在的地方，而且已经可以确定，敌方的这些自主作战机械是由特定的电脑指令操控的。如此庞大的运算量，单靠一个人自然是无法做到的，所以我推测对方的指挥中枢一定庞大而又脆弱，而这也正是这个小岛十分重要的原因，因为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够获得最佳的视野，好了，被动的消耗战到此就应该结束了，我们该进行反击了。”这一段分析仿佛粘合剂一般，将在坐所有参谋的嘴都死死黏住，很明显，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反驳这一项指令，而且，这样的话语，也很明显的终止了参谋们关于进攻方案的争论，毕竟，在失去主脑之后，接下来十星防御联盟的抵抗也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检测到高速飞行物体接近，玛丽娜，我们被发现了!”随着雷达的反应突兀的出现 EVA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对于协约的这种超音速飞弹，十星防御联盟一直缺乏一些行之有效的手段，而现在，令人惊讶的是，这些高速移动的雷达上的点正在精准的向着玛丽娜所在的指挥部飞来，然而，即便如此，已经陷入沉迷的玛丽娜很显然无法处理这一信息，在最后危急的时刻，EVA选择了可能是最糟糕也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大规模的超效能电子干扰虽然让这些飞弹失去了效力，同时也切断了玛丽娜的电脑甚至是周围所有控制中枢的电源，而处在高度兴奋状态几乎已经陷入迷茫的玛丽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所惊醒，然而，更糟糕的是，长时间的工作带来的疲劳在这一瞬间被释放了出来，玛丽娜几乎不可抑制的陷入了昏迷的状态，剧烈的眩晕和头痛也让玛丽娜彻底失去了继续指挥作战的能力。而正是这一严重的事件，让十星防御联盟陷入了混乱，而在这样的混乱中，等待他们的不会是别的东西，而只可能是会是——失败，不过，只有向死亡前行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英雄。

“报告，已经监测到对方的特殊信号停止工作，已经可以确认对方的指挥中枢已经停止运作，重复一次，对方的指挥中枢已经停止运作!”在令人如坐针毡的几分钟里，德蕾莎承受的压力很明显超过了任何一个坐在她面前的参谋，毕竟这些只用顾及到自己的面子而并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的参谋，对于失败也自然而然的做好了心里准备——当然不是准备好如何扭转战局，而只是单纯的准备好如何再一次开始打口水仗，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内斗中。虽然这没有任何好处，但是所谓的参谋，可能天生就是这样一群乌鸦，除了挑剔别人的工作以外一无是处，不过好在，这次的作战是以胜利收场，这对于德蕾莎来说无异于让他们闭嘴的良药，比任何战果来的都要宝贵一些。

于是，让我们把镜头转回“白”所在的地方，作为军人的嗅觉告诉她，敌人的指挥系统已经被破坏，继续突进已经失去了意义，很快协约国的进攻想必就会开始罢。突如其来的闲暇让“白”得以拥有时间把自己得到的材料整理并组合起来，随着猛烈的爆炸声和激烈地交火声在战场上想起，“白”的思绪慢慢进入了一个老旧的录像带。

obj.125号 伊莎贝拉，统称“白”，是我们在人形之外进行的第一个半机械人类的试验体，我们想知道如果没有『结合能』，人类的意志或者人类的能力究竟能达到怎样的地步，而父母双亡而且遭受了巨大的肉体损伤的obj.125则成为了最好的试验材料，或许这个试验现在不会被任何人所理解，但是我相信在不远的未来，这一刻一定会被人们所铭记，协约国不用再从双头鹰帝国进口高昂的『结合能』矿石，而是可以直接创造出和三代＋人形相媲美的人形，这也一定会是协约国重返历史舞台的第一部，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必须这么做。

实验比我想象的还要成功，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认“白”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排异反应，虽然目前还是通过药物来维持这一效果，但是我相信，随着机械的嵌入化越来越深入，总有一天“白”会脱离对于药物的依赖。

虽然他们对我的实验结果并不满意，并通过把我调到埃及这种方式来让我远离我『疯狂』的试验，但是这只不过是他们的愚昧无知罢了，而且，幸运的是，作为孤儿的“白”也被我准许带到了埃及。我的试验就要成功了。

今天，第二共和国的先锋部队已经到达了开罗的前线阵地，开罗失守只是时间问题了，他们现在估计都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罢，谁还会有心情来管一个被驱逐的试验员呢?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要把“白”送出去，我自己的性命不过是草芥而已，而“白”的性命，则是我的一切，我所创造的所有价值，是我们的未来，只有她，我永远不可能妥协，如果可以，我将祝福你，“白”，带着我的梦想前行罢。

如同旧式的录像带一般，这份回忆戛然而止，可以想象到，这份记录的主人不是死在了第二共和国的枪下，就是死在了协约国宪兵的枪下，而自己，则因为他最后的举动而捡回了一条命，并且，自己是一个改造人，是他的计划的结晶，而且，自己的名字，叫做伊莎贝拉，多么戏剧化的一篇废话啊……没错，我不是什么伊莎贝拉，我就是“白”，是协约国陆军特种部队的一员，也是这场战役的前任指挥官，仅此而已。即便想要这么告诉自己，湿润的液体还是顺着面颊滑落，但是，这究竟是泪水，还是只是这些该死的机械的润滑液呢?伊莎贝拉发疯般的想要扯开自己的皮肤，发疯般的想要证明这不过是一篇废话，但是，这不过是徒劳而已，她的名字，叫做伊莎贝拉，是一个孤儿，无论是父母双亡还是被转移走的试验体来说。

“现在开始通告全军，因为玛丽娜指挥官遭受重创，亚历山大港守卫战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现在开始执行撤退作战，任何还可以移动的部队都请尽快转移，重复一次，任何能移动的部队都请尽快转移。”EVA发出了这样的通告，随后又一次回眸看向了昏睡的玛丽娜，操纵着自己虚拟的投影身体走到她身边，仿佛一个蠢妈妈一样用自己无法触及的双手抚摸着玛丽娜的发梢，一遍又一遍，直到负责转移的士兵进入了玛丽娜的办公室。

“EVA阁下，请您忍受一段时间，现在，我们要开始对您和玛丽娜阁下进行转移了，剩下来的路程可能会很危险，因为，正如您所见，现在整个城区都布满了敌人的人形。”“嗯，我明白的，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呢。”

次日，负责打扫的协约国人形在一栋大楼里找到了睡熟了的“白”，她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安静的睡着了而已。

没错，这场战斗结束了，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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