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呐，大家，我问你们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如果你被一个素昧平生的漂亮女孩子抱住，而且这个女孩子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净往你胸口衣服上抹，你该怎么办啊？

就在我还在对着镜子自怨自艾时，我听到左边屋外传来了一声特别软糯的女声“哥哥，我进来了啊？”然后就在我转头的一瞬间，门吱呀地一声就被推开了。我和那个女孩子目光瞬间对上了。

“诶？”

“咣当！！！！！”

“哇奥！”那个女孩子看到我吃了一惊的样子，左手靠着身体端着的水盆一下子没拿住摔在地上溅出好多水，而我很不争气地被吓了一大跳。

“鸢铃？？？？？？？”缓过神来，我仔细的大量了面前是这个女孩子。既然她叫我哥哥，如果我是公印的话，那她一定就是鸢铃了啊。

而且…………

这身段，这面容，不就是鸢铃吗！只是下巴变得尖了点，头发也更长了，几乎到腰部。还有两绺头发垂在身前。特别有气质。

是秦鸢铃一辈子都不会有可能有的大家闺秀的气质。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

她一身白衣白裙白鞋，腰间系着白布带，头上还系着丧带。这是丧服吗？

我还在瞎乱想，那孩子早就一把扑过来抱住我放声大哭起来：

“呜哇哇哇哇哇哥哥哇哇哇，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啊哇哇哇……”

奇怪，古白话是这样讲的吗？

“呜呜（抽鼻子）呜呜呜，哥哥（抽鼻子），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了你知不知道啊？…呜呜呜，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坐在镜子前的那把椅子上，下意识的抱住了冲过来扑在我怀里的这个女孩子。看样子她就是鸢铃没错了，而这同时也证明了我现在真的是“公印”的身份。

话又说回来，公印老哥，你的妹妹真的……超软啊。

“你……真的是鸢铃吗？”

“是的呜呜呜……我是鸢铃啊……………………呜呜……嗯？”

听到我问这个问题，鸢铃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哥哥，你……？”鸢铃的表情从如释重负顺便变成了惊慌。

我笑了笑：“我现在，好像除了知道你是我妹妹以外，其他什么都记不得了。刚才我看了一下那些日记和家谱，知道了些事，但是我知道差不多把一切全都忘了。”

我还以为我这么说会把鸢铃吓到崩溃呢，我怎么觉得她好像现在……怎么说呢，很开心？

她哭也不哭了，两只哭红了的眸子直愣愣地盯着我，把我看的不好意思。嘴里还颠来倒去地念着*“只知道我，只知道我……”

公印你的妹妹是复读机吗？

“那个，鸢铃？”我挥挥手。

“只知道我……啊，哥哥！”似乎缓过来了。

“不要紧，不要紧……习惯了就好了。五天了，大家都快急疯了。醒过来就好……人没事就行。一切都有我呢。”鸢铃站起身来，朝我绽开了一个笑容。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辈子拥有独占这个笑容的权力。

“这样子啊。等等，大家？”

“嗯。哥哥可是这野王县里的响当当的大人物啊，别的不说，光是你昏迷的那天起，军中就来来往往几十个人了。五天了，每天知县都要打发人来问病。可把我给累坏了。”

我突然想起来公印原本是世袭野王都指挥的一名军官了。

“鸢铃，我问个问题。”

“哥哥问吧。我什么都会回答的！”完了，这只鸢铃好乖巧。

“我记得我好像是个军官吧，是什么啊？”

“野王都指挥啊。四品官。这可是咱爹爹挣下来的一个世职，可惜爹爹去年就走了。”谈到她父亲，鸢铃的脸色瞬间就黯淡了下来。

我虽然完全不理解公芹，到现在我必须装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出来。这种感觉好奇怪。

四品都指挥嘛……四品应该相当大的一个官了吧。明清知县才是正七品啊。可我怎么也记不起历朝历代有四品衔的都指挥这个官啊。这个世界的官职好混乱啊！

还有是什么样的皇帝可以有这么大的心让一个小年轻当四品武官啊！

野王是什么神县要有四品武官啊！

“完了，我基本上什么都记不住了。以后怎么办才好啊……”我抱着头，隐隐感觉不妙。

“哥哥别担心。”鸢铃似乎是看出来我的心事，“我听爹爹说这世袭的官职原本就是圣上给我们家的一个恩赐，放在四边可能危险得紧，放在野王就是一个闲职。我听这里的老人们说从他们曾祖开始这里就没有动过兵。想来是不用怕的。赵叔叔也说，要是别人凭功绩当的官，每三年一次大察，该升该降都是有的。但是世职的话如果不敢违例的事是不会察的。”

我听了鸢铃这么一说，心里稍微安慰下来。

这都行？我是不是该吐槽一下腐朽的封建制度？

“为什么鸢铃你懂得这么多啊？”

鸢铃低了低头，然后抬头看着我说道：“哥哥昏了好些天，县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看望过了一遍。什么话也都跟我说了。其实也是哥哥平日里就是个善人，人缘才这么好。再者这个地方民风也好。别人都说官场军中如战场，但我觉得这里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他们帮我出了好些主意。说是哥哥一周不醒的话就必须报上了。”

“如果我一直不醒怎么办啊？”我愣愣地问。

“一直不醒的话……”鸢铃脸色黑了几分，“大家都说世职会被收回然后给二叔袭上。横竖哥哥没有违例，大家也都说哥哥军中事物也办的好，世职没有夺了的道理。”

“那我是怎么昏过去的啊……？”我现在觉得这只鸢铃懂的好多啊。原来那只鸢铃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学生啊。

啊，原来的鸢铃。想到她我的心猛然一纠。

“你也好意思问？？”鸢铃的声音猛然提高了把我吓一跳。我搞不明白鸢铃的态度怎么会突然变这么多。

“我……我不是忘了吗？对吧？”

“那我就说了啊。”

“好。”

“五天前，你带着县里的兵出操回来，骑在马上。快进城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装着了什么东西。骑在你旁边的赵叔叔说是好像是一只小虫子飞进你眼睛里了。结果哥哥你就在马上张牙舞爪的，一不小心没坐稳就从马上摔下来了，头磕在地上。又不是有头盔垫着，后脑早就开了。不过就这样也昏了五天。”

我坐在椅子上，听着一愣一愣的。

如果公印运气差点的话，他可能是这个国家历史上第一个因为一只虫子而变成植物人的四品将军吧。

鸢铃停了停，然后继续说：“当时全县两千来号兵都看见了。瞬间就闹了。吓得知县大人以为哗变了，火急火燎跑出来才看见一群人架着你往医卫那里赶。我是过了一会才知道的，一个把总冲上门来喊着叫着说你摔着了，吓得我和贞儿翠儿手中针线都扔了也不顾有没有看见出门就往医卫冲。还好没摔破。郎中说静养就好了，谁知你昏了五天。”

“贞儿翠儿是谁？”我刚刚看家谱没有看见她们的名字啊？

“哥哥你不关心关心我倒关心她们？贞儿是我的丫鬟，翠儿是你的丫鬟。我平日就觉得你和她们亲密了，难怪她们和我一样都这么担心你。最近几天急得饭都吃不下。昨天也是晚上怎么也睡不着，还是我让她们喝下了放了药的水才睡着的。”

公印的妹妹有点狠

鸢铃说这些话的时候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架子出来，但眼神和语调里完全不加隐瞒的流露出对我的关心。

从她的说话内容里，我得到了许多有用的消息。

第一，我现在的状况似乎是不用太在意的。我的官职影响不大。

第二，公印是一个非常受人尊敬，也非常有能力的青年军官。能让全城兵变得对他服帖并且关心的人绝对是个有能力有好性格的人。

“鸢铃，这些天，辛苦你了。”虽然是别人的妹妹，但我现在已经是取代了他的哥哥的灵魂了。我必须承担起照顾好她的责任。

“没没没没什么的，这是鸢铃应该的。”鸢铃脸一下子就泛起了红晕。

我看着她，心里此刻什么别的都不再想，只是在担心我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际关系，完全陌生的新生活，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未知。

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大概就是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子。

这个与我“相识”不到十五分钟的女孩子。

但在她眼里，我已经是陪伴她十几年的哥哥。罪恶感，涌了起来。

公印老哥，接下来，就由我来照顾你的妹妹吧。该死又想起了那只笨笨的鸢铃了。我的鼻子又酸了

鸢铃看着我的脸上不好，就抱住我说道：“哥哥，你也别多想了。人好着才是好。既然你醒了，一切都有办法解决。赵叔叔……你忘了吧，是这个城的防御使，他照顾我家一年多了，把你当做他亲儿子一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捡起来摔在地上的水盆然后回头对我说：“原本我想给哥哥你擦擦身子的，现在水都凉了。我再去倒点，回来再给哥哥你擦擦吧？”

“哦，好……诶，等等，鸢铃，我自己来好了！”

“不行！哥哥你刚醒！身体肯定遭不住的，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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