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话 时间（上）

“我才不是害怕案发现场呢，我是觉得不必特地进去也没关系吧。”

乔不情不愿地站在门外，伸着头朝屋里瞧。因为已经确定是驱动法器作案，所以案件理所当然地转到驱动法器研究局，由乔和沈振宪接手协助当地警方处理。但是，乔第一次接触命案，他对血迹斑斑的犯罪现场本能地抵触。

“根据尸检报告结果，死者死于5天前的下午。从现场来看，死者当时为犯罪嫌疑人开门，犯罪嫌疑人没有进屋，直接站门外行凶。刀片一共发射了13枚，其中4枚因被害人躲避而射偏，9枚射伤被害人。”

“也就是说9枚中的其中几枚割破了被害人的大动脉，造成其出血过多死亡。”乔扒着门框，一点点朝屋里挪，“但我不明白在这样的公寓楼里，为何被害人的尸体今天早晨才被发现？他被袭击时没有求救吗？”

“这栋楼太旧了，大多住户都搬走了，只有少数几层楼才有人住。况且，案发时是工作日下午3点，警察已经挨家挨户询问过，那个时间除了一楼的一对老夫妻以外没人在家。”

“老夫妻留意到什么了吗？”

“没有。一来被害人住5楼，中间隔了4层楼；二来两位老人耳朵都不是很好，很难听清远处传来的声音。”

“犯人有没有留下些许证据？监控录像拍没拍到他？”

“少爷，这样破旧的老式小区一般都是没有监控设施的。”

“说得也是哦……”

“Nonono~正是监控记录下了犯罪嫌疑人逃离现场的全部过程，警方一小时前已经将其捉拿归案。”沈振宪指着窗外楼下的摄像头，得意洋洋地说：“虽然小区的监控录像不知为何全部调不出来了，对，就像新闻里总是出现的那样，但是自从两年前发生过几起盗窃案以后，几户居民就合资安装了新的私人监控设备，专门对准他们自家门前。就是这些摄像头无意间记录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身影。。”

“小沈……你……”罗伯特苦笑：“请问我们刚刚的讨论全都是废话吗？”

“哈哈哈，是的，没错。”沈振宪双手叉腰一脸正气，不知道他到底在骄傲些什么。

“既然犯人已经抓到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来研究这个犯罪现场？”乔觉得好累好累，他忍住了没有辱骂沈振宪这件事消耗了他太多体力。“直接去等犯人的口供不就好了？说实话，我现在只想听犯人怎么说，他从哪得到的发射器，又为什么要杀人。”

“之后必然会去的，现在先随我来。”

沈振宪领着乔和罗伯特进入里面的房间，被害人的卧室。卧室左手边靠墙摆着床，门的正对面是窗户，靠窗摆着一个老式办公桌，房间右边一整面墙靠着书柜。

乔径直走去打开窗户，让充满异味的房间通通风。

整个房间没有多余的装饰，也不见能体现出房间主人兴趣爱好的物品。乔虽然没见过被害人，但他的头脑里已经浮现出一个古板的中年男性形象。

“这人是个搞科研的。”沈振宪指着书柜。书柜上摆满了书，每本书都按照规格和分类摆在合适的地方。除个别政治类书籍以外，所有书都是化学和生物相关，有的书被翻散了页，书主人很细心地用线将他们重新穿好，还用报纸包上书皮。

他随手翻开一本，竟然全是英文。

“罗老师，看，是你的母语。”

罗伯特接过来看了几页：“专有名词太多，看不懂呢。”

“罗老师也有看不懂的东西？”沈振宪感到吃惊，“罗老师明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让你失望啦？”

“那倒没有，术业有专攻。”

“看起来和章音的母亲是同一个专业。”罗伯特将书本塞回书柜，“我明白你让我们看这里的意思了，你认为有人企图一一杀害当年永生计划的研究人员。”

“永生计划是什么？”

罗伯特告诉沈振宪他们在章振兴那里听来的事。

“我本来并不知道这个永生计划，只是隐约感觉被害人较为特殊的身份是个值得在意的点，这么看来确实有联系。你是说章音的母亲虽然是研究小组的组长，但她只是专注于植物的研究，并没参与那个永生计划？”

“是的，她的笔记揭示了这一点。但很长时间以来除了她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研究的主导，就连她的丈夫也不例外，因为她是组长，而她纵容了其他组员的研究，尽管自己没有参与。”

“她是怎么死的？”

“不是他杀。”罗伯特否认了沈振宪的猜想，“一年多以前，心脏病突发。”

“那么章振兴被袭击，才是这个连续事件的开端，然后，这位董连胜先生的被害是第二起……”

“你们快来看！”乔站在窗户前喊道，他的视线盯那台老式办公桌的桌面。

二人立刻朝乔凑过来，乔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那桌面，透明的玻璃板下面压着几张旧照片，这些相片几乎都是被害人董先生年轻时的单人照片，黑白的，也看不出是哪里的旅游景点，有的是在古街，有的是在乡野之间。乔指着其中唯一一张彩色相片，也是唯一一张多人合影。

和罗伯特从章振兴家里找到的照片是同一张。

“你们看，这个就是被害人。他除了头发白了以外，和年轻时一模一样！”沈振宪把照片对比着感叹道。

“然后他身旁这位女士，大概是章音……”

“你看这小丫头也和现在一模一样呢……什么？”

“……章音的母亲吧！”乔白了一眼沈振宪，“不过正如你所说，这人长得和章音极像，一看就是母女关系，而且我们在她家里也找到了相同的照片。不过为了确认，我现在拍照给章音发过去，让他们父女俩再认一下。”

过了几分钟，乔收到回信。

“果然没错，这是当年实验小组的合照。没有章振兴，因为照片是在他退出以后才拍的。”

几人抬起玻璃板把相片拿出来，果然相片背后同样写着名字和日期。

“看来这些人是重点保护对象，必须找到他们。我现在就把这相片带回公安局。”

.

三人乘着警车回到局里。犯人的口供正在进行中，三人被特别允许在外面旁听。

犯人是个看上去四十有余的男性，身材偏瘦，在白色灯光下脸色惨白。他一点也不紧张，虽然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但大概是因为身体状况欠佳。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愧，被问到杀人动机时，他坦然自己和被害人是第一次见面。他说，“那个人”为他提供了作案工具和目标地址，还给了他一张照片，让他核对是本人无误后再动手。

“‘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是‘救世主’。”

听到这个称呼，沈振宪的眉毛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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