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烈焰领主的邀请

魅狐松了口气，没想到宁昊的条件竟然只是这个：“主人，您可以无条件对我做任何您想做的事，只是……求您下手轻点，别对我的身体机能造成永久性损伤，这样我才能长久地侍奉您。”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训练。”宁昊皱眉：“是磨练你精神的修行训练，需要你主动配合我，否则难有效果。”

修行训练，可以极大程度地提升一个人的“精神力”，而“精神力”是各种能力的源泉。

精神力越强，对能力的理解、开发、应用也就越强。

就拿操纵火焰的【火焰使】举例，精神能力强的【火焰使】可以开发出各种类似“烈焰流星雨”、“火龙连弹”、“火织网”的招式，而精神能力差的【火焰使】就只会无脑搓火球。

“是，主人。”魅狐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接受配合您的任何训练。”

她当然得接受训练了，命都捏在宁昊手里，哪有资格谈条件？

只是，魅狐不怕训练，她就是在训练中长大的。

生吃蛤蟆活吞蛇的“野外生存训练”；承受鞭刑、烙刑、插针刑、饥饿刑、断骨刑、凌蹂辱躏刑的“被俘模拟训练”；学狗叫、学狗爬、学狗吃喝拉撒的“自我突破训练”；与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生死搏杀，将其活活掐死的“果决独断训练”……

这些地狱训练，赋予了魅狐超强的应变能力，让她可以挣脱道德和人性的束缚，像草叶一样随风摇摆，绝对不会被狂风摧折。

“嗯，起来吧，先坐一会。”

宁昊转身从冰箱里取出两盒牛奶和几块吐司面包，走进厨房，把面包扔进烤箱，又撕开奶盒封口，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紧接着又从橱柜里拿出四枚鸡蛋，打进油锅里翻煎……

几分钟后，简单的西式早餐摆上了餐桌，热气腾腾的牛奶、脆香脆香的烤面包、金黄色的煎鸡蛋，可惜没有培根火腿。

魅狐望着眼前的面包牛奶，神色复杂地看向宁昊：“主人，您为什么给我……给我，做早餐？”

哪有主人给奴仆做早餐的？

应该是奴仆给主人备餐，然后站桌边候着，给主人端茶倒水，侍奉着主人吃完才对。

“只是几片烤面包而已。”宁昊在魅狐身边坐下，小口小口地吃着吐司面包：“之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的真名。”

“主人，我的真名是‘井河绘里香’。”绘里香的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乖乖等老师分苹果的小学生。

“是你父母起的吗？”

“我，我不知道……”

绘里香神色黯然：“我和妹妹是被忍村的前辈抱养的，从我记事开始，大家就这么叫我。”

“你身上的伤，不像是前辈该对后辈做的事。”宁昊面无表情，仿佛无波的幽潭，可那平静的水面下，却藏着一条愤怒的黑龙。

黑龙在水中睁开眼睛，金色的龙瞳仿佛两颗耀眼的太阳。

它口中涌动着愠怒的龙炎，恨不得将那些忍者全部烧死。

绘里香察觉到了宁昊的怒火，心中一暖，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主人，忍者是个危险的职业，尤其像我这种‘女突忍’，一旦任务失败，十有八九会被敌人折磨，如何在这种情况下保命，是我们的必修课，前辈他们……只是按规矩训练我们……”

“真的是这样么？”宁昊转头凝视绘里香的美眸。

绘里香在宁昊的眼中看到了冰凉的悲伤，像是灭世的海啸。

那汹涌的滔天巨浪排山倒海，遮天蔽日。

绘里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拍过来，看着它淹没一切……

过往的种种受虐遭遇，在绘里香眼前浮现，她胸中酸楚，心如刀割，却仍旧强颜欢笑，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主人，您是华夏人，可能不理解我们独特的忍者文化。‘被俘模拟训练’是每个女突忍都要面对的宿命。”

“……”

长久的沉默，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宁昊盯着绘里香的脸看了几秒，转回头静静地吃面包，不再言语。

绘里香以为宁昊生气了，连忙起身，向他下跪磕头：“主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这不是冒犯，起来吃饭吧。”宁昊放下手中的面包，起身将绘里香从地上扶起：“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随意下跪。”

“是，谢谢主人。”绘里香起身，向宁昊躬身致谢。

这时，宁昊裤兜里的苹果手机微微震动起来，不知是谁打来了电话。

宁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绘里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

绘里香连连点头，紧抿嘴唇，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宁昊对绘里香轻轻颔首，抬手捏了捏嗓子，而后大拇指划动接听键：“谁？”

他朝气阳光的音质变得低沉而浑厚，还带着几分醉意，听起来像个宿醉的中年混混。

绘里香惊奇地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宁昊竟然会伪声术。

“猫殿先生，您好！”听筒里传来一个少女甜美的声音：“我是‘烈焰领主’大人的秘书，我叫……”

“啊，原来是‘烈焰领主’的人啊。”宁昊痞里痞气地打断道：“有什么事吗？”

绘里香目瞪口呆地看着宁昊，心中暗叹主人真不愧是『神奇idol』，这演技，跟患有精神分裂症一样。

“额……”

少女有些尴尬：“猫殿先生，我家大人真的特别欣赏您的能力，非常渴求您这样的人才加入‘烈焰组’，如果您肯接受我们大人的邀请，大人可以为您提供1000亿円的年薪，还有……”

“1000亿？”宁昊双目茫然，仿佛刚刚睡醒：“我没听错吧？”

“您没有听错，是1000亿。”少女郑重地说：“以您的能力，完全配得上这样的年薪。”

“你们以为我是东京街头的叫花子？”宁昊的脸色阴沉下来，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漆黑夜空。

这已经不是烈焰领主第一次邀请宁昊了，可宁昊每次都拒绝，他跟烈焰领主一直是合作关系，烈焰领主还曾称他为“大哥”。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关系很快就出现了裂痕。

烈焰领主的名声越来越响，地位越来越高，成了日本民众心中的神。

而宁昊还是那个非法售卖魔人尸体的怪物猎人。

神跟人，如何做朋友呢？

烈焰领主开始怠慢宁昊，不再与他直接通话，而是把合作商谈的事项全权交给副手处理，还授意副手敲打敲打宁昊，让宁昊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想跟他们继续合作，就得把姿态放低点，最好跪在地上磕响头。

宁昊当然不会糟践自己，主动终止了与烈焰领主的合作。

本以为这样，烈焰领主会稍微收敛一些，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蹬鼻子上脸，想把自己收为小弟。

“现在啊，可是2210年了欸……”

宁昊用暴力社团独有的弹舌音说：“你问问街上的那些流浪汉，1000亿够他们做什么？”

电话里的少女有些无语，强笑着说：“猫殿先生，我们给的酬劳不是津巴布韦币，是日元，现在东京买栋别墅，也只要1亿円而已，1000亿可以……”

“一栋别墅就想打发我？”

宁昊生气地用食指的第二指节敲打餐桌：“欧喂欧喂！你小子知不知道正在跟你通话的男人是谁啊！？”

少女不明白青年为什么突然生气，连忙解释道：“猫殿先生，我们从来没说只给您一栋别墅，我们……”

“本！大！爷！可！是！猫！殿！大！人！啊！！！”宁昊愤怒得声音颤抖，五官狰狞，脖子青筋暴起。

绘里香看着宁昊崩坏的颜艺，再也忍不住心中澎湃的笑意，“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宁昊瞬间恢复扑克脸，淡淡地看了绘里香一眼。

绘里香连忙双手捂嘴，紧张地看着宁昊，惟恐他生气。

宁昊对她轻轻摇头，像是在说“不要出声了”，又像在说“没关系”。

电话那边的少女都快哭了：“猫殿先生，我……”

宁昊鼻孔怒哼一声：“够了，从现在开始，‘烈焰领主’进入我的黑名单，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易。”

“请等一下猫……”

少女焦急地还想再说什么，宁昊已经挂断了电话，摁下手机侧面的锁屏键，将它装回裤兜。

“现在可以笑了。”宁昊恢复原本朝气阳光的声音，平静地对绘里香说。

绘里香的笑意早已消退，低头歉然道：“主人，真对不起，我刚才实在没忍住……”

“没事，坐下吃饭吧，烤面包要凉了。”宁昊坐回木椅：“我们快点吃完，休息一会，然后去接你妹妹。”

绘里香乖巧地点头，在宁昊身边坐下：“谢谢主人……主人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宁昊小口小口地吃着煎蛋，又抿了一口牛奶。

“刚才暴躁的您和现在平静的您……”绘里香一边观察着宁昊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问：“哪个才是真正的您呢？”

宁昊看了绘里香一眼，淡淡地说：“刚才霸道的你，和现在听话的你，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绘里香一愣，想起之前摁着宁昊的肩膀自称“姐姐”的画面，窘迫地紧闭双眼，双拳紧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与此同时，她的理智又十分清楚，这种窘迫的情感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只要她想，随时都能让其消失。

只是她需要利用这种情感扮演“乖巧奴仆”的角色，所以才任由窘迫的情绪控制她的行动。

也许真正的她，从未感到窘迫，只是为了逢场作戏，才纵容身体尽情表演。

“我……我不知道。”绘里香有些害怕，担心自己刚才的想法被宁昊知道。

如果宁昊知道她是逢场作戏，会不会杀掉她？

“感性和理性，对应着‘心’和‘神’，是人的两种根本。”

宁昊认真地对绘里香说：“如果‘心’是水的波形，那么‘神’就是水的性质。心随境转，千变万化。而神清静，恒常不变。了解心神的关系，是修行训练的基础之一。”

绘里香眉头紧锁，隐隐感觉能从宁昊的话中悟到些什么，可她的思维之手在脑海中抓来抓去，每次都让那丝明悟从指缝间溜走。

“别急，慢慢来。”宁昊扶着膝盖起身：“我去客厅看会电视，你吃好了来找我，我们去接你妹妹。”

“好，谢谢主人！”

绘里香望着宁昊的身影远去，眼神变得非常复杂。

她最初臣服于宁昊，只是因为宁昊那无与伦比的力量。

可渐渐地，她发现这个男人的灵魂像群星一般璀璨，而“力量”只是那片星河中数不清的闪光点之一。

他沉稳，似久经沙场的少年将军，面对千军万马，枪林箭雨，依旧镇定自若。

他智慧，像是传说中的“沙之书”，看了一页还有一页，怎么翻也翻不到尽头，怎么看也看不透。

他善良，即便总是吊着一张冷冰冰的扑克脸，却依旧无法掩盖眼神中的爱怜和关切，犹如体贴仁慈的兄长，不管妹妹如何胡闹，总是温柔地包容忍让……

……

绘里香拿起宁昊没喝完的牛奶，仰头一饮而尽，像是巾帼英雄一口闷下辣喉咙的烈酒。

“呼……”

她长出一口气，抬手抹掉嘴角的奶渍，紧接着风卷残云般地吞吃桌上的烤面包。

脆香的面包，充满绘里香的口腔，把她嘴巴塞得鼓鼓的，已经无法再装进任何东西了。

可她还是努力地用双手往嘴里塞面包、塞煎鸡蛋……

热泪突破眼眶，顺着绘里香的脸颊滚落，留下两行晶莹的泪痕。

她趴在桌上痛哭起来，两条胳膊遮掩住涕泪横流的俏脸，肩膀颤抖，却不发出一丝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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