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6）

本来按照原本的打算，今天应该去修理闹钟和买自行车。

可是这两件事，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拉倒吧。

不想去兼职，只想躺在床上不动。

想的什么鬼东西，我哪里有任性的资格啊，不兼职，就饿死。

打开了昨晚从凛家里出来后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

已经八点了。

是该起床打工的时候了。

数十个未接来电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个有些夸张的数量，尤其是这些都是出自两个人之手。

凛和琴。

凛的话，还是算了吧。

我是不是该给琴回个电话比较好？

那，我该说些什么？

迷茫。

一言不发拉着凛逃跑时的狼狈模样，琴没有看出来就好了。

可是琴这么聪明。

昨晚她没有来。

没有回到这里——

这个承载了和琴在一起创造出很多很多美好回忆的家。

原本只是友谊。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似乎对琴产生了某种不应该有的非分之想。

琴一定是被我吓到了吧。

从没有关紧的玻璃窗吹进来的沙子麻痹了我的眼睛，我只好因为不可抗力而闭上了眼。

我厌恶这样的自己。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

“醒啦？”

少女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

“睡过头了，堕落的样子让你看到了，很抱歉。”

琴娴静地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只是眼睛不知道什么缘故，看起来有些红肿。

琴还是来了啊。

即便是察觉到我可能抱有异样的心思，她依然会在周末赶过来给我辅导功课。

因为琴就是这么一个善良温柔的人啊。

琴把我当朋友，我却……

我怎么可以这么不知好歹。

“不会，小悠平时也很辛苦，难得周末多睡会也好……”琴轻咬着嘴唇，神情有些紧张，“其实……昨天放学，不是小悠看到的那样……”

“这不是挺好的嘛。”我朝琴眨了眨眼，“恭喜你啦！”

“不是的，当时其实是——”

我屏住呼吸等着琴的下文，琴却突然止住了话语。

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至少，我的眼睛不会欺骗我。

“没什么好解释的啦，你能和楚子河在一起，皆大欢喜呀。”

我确认自己这句话是违心说出来的。

因为我一点也不替琴感到开心。

所以我才觉得自己恶心。

“……小悠不相信我？”

琴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哀伤。

“……”伪装出来的笑容在一点点的变得僵硬，“我相信不相信，其实不重要吧。”

我不再与琴对视，将视线放在了白色的床单上。

“……信我一次，可以么？”

琴的语气已经变成了哀求。

“祝你和楚子河幸福。”

这是我最后经过深思熟虑后，抬头说出的话。

琴的眼睛里一片悲哀。

像是在无声的哭泣。

那份悲哀我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遇到过。

我自己的心脏，仿佛也在琴悲哀眼神的注视下碎成了一瓣瓣。

但是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已经够了。

我不能够因为自己的自私，而破坏到琴和楚子河的感情。

就算是朋友，也该有一个界限。

谁让我们性别不同呢？

“如果是小悠的话，只要你一句话，即便没有任何其它的解释，我都会选择相信。”

琴的声音凄凉而又哀婉。

我不敢再看琴的眼睛。

我怕我会忍不住，冲上去抱住她。

“我要走了……”

琴一步步地后退。

每一步都会间隔很长时间。

我的嘴唇动了动，然而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琴彻底地离开。

像是抽丝剥茧一样，力气被主管悲伤的神灵一点点地抽干。

我瘫倒在床上，用手臂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没有人能够看清我的表情。

我自己也不能。

直到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我才知道，自己和琴，当时完全是在两个频道上的对话。

……

“我跟你说个秘密怎么样？”

“没兴趣。”

“别着急嘛，百里同学是不是很想摆脱我的纠缠？”

“嗯。”

“那就听我说完，以后我就不纠缠你了。”

“……说。”

“你得先答应我，会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可以。”

“其实啊，我是女孩子哦。”

“？！”

“知道你不会相信，咳咳……现在呢？我本来的声音可还行？而且，身份证总说不了慌吧？再不信的话，你摸摸我的胸部就知道了。”

“……楚梓荷？”

“女孩子之间相亲相爱有什么不好啊，谁说女生就不如男的了？琴小姐对我这么冷淡，还真是令人伤心呢。”

“……抱歉，我没有这种奇怪的嗜好。”

“行吧，强扭的瓜不甜。不过看在我痴心一片的份上，大家同样是女孩子，让我抱一下你总可以吧？”

“……”

“以后就不再纠缠你了哦。”

少女默然，随即点了点头。

阴谋也好，巧合也罢，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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