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狗奥托！看拳！（93）

11月初的罗马，气温已经渐凉，星期三的罗马是个不祥的阴天，已经不再葱翠的树在四五级的不知算秋风还是冬风的大风中萧瑟的抖动着树叶，其中的一些无助飘落到地上，然后被悄无声息的环卫机器人悄悄的清除掉了。太阳则远远挂在发白的天幕上，漫不经心的向城市散射着没有温度的光。

欧罗巴不同时代和文明的建筑在这里杂糅在一起——只是不知道哪些是被毁掉之后重建起来的。那些教堂或者大天使雕塑在现在看起来毫无艺术品的气息，似乎又变成了原本的没有生命的石块，泛着惨淡又冰冷的外皮。

空荡荡的街道上甚至没有几辆正在行驶的车，毕竟对于力求保持原样的罗马城来说，把它建造的和沪上或者广州一样繁华是不太现实的，罗马古城区没有现代的立体城市，反倒是以前的郊区和城郊结合地区才能看见26世纪的现代典型擎天高楼。

即使在21世纪的楚天看来，这里到更像是一座有点规模的县城。

“我想，你差不多该猜到真相了吧？”金发男人不紧不慢的吐出一个个汉字，他那绿琥珀一般的眼瞳反射着幽幽的暗光，若即若离的照在楚天的脸颊上。天色依旧阴沉，罗马城此时寂静的可怕，只有风声在窗外呼啸着，恰如楚天此时的心情。

少年，或者也可以称为青年，缓慢的将身体前倾，朝着对面的男人靠了过去，他不自觉的握紧了布满了细小伤口的拳头，然后艰难的蠕动着嘴唇说出了那句话:

“是……是你……把我弄过来的？”

“是。”

“狗奥托！！！”楚天瞬间拍桌暴起，他一脚撩翻了椅子，越过桌面用左手狠狠的抓住了奥托的脖子，然后是夹杂着普通话脏话的一记右勾拳:“我操 你妈！！！”

“嘭！”这绝对是自楚天出生以来打出去最暴怒的一拳，也是最强力、最迅猛的一拳。楚天的拳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奥托脸上，然后是飞速的收拳，再全力一挥——

“啪！”那只无法抑制的颤抖着的拳头被结结实实的钉在了空中，奥托轻描淡写的抓住了楚天的手腕，他毫不在意的看着楚天那张愤怒的脸，说道:

“克劳迪娅，给我们这位愤怒的客人包扎一下伤口，我们得让他冷静下来。”

楚天咬牙切齿:“狗托！”

克劳迪娅应声从门后走出，手里拿着一个简易的医疗包。她将被楚天掀翻的椅子摆好，然后丝毫不动声色的把楚天从奥托的手里接了过来，将楚天重新扶回了座位上。

克劳迪娅将身体僵直的楚天摆正坐好，面无表情的为楚天处理着骨节处肿胀变形、还流着血的手背，那冷淡的脸倒是会让人觉得十分专业。

克劳迪娅·霍夫曼扎着一头干练的马尾，棕色的发梢垂落在黑色的正装上。不过这正装让她的形象更刻板了一点，也遮蔽了正装衣领上面那张脸原有的美丽。一点泪痣大概是她能给人映像最深的特点了，毕竟应该没有多少人愿意仔细的看她那张带着无形威压的脸。

要用楚天那个世界的流行话来说，就是“板着一张司马脸”。

不过此时的楚天丝毫感觉不到克劳迪娅给他人的那种一向的压力，因为他的内心现在充满了暴躁的怒火。那只受伤了的手放在克劳迪娅那里，他现在根本就不关心，他只恨自己的拳头不够硬，不能一拳把奥托从房间里捶到梵蒂冈城的十字架上。

“冷静一下，楚天，很抱歉擅自将你带过来，但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我也并非针对你，只是你恰好被我选中了而已。”奥托继续保持着平静的语调，似乎那杀人般的目光根本不存在:“我不太清楚在我找到你之前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似乎不太愉快？很抱歉，我会补偿你的。”

“我可去你妈了个哔的——”

“话说回来，我已经会普通话了，也听的懂。”

“……狗贼……”楚天恶狠狠的把包扎好的手抽了回去，因为愤怒而剧烈的喘息着。克劳迪娅则不以为意的安静离开。于是又只剩下奥托和楚天两个人。奥托保持着安静，等待着楚天开口说话，楚天则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他在尽力平抑着自己刚才突然爆发的怒气。

十分钟后。

经过诡异的十分钟沉默之后，楚天那只因为打奥托的脸而受了重伤的手也终于不再颤抖了。楚天郁闷的盯着桌面，低声说道:

“为什么啊……”

“只是恰巧。”

“我那个世界上地球也有70亿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小概率事件有时也会发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必然发生。就像你的诞生，如果十九年零九个月前的那次受精换了一个精 子跑赢了，你就不会诞生。但是你撞上了那几亿分之一的概率，所以你出生了。”

“……”楚天用左手啪的一下拍在了额头上，欲哭无泪。

“不要这么丧气啊，在这个世界生活也挺好不是么？”

“不是。”

“哪里不好了？”

“哪里都不好。”

“但是你们那里一样有战争。”

“至少我有生之年不会遇上无锡被炸飞这种事情。”

“26世纪的先进生活不好么？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是绝不愿意回到落后的过去的吧？21世纪的人愿意回到16世纪么？”

“想挽救大明的大概会愿意。”

“你呢？”

“我一点没感觉到26世纪的好，他妈的高科技尽给劳资增添痛苦来了——比如‘放心电，不死人’的专业电疗设备，‘百分百全真模拟作战系统’，还有他妈的威力能渣平一座山的操蛋核弹。”

“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什么不朝好的方面想呢？至少在这里，你注定不会再平凡，还有机会完成原来绝不可能完成的愿望，不是很好吗？”

“但是那只是yy啊！yy懂吗？！是无脑开挂龙傲天式的yy！谁脑子有病把yy当真——看到现在我了吗？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我能到现在没把命丢掉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哪有不付出就能得到回报的事情呢？就算有，也长久不了啊……”

“有啊，阶级剥削不就是么？奴隶主剥削奴隶，地主剥削农民，资本家剥削工人……那些入侵者抢掠受害者不也是不劳而获么？”

“……楚天，你真的很不会聊天欸。”

“因为劳资现在心情不好，想抬杠。”楚天没好气的喷了回去:“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命运这几把东西从来不是公平的，等什么时候人类实现共产主义了再让我穿越过去……反正我现在只想回家啊！！！狗托！！！”楚天愤懑的用那只还完好的拳头把桌子敲的震天响。

“……”奥托无语的以手托额，发出了无可奈何的轻笑声，他双手一摊:“可是我还能如何呢？楚天，比起抱怨过去，我建议你还是面向未来比较好。如果你实在感觉生气，我可以补偿你，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

楚天瞟了奥托一眼，颇有些无所谓的答到“行吧，不过，公算公，私算私，你把我带到这里的破事我可以暂时搁置，而且我还欠你一个大人情——虽然我应该是被你算计了，但是毕竟君子一言。”楚天正过脸，他严肃的直视着奥托那幽绿色的眼睛:

“抛开其他的不谈，我很不喜欢你的算计，奥托。”

“很抱歉我不能让所有人喜欢我。因为，我也有我的事需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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