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云泽起誓

果然啊……所谓的“意识融合”也只是貌合神离，你感受不到不代表它不客观存在。

所谓貌合，只是人格不分裂而已，神离，则是指这个26世纪的大脑里正在发生的意识并行——双轨制，无论是记忆还是思考惯式，楚天和楚云泽的意识还处于分界较为明确的阶段。而两者似乎没有对半分的可能——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种五五开的状态不过十几个小时就土崩瓦解了——要是不瓦解，也没有楚天被楚云梦折腾的那么多事了。几个月以来，楚天的意识一直占据着九成以上，而现在，攻受易形了。

他认为的A+B=C并没有真正的给他造出一个“楚某”出来，这个C显然还是反应不完全的产物，不知道掺了多少A和B在里面，而他和楚云泽，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人 。

“呼吸机！给他输氧……我老天，怎么突然就神经性呼吸困难了?要打一针镇定剂吗？！”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人脑是一个相互联系紧密的整体，大脑中的意识争夺战成功的影响到了人脑其他部位的工作——比如脑干。

“给他做急救——心肺复苏术！还有起搏器！”

“他是呼吸困难不是呼吸心跳骤停吧……”

“你还等要到他骤停?！”

“好好好……做！马上做！”

意识被“入侵”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楚天倒是没有遇到什么突然身体不受控制的那种科幻的情况，更多的是从内心涌起的一阵陌生感——就好像有人拿出了一本泛黄的旧相册翻给你看，告诉你那是你的过往，里面的取景全是在你的家乡美国纽约……而你自己的记忆里你百分百是土生土长的江苏农村人，祖上三代贫农时的一种荒谬感。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充斥着大脑——这时候大多是和楚云梦相关的记忆，不属于自己的动作被做了出来——就好像突然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杀人居然像喝水那样习以为常一样的可怕，不属于自己的想法接连不断的掀开头盖骨——“楚天你个废物劳资的王者号被你玩成了青铜！”

“大哥！大哥！有事好商量啊，小的孤身一人穿越过来也实属不易啊！”

“你TM这几个月都干了甚么?！”

“突然改变了环境无法适应也情有可原啊！大哥！”

“先是把我和云梦的关系搞崩……要不是我几次出来救场你早就连着我一起**掉了！”

“……你不该反思一下为什么和你妹相处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这个问题么？”

“还有劳资的身体啊！遭受了电击！你是糟蹋别人的身体不心疼是吧？！”

“话不能这么说啊！这已经是我最大努力的结果了啊，是你妹非要电疗我也反抗不了啊！”

“所以这次你就把我的身体截肢了?！”

“意外！不可抗力！天知道帕凡提的吐息里的崩坏负能粒子全tm做布朗运动啊！”

“最重要的还是云梦！几个月之前人还好好的，被你一搅和现在都tm生死未卜了啊！要不是现在我们一个身体我早tm打死你了啊！”

“大哥，大哥我们是不同宇宙的同一个人……虽然有所差别，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明白这一切结果，非战之罪也，只是不利的时局给凑一起去了，我也无能为力，这已经是我尽力挽救的结果了——而且要是你能早点听我的召唤出来应付一下你那病娇兄控的人造人妹妹的话，我们现在也不会这么惨……”

“没有办法……经过这一次转变，你也应该能感觉到，又不是汽车的变速器，压根不可能随便转换……”

以上内容

全是经过

特殊转换

的

意识自交流

事实上压根没有两个声音在楚云泽脑子里打架，有的只是混乱至极的思绪和无数莫名其妙的不和谐想法，以及激烈到极点的心理斗争……

把那短短一分钟的心理交锋给具象化出来就是上面的对话了。

在这种状态下，大脑已经忙着内斗完全腾不出手来接收感官信息，所以楚云泽完全不清楚他正在被小郁——名为郁良仁的护士做心肺复苏、人工呼吸，接着又是心脏起博之类的急救措施……

终于在一顿一分多钟毫无卵用的操作之后——楚云泽复辟了，他取得了大脑的绝对掌控权，混乱的思考消失，脑干恢复了功能，楚云泽身体里的一切重新变得和谐自然。

楚云泽和楚天，此时就像是……迪迦的两种形态，或者说:硬币的不同两面。

重新上位的云泽兄立志要重回王者段位，而缩在角落里的楚天，却处于一种能够完全了解（窥探）楚云泽内心的状态。

当楚云泽主导思考时，他却也参与思考，因此他能知道云泽思考的所有内容。而当楚天主导之时，他是感觉不到那个缩在角落里的自己到底怎样参与了思考的——人无法自知，他只觉得这完全是自己的思考结果。

“楚云泽……原来你是个妹控啊……怪不得……藏的够深的，光是翻以前的记忆还真是翻不出这个结论，但是现在你有什么想法我都能知道了……”（碎碎念中）

“呼——吓死我了，总算是正常了，楚同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护士小姐，我感觉很好。”楚云面无表情的同时面无血色:“能带我看看我妹妹么？”

“这个……今天是不是太晚了些？而且你的腿伤还没愈合，你的小腿义肢也还没到呢……”

“护士小姐，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的。”

“我的天……头?”

“罢了。”年长一些的护士长叹了口气:“也是你惹出来的事，你就带他去看看吧，反正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对了，记得去器材室那里借把轮椅。”

“谢谢您的通融。”

崩坏能重度感染隔离区，10月11日晚00:05分。

楚云泽静静的仰着头，看着，那几米外，被泡在铁皮玻璃罐子里的少女。

里面的不明液体让视线有些扭曲，但是他还是认出了陪伴自己十多年的妹妹——虽然他刚刚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但是亲人间的情缘像锁链一样把他的心紧紧的和她的安危锁在一起。

楚云梦的那柔顺的长发在液体中缓缓的飘动着，昏暗的灯光下，少女略发白的脸色竟是有些恐怖，让郁良仁很是有点不适，虽然早就习惯了医院特有的环境，但是面对着这种像是刻意营造出来的恐怖气氛她还是有些发怵。

楚云泽安静的看着少女的脸，没有一丝动作，蓦然却有眼泪流出了他的眼眶，像是一座哭泣的雕塑，这更是让郁良仁更是觉得诡异——没有人想和和崩坏扯上关系的玩意多待。她忍不住说了话:“现在她正在进行人工的体外循环，我们尽力在稀释她体内的崩坏能，你不必担心，情况已经控制住了。”

“我知道。”

“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我只是害怕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不会的，不会的……”

“我们还没搞清楚崩坏是什么，不是吗？”

“……”

“不管以后怎样……我只想珍惜现在，她是我的妹妹，我喜欢她。”

“嗯……”

“我的直觉是对的……而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绝不逃避——我爱她。”

“真是……作孽啊……”

“当然。”脸上还留着泪痕的楚云泽突然诡异的一笑:“这就是个作孽的世界，发生了一些作孽的事情而已……”

“战争已经爆发了吧。”

“是啊……等等，你怎么知道的?”郁良仁惊讶的问到。

“一路上那么多的满员病房，我又不是瞎子——所以，在这个作孽的世界把我们俩分开之前，我要一直陪着她。”

“作孽……唉……”

“她出生的时候，她的编号就已经被写进征兵单里了，我不愿如此，但事实如此。”

楚云泽抬头看着郁良仁:“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如果她醒来后，而我已经不在，请替我告诉她:我一直深深得爱着她——各种意义上的。”

“如果我也不在了呢？或者……她没能醒来呢？”

“我一定会让崩坏再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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