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克罗的故事

克罗的独白（第一人称）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人生真是一波三折，虽然这话该是一个暮年的老者说的话，但用在我身上并不过分。

我出生在一个最好的时代，那是我仅存的幼年记忆，广场上挤满了魔族，他们推推攘攘地试图离中间更近一些，但没有人真的敢于靠近广场中央的大道，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独属于王的圣道，不敢轻易冒犯。母亲挤不过强壮的青年男子，只好游离于广场边缘垫着脚尖望向大道，不过2岁（换算为人类年龄大概为几个月）的我正乖乖地被母亲抱在怀中，同样痴痴地望向广场中间。现在想来当时的我真的懂为什么大家要这么做吗？只是无意识地模仿者其他人和母亲罢了。

不过多时，人群突然爆发出激烈的欢呼，整个广场进入了高潮，因为魔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王来了。那是一位看上去不过120岁（16岁）的少年，头顶皇冠，身穿黑色带有复杂装饰的华服，如墨般柔顺的长发在尾端束成一个低马尾，目光柔和而步伐坚定。他挥动着右手向道路两边的人问好，走到哪里哪里就爆发出更强烈的欢呼声。

后来略微长大了我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如此激动。他是魔族历史上最伟大的王，以外裔魔族的身份入主衰败的阿尔弗雷德选帝侯家族，最终坐上魔王的宝座，在他的统治下魔族的经济军事政治教育事业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有人认为征服人族联盟也是迟早的事情。像我这样的平民能够和贵族孩子一样上学也是他的功劳。他的尊号是——天魔大帝-洛离·汎·阿尔弗雷德。

然而，如同戏言，好景不长，西历1397年4月，洛离大帝在和勇者叶利钦·兰斯的终局圣战中陨落于战争前线，当日举国同悲。关乎魔族生存的战争结束了，以魔族战败的形式和勇者签订了百年的和平条约。那日之后魔族盛极而衰，有魔族和人族的历史学家如是说道，洛离大帝是以一人之力撑起魔族的特立独行之人，因此在洛离大帝陨落后不过30年魔族就无法再维持那虚荣而脆弱的和平，内战的规模也扩大到平民，这话不假，起码我可以上学后不久，平民受教育制度就停摆了，受教育权又掌握在了贵族手里，直到新魔王继位后完全废止。

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日子开始了，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现在。天魔大帝生前没有指定继承人，而阿尔弗雷德家也宣布隐退不问世事，因此剩余十二选帝侯家族们发动了内战，战争持续了大约60年，最终结果是厄尔尼斯家族的胜利，1458年新魔王狮心王-拉科诺·厄尔尼斯继位，以及我父母的逝世。六十年的战争摧毁了洛离陛下建立的一切，也摧毁了我的家庭，那年我63岁（10岁），本该是一个自由而无虑的年纪。

新继位的王与洛离陛下完全不同，他不仅剥夺了平民很多权利，同时也将贵族的权力扩充到极致，继位后新魔王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筹备与联盟新一轮的战争，似乎整个魔族又开了历史的倒车。不，在另一个方面来看，是洛离陛下太过特殊了，狮心王陛下只不过是老实地遵守魔王历代的习俗罢了。

没有知识，没有技能，年幼又瘦小地我只能同其他与我相似的魔族孩子在平民窟通过帮忙做一些小工勉强维持生活。这样的生活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过坚持的，许多孩子与我一样在不久之前还有着美好的家庭与幸福的未来，选帝侯们的战争也与我们无关，或许洛离陛下的做法是错的吧，或者陛下的做法只是不符合时代的超前展望吧，正因为这种温室的环境使魔族孩子的纯度变弱了，使他们中的很多人放弃了挣扎，自杀、出卖肉体、欺瞒、持强凌弱……

然而，如同童话般的，在这黑暗地底下如同唯一降落的光，粉色的少女出现了。或许正是因为她时不时来我们这的平民窟救济行善，我才能坚持下来，才能在这里遇见洛离陛下的吧。每当我问起她的名字时，她总是摇摇头，用夜莺般的嗓子说道：“就叫我缇娅姐姐就可以了。”这当然不可能是她的真名，傻子都能看出来，即使身着质朴白裙也遮不住的那浑然天成的高雅气息，她一定是什么贵族大小姐吧。也只有她在我参军临行送了我一程，我答应过她活着回来。

说是参军爱国，只不过是贪这点包吃包住的微薄福利罢了。而且以我这年纪和瘦弱的身材，最终也只能在后勤工作，说是工作也不过是混口饭吃。是我之前的命苦感到了老天吗？我在战争中活了下来，1487年终局圣战，狮心王陨落。但战争没有结束，勇者艾涅普森拒绝了魔族的停战协定，本该回去的我被滞留在了前线。

在那之后的某一天，我莫名地接到了一个侦查的任务，是上头的人搞错了，还是任务小孩做更隐蔽，还是有什么更加复杂的理由，我不知道。但那一天我从炊事兵转为了侦查兵，然后不幸被人类抓住了。

我到现在还搞不明白为什么人类的猎奴团要抓魔族，抓一些稀有的精灵或是海族美女才对吧，魔族是敌人啊，我还是一个年幼的魔族男孩子啊，抓我有什么市场吗？

之后是漫长的运输过程，因为只抓住了我一个魔族，因此被特殊照顾了，听那个商人说是帝都的大人物有特殊需求，听到这我就一阵恶心。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那个商人隐藏了我身上魔族独有的魔力波动，因此没有人发现车厢里有他们人族联盟的敌人。在运输过程中我也见到了许多正常种族与性别的奴隶，他们都**身体，挤在一个大牢笼里，脸上只有木讷。我不禁觉得其实我的单独牢笼也是挺好的。但一想到我回不去了，打破了与姐姐的约定，这让我也十分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在牢笼醒来之时，耳边传来了刀剑的碰撞声和魔法火球的呼啸声，而牢笼的门不知在何时也打破了，我知道这是有人故意的，但我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穿上灰色的斗篷，用宽大的兜帽遮住头上的角，我逃出了牢笼。我看了看四周，躲过了人类的视线，逃离了战场。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周围是宽阔的平原，右边是茂密的森林，而左边是有着高大城墙的城市，我咬咬牙，向城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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