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忆

“傲慢”一词从未如此具体地让西娅亲身感受到过。

或许是注意到了西娅之前用魔力屏障保护的东西，因为被第二次无视而有些愠怒的杰西卡微微眯起了自己那靛紫色的眼睛。

之前她所召唤出的那群小妖精里，率先找到西娅的那一只被魔法道具给杀死了，而在那个时候，透过小小的冰镜观察一切的杰西卡只看到了西娅的脸。

因此在抵达了这里之后，杰西卡一开始不敢肯定当时西娅本人是否真的继承了克里拉拉的知识——毕竟那时在她的旁边也有可能存在着其他的帮手。

比如这个瘫在目标面前的碍眼东西。

当然，这对杰西卡而言也只是一些无关索要的小事而已。

“……”

西娅已经懒得想此时站在对面的杰西卡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周遭的环境因为不明的原因而在急速降温，天空中甚至降下了薄雪。

在她面前不远处，李凛的尸体上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溅落在西娅膝下的血也早已结冰，将她的腿和地面牢牢粘在了一起。

“所以说，你不应该在我身边呆着啊。”

西娅不是对杰西卡，而是对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尸体轻声说道。

没有呼吸。

也没有反应。

在确定他彻底死亡之后，西娅奋力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双腿在脱离地面的时候撕下了一大片皮肤和，血淋淋的肌肉在寒风中淌着血，流到了脚踝，落到了地面。

“真是不公平啊。”西娅用沙哑的声音对不远处的杰西卡说道，“明明我和他都已经，那么努力了……”

寂寥的风在西娅的耳边吹着。

站在那边不远处的杰西卡没能领会这几句话的意思。

但她至少清楚了一件事：自己又一次——第三次被眼前的劣等种无视了。

“果然就不应该做这种自己不习惯的事情么。”她有些遗憾地想着。

二者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

但从某个意义上讲，那段距离却是比实际长度要遥远无数别的天堑。

双方从在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没有什么交流的必要了。

西娅直视着对方，而杰西卡也察觉到了那对眸子里强烈却又空虚的敌意。

“果然和劣等种之间是没有什么可谈的东西啊。”杰西卡冷笑了一声，无声地操作着周遭的魔力。

伴随着魔力的奔涌和流逝，在她身后出现了高达三位数的蓝色魔法符文——那些都是为了能完好保存接下来要取得的大脑所提前设置的。

而位于杰西卡对面的西娅则显得有些沉寂了。

在她身上的变化微乎其微，就连周遭的魔力也被没有遭到控制的迹象。

这很正常，

之前恢复的那一点点魔力全部都用来释放之前的那个屏障了。

现在她的体内是一丝一毫的魔力都没有。

西娅现在已经不能使用魔法了。

“万事皆休”都不足以形容西娅此刻的处境。

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类少女而已。

于是，

细雪开始在身边飞舞。

细小的雷电缠绕着她的身躯，发出尖锐的嗡鸣。

寒风犹如一片片锐利的刀，掠过了她那漆黑的长发。

周遭的大气以她为中心开始压缩。

大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世界的流速似乎也开始变得缓慢。

而此时此刻，神智陷入恍惚的少女在无意识间按下了禁忌的开关——

她要舍弃自己身为人类的血裔。

拒绝了一切的智慧之门即将为这位未来的魔女打开。

“嚯——？”注意到眼前情况的杰西卡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劣等的血裔也想转化为魔女？”

魔女在魔族之中的数量也是极少的。其主要原因则是因为这个族群族人的增长方式很奇怪，它无法内部自行繁殖，只有其他种族的魔法师才能主动选择将自己的血裔转化为魔女。

并且如果其本身的素质不行的话，光是失败这一点还不够。

最轻的话，失败的魔法师会变成一颗浓缩了自己所有知识的无意识的石子——俗称贤者之石，最惨甚至会变成奇迹之门的祭品，最终落得一个形神俱灭的结局。

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吓走大多数短寿种族了——包括人类。

而又由于种族立场等各种原因，至今为止，杰西卡从未见过有任何原种族为人族的魔女。

西娅现在做的事情有几率变相毁掉杰西卡这些时日的努力。

但杰西卡去无法阻止她。

任何妄图转化为魔女的魔法师在那期间都会被智慧之门庇护，即便是杰西卡也无法从中作梗。

因此，现在她很希望对方变成贤者之石——至少那样她好回去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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