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2

褪下一层层朦胧的薄纱，掩盖在面上的，是肮脏，污秽，让人无法接受的...

喜欢美好的事物，厌恶着丑陋，这是本能。

就像穿着衣服，遮掩住名为羞耻的存在，给自己增添了一点点，一点点的安全感...

陈殷凝在树丛边，那片熟悉的林地，那个冷冷清清的凉亭。

桥下的河一片澄澈，碧绿的有些不真实。

“你怎么没去？”

慕晚枫问了，陈殷凝回过头，翻眼一样的动作，干涩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咧着嘴，似嘲讽的笑。

“真羡慕你...”她说。

慕晚枫愣住，看着憔悴的女生，并不特别讨厌她。

不排斥，也没有丝毫好感，“羡慕我？”

“凭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你...”陈殷凝抬头，望着天空，微闪的星，几乎看不真切。

没有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只是愣愣的出了会神，然后摇了摇头，“应雨落，你真是一个冷漠的人。”

“我？有吗。”慕晚枫学着样子，仰头，看了会夜空。

只是一会，觉得脖子酸酸的，干脆坐下来，托着下巴。

“有些人，是对自己冷漠。有的人，对别人冷漠，而你...”

陈殷凝说了一半，懒得再说下去，转而说道，“考的怎么样？”

“还好...挺好。”

“你会去什么学校？”

“z大吧。”慕晚枫淡淡的说着。

陈殷凝微微一笑，干涸的眼眸变的略微通透，转头望向慕晚枫，捋了捋她的头发，贴的很近。

静谧的夏夜，微亮的月光。

其实陈殷凝长的也好看，即使是现在这副憔悴的样子，也是有着一份别样的美感。

她贴到她的耳边。

感受着女生温软的吐息，不同的感觉，手指已经紧紧的绞住了衣角，慕晚枫有一瞬间以为要往百合方向发展了...

“加油...”

结果，陈殷凝只是很淡的说了这两个人，然后捏了一下她的脸，似笑非笑的，离开了。

就这？

慕晚枫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有些古怪。

“你没事吧。”她说。

“没事。”

慕晚枫不再询问，也懒得再多管什么，说到底，她仍然不喜欢陈殷凝。

......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却不值得为之心烦...

无奈的选择，无奈的等候，无奈的接受。

雨夜。

慕晚枫一直觉得，下雨的天，是最美的，用那样柔软的冰冷，给世界蒙上一层珠纱。

只是雷雨天除外。

窗外的雷雨一阵阵，轰鸣声，磅礴的雨幕落在窗上，啪嗒啪嗒的脆响...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时针它不停在转动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小雨她拍打着水花”

轻柔的音乐缓缓响着，屋内的女生抱着抱枕，缩在了角落。

门扉被敲了敲，没锁。

应雨落推门走了进来，看着瑟缩起来的慕晚枫，“怕吗？”

没有回应。

蜷缩起来的身体一片僵硬，眼前的雨幕变的刺耳，混合着滴答滴答的音乐...

“没事，没事...”

男生抱紧了慕晚枫，伸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人，没人在...他们都不在，只有我。”

透明的水液，变的模糊，暗红色的液体，整个房间都是...

落下来的雨，变成了红色，猩红色的雨水，蒙住了眼睛。

“喝点水。”

应雨落端着一杯水，偷偷的掺杂着几颗药。

雨很大，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

慕晚枫抬起头，眼底是一片茫然。

应雨落低头，含住了慕晚枫的唇，按住她的脖子，轻柔的，不容抗拒的，把药物推到了她的嘴里。

女生轻皱着眉，推搡了一下。

疲惫的感觉侵袭着全身，眼皮变的沉重，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应雨落抱着慕晚枫，坐在窗边，看着没完没了的雨幕，沉默了很久。

指尖一下一下，抚摸着女生的后背，“睡吧...好好睡一觉。”

......

那是一个残缺的梦。

那样下雨的夜晚，面前的男生一脸惊惶的捂着胸口，鲜红色的血液从指缝间缓缓的流出，掉落在地上，溅起一个红色的水花...

那样熟悉的感觉，是谁呢...

地面逐渐被红色给晕染透了，男生仓惶的眼神平静了下来，“原来...是这样的。”

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举起了手中的短刀，“死...去死...”

“没关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要我死，我也愿意...”

他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后背。

女生毫不犹豫的挥下短刀。

......

他按住了她，死死的按住，通红的眼睛，喘着沉重的粗气，眼底是一片说不上的哀伤，“为什么...呵...”

白色的衬衣被血液浸染透了，铁锈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他变的疯狂，他死死的压着她，“我不愿意，不愿意了...我喜欢你，讨厌我吗，恨我吗...好，没关系的...没关系。”

男生低头，咬住了她的脖子，沉痛的力道让人尖叫出声。

血液刺激着味蕾，尖叫刺激着神经。

他扯着她的衣服，“没事的...别怕，别怕...”

每一寸，每一分，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所有的，怎么会愿意呢...喜欢你啊，喜欢的不行啊...

......

那是一个疯狂的梦。

梦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雨停，风停，更没有了雷声。

梦境只剩下一点不太真实的残片，敲了敲脑袋，就已经完全忘却了。

空气那样的清冷，雨后的天空，湛蓝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慕晚枫挪动了一下。

身后抱着他的男生眯了眯眼睛，然后睁开，朦胧的睡眼迷茫了一瞬，继而恢复清明。

慕晚枫眨眨眼，看着。

应雨落说了第一句话，“你活着的样子，好漂亮...”

慕晚枫瞪大了眼睛，“哈？”

应雨落掀起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昨晚睡的还好吗？”

“还好...”

一阵目眩神迷，似乎做了个梦，梦到了什么，什么...

脑袋一阵发疼，失忆般的错觉。

应雨落摸着慕晚枫的头发，像在梳理一只小狗的毛发，温柔，耐心。

眼底的冷冽，隐藏的很好...

......

......

那是一个恐怖的故事。

青年看着房间里的血液，还有逐渐冷却的身体，一阵嘶嚎，“啊...”

绝望，濒死的，哼哧的声音。

再然后，是静默。

悄无声息的，瞪大的眼睛一片通红，冷静伴随着疯狂。

他蹲下身，舔了舔地上猩红的液体，认真的，虔诚的...

嘴角抹上了一层暗红色，好像劣质的唇彩，妖冶。

青年抱起了僵硬的身体，箍的很紧。

面前的白色长裙已经残破不堪，污秽，伴随着血红。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会，照顾你，以后都是，嗯...”

青年抱着冰冷的身体，拖动着，站起身，指尖描绘着熟悉的脸庞。

......

沉浸在浊黄液体的模样并不算美观。

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

面前的女生，闭着眼睛，秀气清丽的五官，略微乌青的皮肤，飘动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身体...

破开的心口被一点点重新缝合好，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这样...这样，就好。”

不会分开。

青年紧贴着玻璃，瞪大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女生，手指来回摩挲着冰冷的玻璃，神色一片迷茫...

滴答...滴答。

透明的液体滴落。

镜子一样的世界一片片的碎裂...

......

......

等待，总归会有终点。

无论是愿意接受的，还是不愿意的...

成绩出来了以后，慕晚枫看了一眼，和预想中的差不多，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

应雨落问她，“你想好要去z大了吗？”

“是啊。”慕晚枫点点头。

应雨落似笑非笑，“那好。”

他走上前一步，环着慕晚枫的身体，“哥...”

“嗯？”

应雨落凑过去，“别骗我哦。”

他说完，和女生唇间轻轻一碰。

慕晚枫晕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唇瓣被重重的一咬。

“啊...”

慕晚枫痛的叫了一声，有些气愤，“你干嘛？”

“报复。”应雨落说的理所当然。

慕晚枫虽然不明所以，还是气的把枕头砸在应雨落脸上。

......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来学校了。

人生百态。

考的好的学生满面春光，嘻嘻哈哈的，炫耀着成绩。

考的差的，一言不发，默默坐在角落，听着他人的高谈阔论。

慕晚枫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对于大多数人，她都没有好感，既不想接触，更不想融入。

她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厌恶着他人的一切...

如果不是...

“其实，我一直喜欢着你...本来，想那天毕业聚会告诉你的，我不想留下遗憾，应雨落，我喜欢你！”

面前的男生红着脸，鼓足勇气告白。

男生高高瘦瘦的模样，不算好看，也不难看。

慕晚枫忍不住觉得好笑。

那副忐忑，滑稽的样子，仿佛此时的自己是主宰他一切的神，这种感觉...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想要被人喜欢。

爱恋，是心的绝对禁区。

慕晚枫想起自己还是男生的时候，也跟女生告白过，比如叶璇...当时的自己，也是那么可笑吗？

慕晚枫笑了，漠然又决绝的说着，“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也配...”

一句话，说的男生瞠目结舌，面红耳赤了半晌，才落寂的离开。

周围不禁发出几声笑声。

那是嘲笑，讽刺着那个不自觉的男生。

天边的云朵还在缓缓飘动着，恒古不变的，那样闲适的美好...

纷乱嘈杂的声音让慕晚枫觉得烦躁。

她站起身，默默地离开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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