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寻常处暗藏扶手

这次逃亡，并非全无希望。

因为我知道国王的房间里有一条直通宫外的密道！只要可以进入密道，就能绕开镜卫队的视线直抵宫外。

而这芙兰都不知道的情报，却是太婆告诉我的。太婆和我一样从小就生活在王宫里，历经三代国王，对这座王宫的可能比国王本人还要了解，知道这样的秘辛也不足为怪。

当她在病榻上告诉我这个秘密的时候，我甚至以为这是命运的安排。

我想，除了国王，太婆就是唯一知道这条密道的人了吧。而偏偏我刚进王宫就遇到了太婆，这简直就是奇迹。

可细细一想，如果真的有命运，把它算作我的敌人也不为过。还是不要把我的感激分给那莫须有的命运为好，真正值得我感激的，是太婆。

……

为了找到密道，我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潜入国王的卧室。

国王每天早上都会前往议事厅听政，而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会有女仆为他打扫卫生房间。依照我早先踩点的情况来看，女仆去打扫时都会推着一张小车子。按理来说我只要埋伏在女仆的工具车里，就能骗过门口的守卫，混进卧室。可等我真正进到保洁准备室时，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工具车里真地摆满了工具，无论如何也塞不下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

更要命的是就在这时，门把手响了！

我慌不择路地往小车里钻，可最后直到开门声响起也只把上半身塞了进去。我的小屁股，还完整地露在车子外面。

“完了……”

我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发现，被质问，然后被扭送到国王面前，最终被押上断头台的惨状。逃亡才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芙兰，对不起……

我失败了，以后再也不能听你弹钢琴了。

闭着眼，身体因为紧张和害怕而颤抖，我像只鸵鸟一样试图回避显现实。然而这怎么可能呢?

车子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挂在车子周围的抹布被掀了开来。我不得不睁开眼，发现一张女人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这张脸似乎有点熟悉……但仅仅是有点而已。我依稀记得在旧女仆楼的时候，和眼前的女仆同一个房间。她好像还掀过我的被子，叫我“小鬼”，反正对我不是那么友好。

我紧盯着她，害怕地想要哭出来，生怕她把我扯出车子，扭送到镜卫队那里。可出人意料地，她只是瞥了我一眼，然后把我身边的工具都拿了出去。

抹布被重新挂上，屁股上忽然被人踢了一脚，我终于完全进到了工具车里。随着车轮转动，小车开始缓缓移动起来。扶着车杆，我有还有些惊魂未定，但也意识到那位推车的女仆是在帮我……

谢谢。

我在心底重重地说到。

……

负责打扫的女仆很快就离开了，自始至终好像都没看到我一样，留下我一个人呆在国王的卧室里。

不管有没有机会报答，她的这份恩情我都不会忘记！

但眼下还是逃命要紧。

我按照太婆的描述，很快找到了密道的入口。

那是王座背后的壁画上，在不起眼的边角处镶嵌着一排密码锁一样的东西。上面的数字并不是阿拉伯数字，也不是我在这个世界学习过的任何一种文字，而是一种闻所未闻的符号。

幸运的是太婆已经告诉了我这些符号的含义，它们和零到十一一对应。只要调到特定的数字组合，按下机关就能打开密道！

可即便是太婆，也无法知道具体的密码是多少。那是由每一代国王自己设定的，太婆又怎么可能知道……

接下来，我只能去猜了。

但也不是瞎猜，我再笨也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命运上。

从衣襟里摸出一张折好的小纸，我熟稔地把它打了开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数字组合。这都是过去一个月，我和芙兰日夜思考的结果。

看着芙兰娟秀的字迹和我圆润的字体紧凑地挨在一起，我不由露出了微笑。

一定会再次见面的！芙兰！

“首先是……国王的生日……”

我认真地抠动机关，把数组一字不差的输了上去。

没用……

反着再输一遍。

还是没用。

“那就……大皇子的生日……”

一个接着一个，我不知疲倦地尝试着。

房间里静的恐怖，只有机关转动的声音不断响起。虽然知道这声音实际上很小很小，但我还是忍不住偷瞄大门，生怕门外的守卫突然进来。

“怎么还不对……”

随着时间流逝，我开始慌乱起来。

因为这已经是我的孤注一掷了，门口有镜卫队守着，要是不能从密道出去，等待我的就只能被国王拖出去了。

……

将近一小时过去，纸上的数字已经试过一半。最有希望成功的数字我都已经用了，可机关依旧毫无动静。我不由冷汗直冒，再过最多一小时，国王就要回来了！

“呼……冷静，若萝茜，冷静。”

我深呼吸着试图安慰自己，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原来我是如此的惧怕死亡，或者说，惧怕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但不论如何，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紧张也好，害怕也好，都没用，都是我逃生的绊脚石！

手伸进衣服里，摸到煤球颇有弹性的身体，我忍不住使劲捏了它两下，听到它叽叽叽的抗议声，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稍许。

“继续吧。”

……

一次一次希望着，一次一次地失望着。

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双眼，我快要绝望了。我和芙兰写下的数字马上就要用完，可希望之门却迟迟不愿打开。虽然还在拨动机关，可我的内心已经麻木，剩下的数字都是凑数一般写上去的，打开机关的可能性寥寥无几，我差不多已经接受了自己必死无疑的事实。

……最后一组数字输进去，机关果然还是没有动静。我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放弃了。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除了等死也做不了什么了。

“芙兰……我好想见你。爸爸妈妈……呜呜呜……”

低声呜咽着，我的手虽然疼痛无比，却依然机械地把刚刚输进去的数字倒着再输了一遍……

咔——

梦幻一般的声音突然想起，我难以置信地发现密道机关动了！看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在我面前缓缓打开，我激动的不能自已，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捏了一下手背，刺痛传来。

这不是梦！

我自由了！

在拔腿冲进密道前，我抽空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纸，愕然发生自己刚刚输入的竟然是妈妈的生日……

怎么可能！?

国王的密道，密码为什么是我妈妈的生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震惊异常，但现在显然不是我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压下心头的困惑，我一脚踏入了密道当中。

永别了。

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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