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鼓舞

……

避难所内，众人各自坐着，脸上都是深深的疲惫。没有一个人说话，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水流的滴滴答答声。

格莉兰卡的神术最后还是成功施展了，无论是蚯蚓还是飞蛾最终都只剩下了不到原来的十万分之一，稀稀疏疏的，已经隐隐可以透过他们看到通往城中心的路了。

在那之后，大破的蚯蚓大军撤回了土里。但是……

飞蛾群依旧在他们的领地上飞舞，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分二、二分四……

他们输了，灰溜溜地逃回了这里。

腿上的黑丝几乎全是破洞，**在外的肌肤接触到了冰冷的水泥地，玉玥不由得战栗了一下。

真的，有点冷。

曲起腿，玉玥抱住膝盖，把头埋在了大腿上，似乎是要聚集一点温暖。

最终，还是卡尔曼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春雪，战损如何？”

“火焰魔法师赤腕，战死；格斗家魏青，战死；御雷者格莉兰卡，战死。”春雪低着头，平静地发出了三个讣告。

不过，看她不住颤动的娇躯，隐藏于外表之下的内心想必早已经翻江倒海了吧。

气氛更加沉闷了，众人皆是别过了头，女人们更是有好几个哭了起来。

“卡尔曼前辈小腿受伤，异物已被取下。执行者大人左肩贯穿伤，未伤及筋骨。王庄后颈擦伤，已无大碍。蕾芙小臂受伤……”春雪接着一连报出了十几个人的名字，最后指了指自己，“我，心魔入侵。”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这才第一关，就有两个人外加一个琉璃四阶的高手殒落，更有过半的人受伤，接下来，还怎么打？

“诸位，对不起，是我的错。”靖朔缓缓举起了手，“都是因为我，不然几位前辈根本不会……”

话还没说完，他就开始哽咽起来。

那几位，都是对他照顾有加的前辈啊。

“不，根本不是你的错。”克洛突然豁地站了起来。

他指着玉玥，面上青筋一根根隆起，声色俱厉地吼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逃出这个是非之地了！何至于如此！”

是非之地？何至于如此？

玉玥听着，却只是笑了笑。笑得很惨淡，笑得很凄凉，但却掩不住其中的嘲弄之意。

“笑什么笑！快点把纯灵力交出来！”克洛大喝一声，猛然抓住了玉玥的裙子，然后只听得撕拉一声，裙子应声而碎。

一缕缕残破的碎片飘荡在空中，若不是玉玥紧紧地夹住了双腿，伪娘妹抖的裙下之秘定然暴露无遗。

“克洛！”

“执行者大人！”

卡尔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而春雪也赶忙拿出一块布来。

“没关系的，用不着这个。”见春雪拿着布焦急地蹲在自己面前，玉玥轻轻一笑，抽出一只手抚了一下大腿根处接近臀部的那块。

霎时间，一切就像定格了一般，裙子的碎片按照来时的轨迹又重新飞了回去。片刻之后，女仆裙又完好无缺地出现在了那里。

不顾春雪的惊讶，玉玥站起身子，直直地走到了克洛面前。

“喂，你想干什么？”克洛低着头看着眼前娇小的人儿，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起来。

明明他说的都是对的，为什么会这样？

“我……”玉玥张开了粉嫩的小嘴。

克洛后退了一步。

在眼前这个小小的伪娘面前，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渺小的感觉。

“我道歉。”

“我……咦，什么？”克洛猛的一惊。

这和他预料的不对啊。

“你说的没错，那个证据根本只是可要可不要的。我如果请求主人，主人不可能不答应。破凡境不接触世俗之事的规矩本来就是他们自己定的，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抬起头，玉玥直视着克洛的双眼：“本来，你们大可以凭借着这些纯灵力轻而易举地突破出去，是我，阻止了你们。”

话毕，玉玥转过身子，看了一圈周围的人。

众人都是看着他，那一张张面孔中透露的都是深深的无力，却并没有一点愤怒。

是玉玥太可爱了吗？不，绝对不是……虽然可能有那么一点原因。

看到了那些，玉玥转了回去，微微一笑，纤纤玉手摸上了克洛的胸口。

“喂，你干嘛！死基佬快给我拿开！”看着俏丽可爱、漂亮怜人的小女仆做出了这么具有诱惑力（其实玉玥并没有自觉）的动作，克洛的眉毛都竖起来了。

他好像看见了某位象征着自由的男人就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你在害怕。”玉玥轻道。

这b了不是废话吗，要是你也被一个超级可爱的伪娘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你也会害怕啊！

克洛心里想着，身体却是不动声色地又后退了几步。

他还要为海灵顿家传宗接代呢，可不能那么早成为一个哲学大师。［注：克洛全名，克洛·海灵顿］

见克洛跑开了，玉玥一笑，随即转向了众人。

“知道吗，你们离开后，这座城及其周围势必会被清扫干净，什么都不剩下！”玉玥话锋一转，全然不见之前的妖娆妩媚，铿锵有力地说道。

“无论是这些未知物质还是你们的家，都会烟消云散。当你们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只会是一片从未见过的景象。也许你们会在这里重新建造一座城池，也许你们能让它越来越繁荣，但你们的心中绝对会有一根刺卡在那里！”

玉玥的眼睛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对视了一次。看到那双隐隐有火焰燃烧着的眼睛，有些人低下了头，有些人闭上了眼睛，但也有些人毫不畏惧地回瞪了回去。

“活着很美好，但当痛苦与悔恨时常在你梦中出现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根本无所适从！”

是的，无所适从！

此时的玉玥，气质与平常迥乎不同。如同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漂亮的脸蛋、纤细的身材、穿着的女仆装，根本无法遮掩一丝一毫。

这些并不是他独有的，而是所有泣血天人的价值观。

“与其活着忍受悲哀之痛，还不如此时勇敢向前。心魔横在那里，怯弱了，便永远无法摆脱它的阴影，只会一辈子原地踏步。”玉玥坚毅地说着。

泣血天是一个英雄的世界，它很古老，古老到连虚无都为之惊叹。

［新生者的夭折之劫］、［壮年者的灾祸之劫］，不知不觉，泣血天已经度过两次虚无大劫了。

泣血天并不是第一个无中生有的世界，在此之前还有很多很多的世界，但它们都已经毁在了虚无大劫上。它们有的顽强地撑过了［新生者的夭折之劫］，但无一例外地败给了［壮年者的灾祸之劫］。泣血天是第一个撑过去的，也是第一个出现了数量众多的掌控者的世界，甚至连［虚无］本身都被影响到。

依靠基于生命而成的[终焉]，泣血天创造了一个奇迹。

幽兰拓很年轻，泣血天还没有毁灭，但它却已经在［时间］与［虚无］不可抗的互相影响下诞生了。

得幸于此，它从泣血天里吸收了很多很多，知识、语言、功法、武技、魔法、概念、传说、神话、经验……但终究还是没有时间的沉淀。

它太缺乏底蕴了。

初代人王、末代狰王朝、血麒麟、不悔龙魂、第一任救世主……太多了，泣血天的英雄根本数不胜数。

幽兰时代［虚无］的第一次进攻是最危急的，只有天神皇甫昌和后来一步的幻神帝曦、星神燕月心三人守护，可以说是一触就破。但正是因为那些悍不畏死的英雄存在，泣血天才得以保存，一直拖到幽兰自我迷茫为止。

正如泣血天的名字一样——遥望时间的长河，在历史的车轮下，有多少可歌可泣的生灵在颂唱。

虽然因为科技发展的原因，泣血天的人看上去都是一副无所谓的佛系的样子，还经常做出一些搞笑的事情来。但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时候该跪地求饶，什么时候该冲过去干。

像这种情况，就属于要冲过去干的那种。

成功率足有一成，走了就再也无法弥补了，何不拼一把？

“不要等到逝去了再后悔。”玉玥的眼睛散发出了锐利的光芒。

他见过那种人，后悔到最后用万人的头颅血祭，试图改变这一切。然后，再为这份后悔赎罪。

“我明白，说到底还是大家的想法不同。我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确实消沉了好一阵子。但我觉得你说的对，总要为老婆报仇不是吗？”独孤寒笑了笑，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原来如此，放不下的是这些啊。”王庄遮住了额头，“你妈的，缘香楼的小姐姐，老子要让那些混蛋给你们偿命！”

喂，等下，听名字缘香楼是个青楼吧，你这想法不符合常规剧情啊。

玉玥歪了歪脑袋，不过还是转头看向了克洛。

只要这个人选择赞成，那么就已经是定局了。

“我不恨你。”克洛看出了玉玥眼神中的意思，缓缓说道，“我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他转身走了回去，似乎是想要静一静。

静静也好。

玉玥再次环顾四周，所有人的眼中都重新燃起了斗志。

真好。

玉玥笑了笑，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

他是个独行侠，这一次可以说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与人合作做任务。就目前来看只是死了几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而已，而他现在已经想到突破飞蛾群的办法了，情况还不错的样子。

但为什么……

玉玥躲到一根柱子后面，低下头，悄悄捂住了胸口，因为有小云待在里面的关系，摸起来软软的，而且很暖和。

心会那么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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