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无心者的相遇

悬浮在空中的华扇，紧皱着眉头，看向在地上猛地扩散开来的记忆幽灵之海。

她想得到这只“记忆幽灵”要做什么：以这些记忆幽灵为障眼法或临时的障碍，姑且阻碍华扇的脚步，和小铃的做法一模一样。

华扇轻叹一声，如果让她说实话的话，现在在她心中浮现的，毫无疑问地是对于过分弱小者的挣扎的感叹——毫无作用，但那精神让人不禁侧目。

——它体内现在还剩多少记忆幽灵呢，真的是拼了命地都要摆脱我啊……

喃喃间，华扇的手掌劈落。模仿着博丽巫女的封魔针的灵力飞出，击穿成排的记忆幽灵，简直就像裂帛一般轻松——

然后，华扇便瞪大了双眼，猛地暴退数米！

与此同时，下方被击破的记忆幽灵们的身体里闪起了光点，迅速地扩大，最终形成灵力爆发的璀璨光芒！灵力爆发激发而出的劲风，更是吹得华扇有些睁不开眼——这可是数十个记忆幽灵的灵力爆发叠加在一起的效果！

——这……虽然很粗浅，但它确实是在运用灵力对攻势进行辅助！

华扇定睛看向身下平凡无奇的记忆幽灵们，在灵力的感知之下，她清楚地看到这些记忆幽灵上遍布着稀薄的灵力。虽然微弱，但如果像方才那样连锁反应着引爆的话，最终的结果亦不容小觑——考虑到始作俑者只是一个“记忆幽灵”的话。

——但是，它是怎么学会这个的？从小铃身上，还是……

华扇抿紧嘴唇，她意识到了什么。

仔细想想，这只“记忆幽灵”能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灵力的运用方式本就应铭刻在它的记忆中。只是现在，那份记忆并不在它的身上而已。

那么现在它能模仿着那份记忆中的作为行动，意味着什么？

“没有时间了。”华扇自言自语着，手上的灵力高度汇聚。与此同时，她的海量灵力释放在外，在她的周身形成一圈灵力保护层。

紧接着，华扇的手臂挥出，灵力幻化为被绷带包裹着的异形之手，冲向记忆幽灵之间，无情地将这些生命撕碎。

灵力的爆发，自然地接踵而至。由于过量的记忆幽灵在同一时间被引爆，形成的暴风把旁边足以让一个人合抱的树都吹得有些弯了腰……

但华扇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是运用剩下的充沛的灵力加速，顶着灵力的电光激射不已的防护罩，一瞬间就冲过了不知多少个灵力爆发的中心。

方才攻击和防御时的灵力加起来，只占到了华扇的总灵力的三成不到——这还是她为了确保自己能毫发无伤，在防御方面多用了几分力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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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木已枯萎，光秃秃的地皮上，某个透明的形体正在艰难地，如同爬虫一般爬行着。

无论从动作的模样，还是其自身的体型，这只“记忆幽灵”如今都已与爬虫无异。

它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向身后看去，看向方才被自己献出了过量的记忆幽灵——或许还得加上那条意义不明的信息的帮助——才得以被创造出的记忆幽灵之海。

——不知道能拦住她多久，总之，尽快，要赶快……

就在这只“记忆幽灵”这样想着的一瞬间，那片记忆幽灵之海内掀起了一场扩散到每一处的，最大规模的灵力爆发。

这只“记忆幽灵”已经没有抵抗的力气，它只是被灵力的暴风吹飞，如同叶絮一般在空中飘飞着被冲向远方。

在它那翻滚不已的视野间，它能看到那个与鬼神无异的仙人顶着灵力的暴风，疾速冲来。她的衣衫依然整洁，分明是完全没有受到这只记忆幽灵拼尽全力才创造出的障碍的影响。

“记忆幽灵”默默地撇过头去。

它没辙了。它的速度完全无法与这个仙人比拼；若是藏匿，这只仙人找到它恐怕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毕竟它这只“记忆幽灵”如此特殊；再一次拼命？它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牺牲什么——难道要把最后维持着自己的存在的一点记忆幽灵也献出去吗？

这只“记忆幽灵”的身边，飘飞出一连串的，因灵力的暴风而被吹飞的“记忆幽灵”残骸，如同泪水。

它默默地等待着自己的的身体落入冰冷的鬼神之手的掌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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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另一边，两个小妖怪正在连滚带爬地逃着。

“快……左边！”赤蛮奇的分身叫唤着一旁的小小无名幽灵。

无名幽灵连滚带爬地向更远的方向滚去，紧接着，血色的箭雨便落在这只幽灵原本所处的位置，把地面腐蚀出一臂粗的深坑。

赤蛮奇的分身和无名幽灵都是心有余悸地看向身后的绝尘，那是追逐着它们而来的人类。

“他们真看得起我们，哈？”赤蛮奇的分身努力地调笑着，但她现在连习惯性的冷笑都无力展露。

“是啊……真是不愉快的回忆。”无名幽灵说着，把几只漆黑如污泥的记忆幽灵排出体外。那正是关于自己被这群自警队追杀的记忆。

无名幽灵一甩尾巴，奋力地把这些记忆幽灵掷向人类那边。

人类的箭雨，毫不留情地击破这些“投掷物”。不过，与此同时，赤蛮奇的分身和无名的幽灵借着这个空档拼尽全力地再往前冲去几分。

它们现在就是这样，不断地压榨着最后的力量，边打边逃。赤蛮奇的分身已经仅剩维持自身存在的基本灵力，它们的武器，只能仰仗无名幽灵临时创造的，一点一滴的糟糕的回忆。

但是，杯水车薪。在这两个小妖怪的视野中，那帮人类毫无疑问地正在迅速地接近它们。

“喂，你不是说你感觉到那个可能与你有关联的存在，才拼命地往这边赶来嘛？”赤蛮奇的分身说着，“咋样？现在还有感觉吗？”

无名幽灵犹豫了一会，摇头：“什么都感觉不到……就像那个家伙突然间就不存在了一样。”

赤蛮奇的分身苦笑：“说不定竹篮打水一场空呢。和你有关，说不定幻想乡的‘上面的人’都在抢着要你，啧。”

“连带着把你也搭进来，真是对不起了。”无名的幽灵说着，看向身后的人类。

在这种情况下，它们这两个小妖怪突然挨上一发冷枪而就此殒命，绝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如说，它们拖着灵力皆空的身躯走到这里，就是个奇迹。

“别放弃啊。”但赤蛮奇的分身依然如是说道。

不知不觉地，就在这两个小妖怪踉踉跄跄地逃亡的过程中，赤蛮奇的分身接近到这只无名幽灵的身边。

“所以，就让我来送你一次程吧。”赤蛮奇的分身靠近这只幽灵，说道。

“能走得稍远一点，是一点。”

就在这只记忆幽灵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它的身体就被赤蛮奇的分身狠狠地顶了一下，向前连滚带爬地飞了出去。

赤蛮奇的分身轻轻哼了一声，就在她顶飞这只记忆幽灵的时候，她的头顶的灵力也有些许破碎的痕迹。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人类们。

“来吧。”赤蛮奇的分身撇了撇嘴，分外不屑的样子，“就让我看看，我能在你们手上过几招吧，嗯？”

面对如此强横之敌，赤蛮奇的分身的表情，与某个逆反的天邪鬼重合。

但是，应该到来的攻击，却没有马上抵达至此。

赤蛮奇的分身最先感受到的，是从身后袭来的劲风，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呃啊呜哦咿呀喂……”与此同时，某个幽灵似乎一边发出着意义完全不明的心声，一边在赤蛮奇的分身身边飞过——所幸，赤蛮奇的分身及时出嘴，咬住了对方的尾巴。

“咋回事？”

“呃呃呃……灵力的暴风，不知哪来的，而且——”

这只幽灵的心声，突然地陷入死寂，令赤蛮奇的分身浑身发毛的死寂。

自打她认识这只幽灵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只记忆幽灵的心声能够静默至此。

——是看到了什么吗？

赤蛮奇的分身想着，回头望向身后。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某个带着镣铐的仙人的身影。

——运气糟透了……不过好像这不是这家伙变成这样的理由。

就算这样，这只幽灵也应当发出些许表示惊讶、畏惧之类的心声。

所以，紧接着，赤蛮奇的分身注意到华扇的表情面如死灰，就像那种计划全盘失败的废物人类一样。

——奇怪……

赤蛮奇的分身的目光上下流离着，由于灵力的残缺，连带着她那应有的强悍视力也弱化了不少。现在寻找真相的过程，对她而言可谓是让她心急如焚——

然后，她注意到了。

在她身边的无名幽灵，在华扇手中的幽灵之躯。

两个渺小的幽灵，正在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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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作为主角的幽灵没有名字，对于阅读体验来说可以说是很糟糕了。

但我依然坚持着用“这只幽灵”、“无名幽灵”之类的名字称呼它，执着得很——即便某个亡灵之女已经给它起了“龙料理”的名字。

那么，现在，请允许我提出这个问题——为什么，作为主角的幽灵，永远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名字？即便摆在它面前的，是整个世界的，多到恐怖的记忆的可能性。

（又及：幽幽子给这只幽灵的“龙料理”算是游戏对话梗，永夜抄的事。刚开始动手写这个坑的时候我还在努力地运用我知道的东方梗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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